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從沒見過如此美貌之人
“達若淵在前面徐徐的帶着路,吳莫染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着,眼睛來回打量着四周的景物,心中暗暗稱奇:沒想到這淵廟裏面如此巨大而複雜,走了這許久也只是在迴廊之中,而且這來來回回、蜿蜒曲折的迴廊為什麼要設計成這樣,明明可以一條直線就走完的路程,非要做個折回,讓人走個‘之’字形。達若淵就像聽到了吳莫染的心聲,微微回頭說道:‘這迴廊都是拜我家教主的孩子氣所賜,他雖貴為一教之主,卻難得的保留了天真爛漫的孩子習氣,有時候這份孩子氣確實會讓俗世之人困擾。’
“吳莫染注意到他話中的一個詞——俗世之人。這個詞在提醒着吳莫染兩件事——一、你就只是一個俗人,而以公孫亂、達若淵為首的羨淵教卻不是凡夫俗子,是超凡之人;二、羨淵能被俗人理解就還好,不能被理解也沒關係,超凡之人就是這麼任性。這兩個推論讓吳莫染心裏很不舒服,因為他好歹也算是赤青少年榜的榜眼吧,生平三百六十三戰三百六十二勝的戰績足夠他被稱頌為人中龍鳳,但是如今卻被眼前這個一身黑的少年把他往遞茶倒水、掃地做飯的人裏面一丟,一律被統稱為‘俗世之人’。這個想法讓他臉上的表情不太友好。
“在之字形的迴廊中大約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終於到了一座巨大的廟宇之前。這個廟宇的規模之大,給吳莫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甚至覺得就算和京師傳說中的名剎歸元禪寺相比,也不遑多讓。但是,和歸元禪寺的金碧輝煌相比,這個叫做淵廟的廟宇真的是色彩太單調了,因為從屋瓦到飛檐到牆壁再到大門,全部是一溜水的黑色。如果在屋檐下掛上白色的布幔,那真就跟靈堂沒有任何區別了。吳莫染皺着眉頭想道:‘這是個什麼審美啊?天天開追悼會啊?’達若淵臉上掛着社交性的笑容把大門推開了,吳莫染緩緩地抬腿跨過高高的門檻,往裏一看,立即被裏面的場景驚得是目瞪口呆。
“你猜裏面在幹嘛?其實當時吳莫染把手裏的獨孤攢得緊緊的,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親眼目睹裏面任何場景並做好了應付高手衝殺而出的準備。在他的印象中,就算你是新的宗教組織也好、邪教組織也罷,這廟裏面也該是供着自己教派里的神仙或者惡魔什麼的,然後廟裏面的氛圍要麼肅穆要麼陰森要麼殺氣騰騰,但是門開后眼前的場景卻把他驚得差點把劍都掉地上了,因為裏面簡直就是一個活的奧運會兼春晚現場好吧——打球的、踢球的、游泳的、合唱的、跳廣場舞的,說書的、耍雜技的、表演古彩戲法的……各色人等、人聲鼎沸,整個廟堂籠罩在歌舞昇平的氛圍當中。
“整個大殿裏面人頭攢動,每個人都身披寬鬆的黑色教派服裝,臉上都掛着熱情洋溢的笑容,都在手舞足蹈、大聲歡唱,讓吳莫染彷彿置身於盛大的廟會。內廳巨大的廟堂四周沒有供奉任何的神仙雕像,就連描繪神仙佛像的壁畫都沒有一幅,這讓吳莫染心中的疑問更加深重,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教派?這時,達若淵站在人群之中,拱手一拜高聲說:‘稟教主,熾烈軍少帥睿王府親事都尉赤青少年榜榜眼吳莫染大人已在殿內!’
“他的話音剛落,歡聲雷動的眾人彷彿被同時按了暫停鍵,整個大殿立時變得鴉雀無聲,而這時從跳廣場舞的人群之中走出來一個身着紅衣的身影,吳莫染縱觀全場,發現只有這麼一個人身着紅衣,他的紅衣在一眾黑衣之中顯得突兀、扎眼。此人臉上戴着一個擋住全臉的黑色面具,猶如青綠色湖水的雙眸在面具之下閃閃發光。吳莫染當時心裏想:‘竟是青綠色的眼睛,此人有琉璃血統嗎?’在吳莫染疑惑的注視之下,此人緩緩穿過人群,而他所過之處的人群都紛紛低頭往兩邊散開,足見此人的地位非同一般。
“一身紅衣的神秘人走到距離吳莫染五步之遠的時候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吳莫染,突然把吳莫染的手一拉,就往跳舞的那群人中拉去。吳莫染當時一臉懵逼,嘴裏想問的那句‘你是不是公孫亂?’在這樣的架勢下都沒來得及問出來。紅衣人突然對他說:‘吳兄來!和我們一起愉快地跳起來!’然後衝著全場一揚手,高聲喊道:‘來!羨淵之舞跳起來!’全場鴉雀無聲的人群像被按了播放鍵,重新跳動了起來,而且全都以吳莫染和紅衣人為中心,圍着他們組成了很多個圈,然後以整齊劃一的動作跳着一個奇怪的舞蹈,舞步時而癲狂、時而收斂、時而歡快、時而悲傷、時而緩慢、時而快速、時而從容、時而局促,每個參與其中的人的臉上都掛着之前那名箭手臉上的笑容,這種千人一面的笑容,讓站在圓心中央的吳莫染渾身不自在,就算他是午階心境的修為,也是莫名地覺得膽寒。
“紅衣人突然又來拉着吳莫染的手,語氣興奮地說:‘吳兄!跳起來啊!你太過拘謹了!’吳莫染本來在一大幫圍着他跳舞的人中就覺得尷尬,結果這一喊,又把他的尷尬給放大了好幾倍,他木納地扭動着身體,其笨拙程度猶如關節生鏽的木偶,而且還是臉上毫無表情的木偶。紅衣人看他這麼拘謹和木納,忍不住撲哧一笑,拉着他的手以很大的幅度揮舞起來。
“吳莫染兩張臉馬上紅到了耳朵根,要知道他雖然是個戰力超群的武者,但是這個武不是跳舞的舞,而且他一直接受的是非常正統的封建禮教的教育,因此在大庭廣眾如此放浪形骸地跳舞,對他來說是一種大不敬,甚至是一種非常羞恥的事情,所以他才會如此不自然的頂着個大紅臉在機械地扭動着身體。但是奇妙的是,他心裏對這個聚眾跳舞的事情的抵觸越來越少,甚至就連那些千人一面的笑容也不再讓他覺得可怕,反而透露出親切。在一片魔幻般的熱鬧氛圍中,吳莫染竟然放下了心裏的戒備,手腳開始加大了舞動的角度,最後更是融入了這一場景之中,臉上也掛上了笑容,最後更是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在吳莫染跳得最開心的時候,紅衣人突然沖他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說:‘公孫亂攜羨淵教眾恭迎熾烈軍少帥睿王府親事都尉赤青少年榜榜眼吳莫染大人!’吳莫染茫然地看着紅衣人說:‘公孫教主,請不必……多……禮……。’他說話如此斷斷續續是因為他發現紅衣人已經把臉上的面具摘下,而裏面的那張臉怎麼說呢?這麼說吧,如果給男人的顏值打分,滿分是十分的話,達若淵是九分,而公孫亂是……”吳亦歡乾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