第2章 強勢
屋子裏空蕩,再小的聲音也能聽清,小淞兒一邊撅着屁股往裏鑽,一邊念叨:
“妮子躲起來,娘壞,娘生火要吃了我們。”
蕭妧聞言,忍不住汗顏,手上也抖了一抖。
得,水加多了。
蛋羹上鍋,沒一會兒就飄出了香氣。
妮子聞見香味兒,大概也知道是好東西,扭着身子從草堆里爬出來,咿呀個不停。
小淞就半掩在陰影里,愣愣地坐着。
蕭妧把蛋羹端出來,碗太燙,捏着耳垂叫倆孩子,“快來吃飯!”
小淞這才抱着妹妹,巴巴走到跟前,一雙大眼睛盯着她。
“看我做什麼,吃呀!”蕭妧笑了,伸手想接過妮子,“你吃吧,我來喂她。”
小淞手中卻更緊了,退後一步,堅決道;“不行!”
看來這孩子還是不信她。
蕭妧也不強求,由着他去,“那你先吃,蛋羹現在也還太燙,妮子要待會兒才能吃。”
小淞點了頭,端起碗胡亂吹了吹就往嘴裏塞。
剛塞了一口,人就像被定住了,不敢置信地抬頭看着蕭妧。
蕭妧一驚,趕緊給他倒水,“怎麼啦?燙着了?”
小淞搖頭,閉着眼把蛋羹咽下,回味似的說,“太好吃了。”
蕭妧笑,自己前世可是美食大賽的冠軍,一碗蛋羹而已,就把孩子饞成這樣,等以後要多給孩子做點吃的才行。
這邊小淞也低頭悶頭吃東西,一邊吃還一邊偷眼瞧着蕭妧。吃了半碗,忽地又抬頭問:“你真給我們吃呀?”
“是,你這不都吃着了?”
蕭妧更忍俊不禁。
放下這一邊,蕭妧進裏屋取出了個盒子,裏面裝的是這一家戶籍嫁娶一類的憑文。
原主久不管事,很多細節已經記不清了,眼下也要重新清點,好作下一步的打算。
翻到底下,一張泛黃的紙露了出來。
蕭妧仔細看了,忽然笑起來。
這竟是她丈夫生前的地契!統共兩畝,村西三里地外,是早年間軍功換來的。
只不過……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兩畝地是被她大伯家暫時種着的。
真是可恨,大伯霸佔着她家的地,還讓小淞這麼小的孩子給他幹活,幹了活還就只給那麼一點點吃的。
有地契在手,其實也好辦,就等找個合適的機會,把這地要回來就成。
一時間蕭妧心情大好,抬頭見小淞準備去挖野菜,也興興頭頭去地窖拿鋤頭。
剛下去,就聽見外面似乎有人吵嚷。
一個擠着哭腔的婦人道:“小淞啊,你娘死了,現在只能我們照管你了。乖孩子,你知不知道房契在哪兒?”
要遭!
這聲音蕭妧聽得清楚,來人就是原身的大伯娘。
“這不是你們的房子!”
蕭妧正要就忽然聽見小淞童稚又憤怒的聲音。
“我說是就是!”大伯娘的聲音再次響起,“告訴你,這兒死過人,鬧鬼,你不走也得走!”
“就是!”
張成附和一聲。
蕭妧一上來,大伯張成提着小淞的領子就要把他往門外扔。
她氣的咬牙,“大伯,大伯娘,誰說鬧鬼了?”
夫婦倆聞聲回頭,一看見蕭妧,倆人臉都被嚇得慘白一片。
“鬼啊!鬼!”
大伯娘乾嚎一嗓子,嚇得趕緊往門口跑。
“別……別怕!哪有什麼鬼,她裝的!”
大伯張成好歹當家主事兒的人,一把抓住大伯娘,“她估計是上吊沒死透,這會兒緩過來了。”
大伯娘張劉氏也反應過來,拍着胸口,恨恨地剜了蕭妧一眼。
“行啊你,不給人家好好當娘,還學會裝神弄鬼了,族長可說了,要把你逐出宗室,讓你當個棄婦!我看還有哪個男人敢要你!”
張劉氏得意洋洋地胡說著。
女子一旦成為棄婦,後半生沒有子女贍養,死後也沒有香火供奉,這輩子就算完了。
就算蕭妧再硬氣,也一準得嚇尿褲子,撲在她大腿上哭求。
哼哼,到時候房子田地還不任由她索奪?
“是嗎?求之不得。”蕭妧背脊站的挺直,冷笑了一聲。
“你……反了你了!”
張劉氏一臉震驚。
這婆娘竟然不怕她?
這怎麼可能?!
再看蕭妧正目光幽幽地望着她,比村口老張頭講的妖怪還嚇人,她不由後退半步,“瘋了,當家的,她這是瘋了!”
蕭妧看着張劉氏那虛張聲勢的樣子就覺得可笑,也不理她,轉身朝大伯面前走,要把小淞拉回來。
“你,你要幹什麼?”
大伯也慌了,村裡人嘴碎,要是被人看見他和侄媳婦拉扯不清的,他這臉是要不要?
眼看蕭妧就要走到面前,他目光一閃,挑釁似地將淞兒使勁搡在了地上。
小淞兒摔了個大馬趴,蕭妧氣的胸口疼,立刻去扶他。
一個大人,竟然對孩子下這麼狠的手!
她一邊給小淞揉着腿,誰料小淞這孩子竟一聲不吭,爬起來趴到張成身邊,抱住他的大腿狠咬了一口,閉着眼,咬死了,怎麼也不鬆口。
“小王八羔子!”
張成痛呼,拽了兩下見脫不開身,提起和小淞腦袋一般大的拳頭就揮了過去。
小淞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力氣?整個人像風箏一樣摔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被打爛了,汩汩的流着血,往地上呸了一口,竟是牙齒都被打掉了!
饒是如此,還要掙扎着站起來,再朝張成撲過去。
那架勢,像是要吃人!
蕭妧趕緊攔住他,又抬手抄起一隻瓷碗,“啪”地摔碎,將碎片橫在張劉氏脖頸上。
“哎呦!老二媳婦殺人了!救命啊!”
張劉氏沒想到蕭妧會動手,哆嗦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張成也沒了法子,瞪大了眼睛,指着蕭妧怒喝,“你,反了天了,你還敢殺人?!”
“殺她我還嫌髒了手呢,你,退到院門口去,要是再碰孩子一下,我就這能殺了她!”
蕭妧的話冰冷不帶一絲人情,冷意直滲進了張成的骨頭裏。
這婆娘……是真瘋了?
夫婦倆驚疑地對視一眼。
大概是強作聲勢吧,一個只會哭的婆娘能這麼剛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