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名異常
只見此時的塵逸看起來略有些狼狽，可觀其腳下卻是亂中有序，好似按照某種特定的軌跡在走，有些在逍凡看來避無可避只能舉拳硬拼之時，塵逸總能在關鍵時刻轉換步法，躲避掉襲來的拳爪。
一刻鐘后，無名也召回了攻擊塵逸的黑色身影，就在身影回退時，塵逸直接一個懶身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無名見此眉頭一皺，就準備再次召喚黑影向塵逸攻去，可就在此時，塵逸瞬間就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動作之行雲流水，讓逍凡都差點兒以為剛才那個癱坐在地上喘粗氣的人是不是塵逸了。
見狀，無名也就打消了讓黑色身影繼續暴揍塵逸一頓地心思，滿意地點了點頭，無名輕撫鬍鬚道：
“今日一觀，你們師兄二人倒也還算不錯，沒有落下修行，凡兒的煉體已然初見成效，塵兒的身法也能在關鍵時刻避敵之先，只是這廣闊修行界，你們只能算是勉強入門，或者就連入門，也是算不上的。”
頓了頓，無名再次開口道：
“自今日起，塵兒你就留在這裏閉關，我準備了傀儡為你磨鍊身法，第一月一個，第二月兩個，以此類推，九月之後，你若是能在九名傀儡的攻伐下堅持一個時辰無傷，便可出關。”
“傀儡？”塵逸好奇道，只有逍凡有些瞭然地看了一眼無名身側的黑色身影，剛才也只有他與那個黑色身影有過真正的接觸，對拼之下，確實並非人體的觸感。
“不是吧？”塵逸順着無名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哀嚎一聲。
“若想提前結束閉關，只需在規定的傀儡數量與時間裏無傷躲避，便可提前進入次月的試練，直至在九名傀儡下堅持一個時辰無傷，便可提前出關。記住，每日你只有四個時辰的休息時間，若是提前結束當月試練，可休養三日，三日後開啟下一階段的試練，也就是說，每當你提前結束試練，你便有三日半的休養時間。”
言罷，無名也不管塵逸那一臉的菜色，揮了揮手：“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試練明日開啟。”
了解無名的塵逸也明白此事已成定局，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頭點，隨後朝着逍凡擠眉弄眼着，嘴裏無聲地做着口型。
看懂口型的逍凡搖頭一笑，只因塵逸所說的乃是“報復”二字，在配合他那滿臉的委屈，分明是在控訴無名突然做這樣的安排，就是為了他們之前偷吃靈藥一事，試練什麼的都不過是他報復的借口罷了。
對於塵逸的小動作無名也不理會，沉吟半晌，才對逍凡說道：
“凡兒，以你目前的肉身強度，這些初級傀儡對你已是無用，即日起，你隨我入寒潭，進一步凝練轉輪盤，我傳你的雖是殘篇，可對於目前的你來說仍是不可多得的玄奧功法，若是將來有機會逐步完善，彼時你也將受用無窮。”
逍凡聞言還不覺得有什麼，不料一旁的塵逸卻是機靈靈打了個寒顫，雖然平日裏二人皆在寒潭外做早課，可他卻非常清楚，在外面修鍊與進入寒潭相比，其中的差距那是不可以道里計的。
猶記得一年前，他因一時好奇想看看寒潭裏面有什麼，才將手伸進去了一瞬，他整個人便被徹底凍僵，若非無名及時發現並將其救下，或許此時他早已作古多時了。
或許是無名為了給他一個教訓，救下並確認他無性命之憂后，並未為其祛除寒氣，而是任由那刺骨的寒氣折磨了他整整三日，想到這，塵逸頓時感覺自己無比的幸運，連看無名的眼神也變得親切了不少，不就是九個傀儡嘛，再如何他也不想去體驗那種刺骨的寒冷了。
“還不走？難道是想與你師弟換一換試練方式？”深知塵逸想法的他，一臉堆笑地看着塵逸笑道，直嚇得他一個激靈，留給逍凡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一溜煙跑了出去。
直到這時，無名才看向逍凡語氣有些嚴肅地道：“你與塵兒不一樣，近日來，我仔細想了一下，關於你父親的事，確實有些蹊蹺，只是這答案，以後都要靠你自己去尋找...”
聽到無名的話，逍凡猛地抬頭，驚喜地看着無名，還待說些什麼，卻見無名再次揮了揮手：“你也去吧，明日卯時，你與塵兒一起過來。”說罷，便緩緩轉過身去不再多言。
逍凡見狀，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應聲一禮，奇怪地看了一眼無名的背影，向著屋外走去。
待逍凡離去，無名才緩緩轉身，看着逍凡離去的方向呢喃道：“奇怪的記憶啊，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另一邊，逍凡剛走出茅屋，便見塵逸一臉鬱悶地站在不遠處，見逍凡出來便迫不及待地抱怨道：“你說，師父那老家...唔唔唔。”
還不等塵逸說完，逍凡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準備胡說的嘴，一把將他拉着向寒潭的方向行去。
待走得稍遠了，這才鬆開捂住塵逸的手沒好氣地說道：“我說師兄啊，你這是皮又痒痒了？還是嫌這次的試煉太輕鬆啊？”
聽到逍凡的話，塵逸下意識地撓了撓頭笑道：“嘿嘿，你說，師父那老...呃，口誤口誤，師父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怎麼突然就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一邊說著，還不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師父跟我們一樣，天天待在山上，也沒出去，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事情啊...”逍凡剛想說是不是塵逸想太多了，可隨後想起往日見到無名的懶散模樣，與今日的語氣、神態對比，他也不禁遲疑道：“師父今日確實...略有不同。”
有了逍凡的肯定，塵逸這才接着往下說道：“可能你感覺還不明顯，但我上山這麼多年，師父對我一直都是處於放養的狀態，可最近卻不僅主動傳我們功法，還費心給我們安排試練，這都太奇怪了。”
說到這，塵逸突然換上了一副頗為神秘的語氣又道：“而且我發現，藏書閣中雖然功法不少，可是我卻從沒見到過與你我二人類似的功法。”
聽到這裏，逍凡心知他所說不假，之前塵逸就不止一次說過，因為太過渴望修行界的事迹，早已將藏書閣內的典籍全都看了一遍，想到這，逍凡不禁在想是不是他也應該找個時間去一趟藏書閣。
不過他不像塵逸那般對無名的變化如此好奇，聳了聳肩：“師父他老人家的事，我們操那麼多心幹嘛，我看還是好好為明天的試煉做準備才最為要緊。”
說著，逍凡拍了拍塵逸的肩膀，轉身向著山腰處行去，觀其方向，並不是回房間，而是藏經閣的方向。
然而塵逸卻好似根本沒有聽到逍凡的話一般，喃喃道：“難道師父前段時間背着我們出山了？”只是逍凡早已離去，如何還能回答他的疑問。
“魔之一族，肉身強大，血脈磅礴，遭天妒，早夭者甚多，出生即受修羅魔煞噬體，如是三年，蛻凡化玄，登臨先天，是為玄魔...”
“魔者，戰也，殺伐天下，劈開黑暗...”
“以力證道，修羅之義，與背可信...”
“萬族共敵，善擾心智，以吞噬生靈為基，殘忍...”
藏經閣中，逍凡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書籍呢喃道：“魔，到底是什麼？”
望着窗外的夜空，逍凡感覺看了這些典籍后反而更加迷茫了，只因這些書籍中，關於魔的說法不一而足，既然修羅之義可以與信背之，又怎麼會成為吞噬生靈的萬族共敵呢？這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啊。
他第一次發現，那個生養並陪伴了他整整八年，那個他一直以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竟如謎一般讓他感覺如此遙遠...
“娘親...”那個一直留存心底，卻又模糊的就像是一個影子的人，又在哪裏？
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些事情距離他太遠了，只有當他真正走出去，真正跨入那廣闊的修行界后，或許才能去多了解關於魔的事情，也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他父母的真正下落...
翌日，經過一夜的休養后，雖不情願，塵逸卻也早早地來到了寒潭邊，遠遠的，竟發現逍凡正盤坐在一片朦朧的寒氣之中。
“不是吧？這麼積極？”塵逸見狀，一陣惡寒。
許是感知到塵逸的到來，逍凡緩緩睜開了雙眼，微笑着沖塵逸打着招呼：“師兄。”
見逍凡蘇醒，塵逸也是揮手示意快步走去，臨近之後一臉狐疑地伸手摸了摸逍凡的額頭道：“天啊，你沒事吧？這麼積極？該不會是被師父那老傢伙傳染了吧？”
聽着塵逸對無名的稱呼，逍凡翻了翻白眼，對於塵逸的屢教不改，他確實無可奈何，無奈搖了搖頭，起身道：“哪有，就是昨夜在藏書閣看書太晚，當時離卯時也沒幾個時辰了，就想着直接過來做早課了。”
“一夜沒睡？”塵逸瞪大了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了逍凡一圈，緩緩伸出手給逍凡比了一個大拇指：“厲害。”
“快走吧，馬上卯時了，我可不想去晚了，被師父訓。”擋開了塵逸的手，逍凡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朝無名的茅屋走去。
“瘋了瘋了，都瘋了，一個已經擺開架勢要折磨人了，另一個居然還上趕着跑去受折磨？”甩了甩頭，見逍凡已經走遠，塵逸也邁開腳步朝着逍凡的方向跑去，嘴裏還不忘喊着：“師弟，等等我...”
註：【卯（mao）時】傳統五時之七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