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16的第一次並肩作戰
幾個人才坐下來沒多久,門外就叮叮噹噹進來幾個人,之所以用“叮叮噹噹”來形容,是因為他們穿的衣服上都有很多鐵環,貌似很潮很高端,但讓看到的人不禁想對這些初夏到來卻還穿皮夾克的騷包問一句難道就不熱嗎?
韓楓抬頭向門口看了一眼,稍稍愣了一下,就又低下了頭,彷彿不曾見過這些傢伙。不過楊文廣還是在韓楓閃爍的眼神里看到一絲鄙夷,不由對他們之間的關係產生一絲好奇,不過既然韓楓沒講,他也不想去問。如果以前的朋友看到現在的韓楓或許會覺得詫異:韓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淡漠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一種逃避。
當年的韓楓,是何等的年少輕狂。鄙夷?他不用鄙視別人,因為值得被鄙視的都輸在他的拳頭下了。
一切,只是因為那個女生吧,那個一直坐在他前面,成為他偶爾安靜坐在教室里聽課唯一緣由的女孩。想起她,韓楓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微澀的笑意,六分溫柔,三分青澀。
“啪!”一聲拍擊桌面的響聲打斷了韓楓的回憶,光暗面投下的陰影讓他看不太清立在他們桌子面前的是誰。
“韓少,怎麼著,看見哥兒幾個也不打聲招呼。”為首的一個青年囂張的說道。其實這個世界上從不缺少囂張的人,也不缺少你認識的囂張的人,通常我們叫這種囂張叫“裝b”。
韓楓從光影下的輪廓辨認出了對方,他對那位自稱“哥兒幾個”的青年說道:“張偃,世界真小啊,不過今天我不想惹事情。”那散漫的語氣配上散漫的神情總讓人覺察不到他的認真,不過在此時,即使是喜歡嘻哈的周飛也從他的表情里感受到一絲嚴肅。這一刻,在他的臉上有一種猶如看待雜碎的不屑一顧。
“喲,我好怕啊好怕啊~”被稱為張偃的青年一臉裝腔作勢地戲謔道,引來跟着他的兩個小弟的哄堂大笑。
韓楓沒有理他,但放在在桌面上的手緩緩收緊,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
“怎麼?生氣了?這就受不了了!”張偃猛地一拍桌子,哼了一身,“上次在你們學校沒收拾你,識相的先叫聲哥,然後隨便拿個幾百塊錢請哥幾個吃頓飯,我還可以考慮先放過你。”
韓楓瞥了他一眼,這張偃真是什麼話都敢講,似乎不記得曾經舔着臉求自己放過他了吧。
看到韓楓眼底的一絲不屑,張偃指着韓楓,像受了刺激一樣跳了起來:“**別以為這裏還是第一初中,我告訴你,這一片是老子的老大罩的!”看着指着他的手指,韓楓蹙起了眉頭,熟識他的人知道,韓楓生氣了。一開始不生氣是因為不在乎,誰會在乎一隻螞蟻講什麼呢?
瞥了眼身邊的同學,為了不讓事態擴大,他還是壓住火氣對着張偃淡淡說道:“我們的事,以後再談,今天我什麼都不想講。”不知為什麼,他這一刻居然會考慮到新同學,如果讓以前的一些同學知道,不知道會不會有醋意。
周飛的臉色已經變得更黑了,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但是看到韓楓似乎被欺負,他心裏開始莫名煩躁起來。張飛的脾氣從來都不見得好,所以人稱“張飛”的周飛已經想要站起來。韓楓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想要讓他坐下去。可是卻沒按動,周飛撥開他的手,什麼話也沒講,還是立在那裏,卻表明了立場。
韓楓沒想到才認識第一天的周飛居然會這麼做,有一絲詫異,卻依舊什麼都沒說。
“哈哈,新同學嘛!還很講義氣!草!韓楓,沒想到以前那麼跋扈的你居然也會有讓別人替你出頭的一天嗎!”張偃並沒有太在意一邊的黑臉周飛,似乎更得意,有一種類似於沉冤得雪的舒心。想當年,自己站在韓楓身前告饒,就像歌里唱的:“小白菜呀·······”
“你個公鴨嗓子有病啊!”歐陽小梳直接站了起來,他雖然平時嘻嘻哈哈,但此時的胖子卻變得那麼不同,雖然一個滿臉肥肉的胖子想要做出明確的憤怒表情是個難以達成的技術活,不過幾乎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他顫抖的肥肉也掩不住的憤怒。楊文廣看了韓楓一眼,不清楚這個寡言少語的新同學究竟惹上了什麼麻煩。但下一刻,他也微微側了側身子,選擇了一個可以瞬間暴起的角度。
在這一刻,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特殊的緣分。
有時候,一見鍾情不只對於愛情,因為友情有時候也是莫名奇妙的。很多年後,很多挖掘報道的記者是這麼描述這段事情的,他們說:或許有的人天生就具有一種氣質,讓別人願意為他向前,那就是天生的領袖。
但實際上,當朋友們問及年老的富商歐陽小梳時,他的回答讓人忍俊不禁:“韓老大當年一腳踹飛了190斤的老子,那個什麼傢伙渾身沒有二兩肉,這戰鬥力一對比,老子不幫老大?有病不是?”一直喜歡跟歐陽小梳唱反調的周飛在這一點上居然跟歐陽小梳出奇的一致。
張偃顯然也注意到不對勁,但卻沒有太過在意,綴學的一年裏什麼陣仗沒有見過,他才不相信一群乖乖學生能把自己怎麼樣,更多地以為他們不過是在壯聲勢罷了。
韓楓看着大家的舉動,罕見的有一絲感動,在看到楊文廣側身子的時候卻顯得更訝異了。他本來是不想讓新同學牽扯進來的,畢竟這個張偃雖說是個小嘍啰,但是他大哥張威確實是本地有名的混子,更何況自從自己的拜把大哥南生半年前已經被抓進監獄,聽說是要關個一年多的,所以這半年他已經收斂很多,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就必須要站出來了。就在他已經站到一半的時候,張偃彷彿在跟自己小弟耍寶的一句話徹底激怒了他。
只見不自知的張偃偏過頭去,對身邊的小弟附耳說著,但聲音卻相當大:“嗎得,都說什麼韓楓很硬氣,老子以後讓他妹妹知道老子有多硬!他不搞我來搞!哈哈哈!”
火了,韓楓暴怒了!每個人都有想要真心去保護的人,他的妹妹更是他的逆鱗。還記得他被爸爸勒令在家裏閣樓上反省時,妹妹韓昕語怕哥哥一個人害怕,就坐在被鎖住的閣樓門口陪了哥哥一夜,怎麼說都不肯離開,最後她自己受涼到發燒!當父母不在家的時候,妹妹照顧自己這個哥哥多過自己照顧她。
所以這一刻的韓楓就像像點到頭的炸藥引線,於是,在所有人都沒有看清的剎那,張偃已經飛出去撞翻兩張桌子!
張偃的其中兩個反應慢半拍的小弟還沉醉在老大剛才的話里沒脫出來,居然附和出一聲嗤笑,不過在桌椅翻飛的巨大動靜下還是卡住了·······而在接下來的一瞬間,他們就被兩記重擊放翻,躺在地上縮成一團,額頭直冒冷汗。
韓楓雖然對什麼都不太有所謂似的,但其實他很敏感,尤其是他能感受到別人對他的好。也難以容忍別人侵犯自己心中最溫柔的記憶。只能說張偃太不了解韓楓了,不但不清楚他高出自己想像非常多的戰鬥力,也不知道觸犯韓楓逆鱗會帶來這樣“沉重”的結局。古人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忽視中華文化五千年積澱沉凝,註定了他的悲劇。
其實這一次張偃是故意來找韓楓的。
在偶然得知韓楓提前升入高中后,他就想報自己的一箭之仇,而且也想在圈子裏揚個名。想到他可以做第一個扁韓楓的混混,他的心就有點飄了。
他是不敢找到第一初中去的,因為那裏是韓楓的地盤,他可是知道韓楓幾乎把那裏弄成了鐵板一塊,自從韓楓入主第一初中以來,所有雜色就都被剔除了。在第一初中,韓楓身邊的人其實不多,就李侯、管斌、岳桐、周平他們四個,可也就是這幾個不多的人,在三年的時間把所有在學校里稱王稱霸的其他團體都挑翻了。當然,這也得益於第一初中確實是學楓很好的學校,像這些老師眼中的渣滓、敗類並不是太多。
張偃就是被挑翻的其中一個,更是被嚇得直接退學回家了。他不是沒想過報仇,但是李侯、管斌、岳桐、周平四個人實在太生猛,要他對上這些比堪比金剛的絕世猛人,他實在是沒有那份勇氣,想想就能嚇出一身汗。
他也不明白,像這四號生猛的就像斯巴達克斯的傢伙怎麼會那麼心甘情願聽韓楓的話,還叫他老大?他想不通,他打聽到原來韓楓的父親是市裏面的高幹,便自以為想通了。自以為總是自以為,看似很接近事實,實際上卻相隔太遠。
他沒有見過韓楓出手,因為配讓他出手的人不多,張偃這樣連黑社會爭地盤都輪不到他去的傢伙就更加沒辦法知道。他不是沒想過去找自己大哥張威,但他同時了解到韓楓的大哥南生是比他大哥更生猛的角色,他那個要血緣關係沒血緣關係的大哥怎麼會為他這個連裙帶關係都算不太上的小弟出頭?
張偃在來的路上還在想,不就是有個當官的老子還有個黑社會大哥嗎?這下南生進號子了,你那四個兄弟又不在身邊,靠個當官的爹又如何,能當飯吃?貌似是能當飯吃,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只能羞辱你一下也挺好的。
在找韓楓之前他是想先吃頓飯喝點酒的,畢竟虎老威猶在,他生怕自己見到韓楓的時候膽不夠壯。不過一切顧慮在進來見到韓楓之後就煙消雲散了,看着身邊的三個小弟,頓時就升起一股豪氣,尤其在注意到韓楓看到他之後低下了頭,他不知道那是一種不屑一顧,還自以為他怕了自己。哈哈!他怕了!韓楓在我面前慫了!
想像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所以眼下發生的一切,就是殘酷戳破了美好。於是,張偃就真的像春歸的乳燕一樣,輕輕飛起······再重重落地······然後在光潔的瓷磚地面上滑過······最後像一隻頹廢的狗,龜縮在牆角里。
他顯然對現下發生的一切無法理解,在飛出去的一瞬間,還沉醉在夢想的美好。如果可以放慢鏡頭,可以看到他在飛起的瞬間,因為疼痛而扭曲的眼眶和那得意的眼神神奇地共生在同一幅畫面里。
直到撞到牆,經歷二次疼痛的時候,張偃才發出一聲蕩氣迴腸的慘叫,那叫一個直達九霄!
“啊!”——
人類在受到難以承受的刺激的時候總會做出超出人類極限的事情,就像現在······如果有音樂家路過,或許會驚為天人然後收他為徒,說不定哪天就能吼出亞洲吼向世界;要是古代君王路過,或許會想着要不要把發聲的人帶回去,讓他每天代替其他太監喊:“上早朝!”一定很有氣勢!可是很顯然,這些都沒有,有的只是······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老闆娘夫婦一臉驚恐的跑出來,就看到一個疑似人形的物體義無返顧地向牆壁滑翔過去。掀翻桌椅無數,大有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震得老闆娘都止不住腮邊的肥肉抽搐,提着菜刀的手像抽楓一樣顫慄,就是不知道是驚到了,還是看到自家的家當被毀了這麼多而忍不住想把菜刀丟出去。
還是楊文廣意識到不對,去老闆娘面前輕聲解釋了幾句。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老闆就拉着眼神複雜的老闆娘轉身離去,什麼也沒有再說。
依然站着的還有張偃的另外兩個小弟,瘦骨嶙峋的站着,一臉茫然,顯然還沒消化掉眼前發生的一切。不過下一刻,已經不需要消化了,因為一張黑臉出現在他們之間,然後他們的頭就重重地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