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風起雲湧
北漓,晉國唯一一塊由異姓王管轄的封地,王城朝歌位於北漓的東北邊境,與北漠遼國相視而立,有着抵禦外敵入侵的戰略性意義。
“大公子!王爺喚您到他的書房裏去一趟。”一名年紀看上去已經六十有餘的老者拱手行禮,朝着一襲青衫、獃獃的看着窗外桃花的李瀟河說道。
李瀟河置若罔聞,依舊看着庭院中被風捲起的花瓣,久久才淡淡的說道:“陳老,你看這北方的桃花與那南方的桃花有差別嗎?”
被叫做陳老的老者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旋即回答道:“老奴覺着桃花不論南北,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這北方的桃子結的更早一些罷了!”
李瀟河笑了笑,眉宇間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是啊!桃花能有什麼不同呢?無論何地,開了便都是這般模樣!不同的只是人罷了。”
“世子又想起青城山上的往事了?”陳老問。
李瀟河回想起了五年前與王雲知那日一起下山的場景,林間小道中兩名少年滿懷期待,期待着下山後遊歷天下,去遍天下名城。可當他們到了山下以後,等着他們的卻是三百北漓鐵騎的精銳,那日的李瀟河縱有萬般不舍,但還是被帶走了,只留下了含淚不舍的王雲知和那頭毛驢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
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但往事卻宛如昨日曆歷在目,李瀟河輕輕的嘆了口氣:“五年了,不變的是這三月里的桃花,卻不知我那小師侄兒是否去了金陵城,有沒有吃到他最愛吃的大肉包子!”
一旁的陳老沒有說話,只是在一旁靜靜的候着。
又過了好一會兒,李瀟河才收回了思緒,輕聲嘆了口氣:“花開花落,不知何時才能相逢了!走吧陳老,讓你久等了。”
漓王府東廂房舒心齋
漓王李慕坐在桌前擦拭着他那柄光亮如新的短劍,這柄劍在光線的照射下泛着盈盈的光芒,劍柄由純金打造,兩面各鑲嵌着一顆五彩寶石,倘若用它來殺人,不知要何等金貴的身份才能配的上如此精緻的寶劍。
“父王!”李瀟河微微額首,與陳老一同恭敬的作揖行禮。
李慕沒有抬頭,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平淡,隨後便將手中的短劍放回了劍鞘中。
李瀟河走上前,很自然的接過了李慕手中的短劍,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回了一旁的木架上。
“陳老你去忙吧!把門關上。”李慕的嗓音很低沉,無論何時都會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陳老再次行禮,旋即便退了下去關上了房門。
李慕見陳老離開,便起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捋了捋衣衫的褶皺,然後就這樣站到了一旁,原本嚴肅的表情漸漸變的諂媚:“兒啊!快坐,站着多累呀!”
李瀟河直起了腰板,一改之前的謙遜,很自然的就順勢坐了下去,旋即還翹起了二郎腿,弔兒郎當的問:“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待會兒還約了人去浮夢樓喝酒。”此時李瀟河的那副樣子囂張至極,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兒子在和自己的老子講話,反倒是好像在和一個下人說話一般,
李慕像是習慣了這種方式,臉上依舊洋溢着笑容,指了指書桌上那封已經開了口的信封。
李瀟河一邊看着李慕一邊緩緩的將信件取出,還不忘調侃道:“該不會又是哪家豪門千金的生辰八字或者畫像吧!”
看着信上的內容,李瀟河似乎也提起了興趣,良久才摺合起信件,轉眼看向李慕,說道:“八皇子朱安世出現在了金陵城,這可是個不得了的消息呀!”
李慕點了點頭:“是啊!如今宣崇帝身體每況日下,儲君之位又久久未曾定奪,這時候有了八皇子的消息,其中肯定有人在推波助瀾,怕是已經有太多人都坐不住了!”
李瀟河皺了皺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道:“宣崇帝最小的兒子,華貴妃的獨子。不是說十五年前黨爭之時還在襁褓中的他便病死了嗎?怎麼現在又活過來了!”
李慕說道:“當年之事又有幾個人知道實情,我那時雖然沒有參與黨爭,但卻也知道八皇子並沒有病死,只是被華貴妃安排人送出了帝都,好像途中遭遇了什麼變故,最後八皇子下落不明。”
李瀟河問:“送出帝都?”
李慕點了點頭,表情逐漸變的嚴肅,說道:“當年太子意外病逝,太子之位隨之空缺,四皇子朱睿力壓眾皇子得到了接近一半權臣的支持。但偏偏在那個時候,華貴妃卻為宣崇帝生了一個小兒子。自從皇后病逝以後,華貴妃便執掌後宮,再加上他父親安康侯多年在朝中經營的勢力,這八皇子便自然成了四皇子李睿的心腹大患。”
李瀟河對當年朝中的事情知道的甚少,好奇着問:“既然華貴妃的勢力如此深厚,又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孩子送走?”
李慕笑了笑,隨即冷哼了一聲說道:“因為太子朱賢的死不得不讓華貴妃警惕!四皇子朱睿的背後是涼王朱天齊和吳王朱如世,再加上沈國相本就和安康侯有過節,華貴妃才行了這先退後進的穩妥方法,畢竟那時候的宣崇帝還很硬朗,她想等到八皇子長大以後再謀大計。”
李瀟河聽完也不禁感慨皇室之中的心酸,但還是將手中的信件扔到了桌子上起身就準備離開。
“瀟河,我覺得你會很想知道八皇子現在的處境。”李慕意味深長的說道。
李瀟河卻還是緩步朝着屋外走去,擺了擺手,懶洋洋的道:“我對這皇室的權謀之爭不感興趣!王爺你還是自己操這個心吧。”
李慕淡淡一笑坐在了椅子上,不緊不慢的問:“王雲知你可認得?”
李瀟河的身形愣住了,緩緩轉過了頭,眉頭緊鎖的看向李慕,急切的問道:“雲知怎麼了?”
李慕倒了一杯茶,提盞一飲而盡,像是抓住了李瀟河的七寸,說道:“王雲知便是那晉國八皇子,宣崇帝最小的兒子朱安世。”
李瀟河驚呼:“不可能!”轉身又走到了李慕的身邊,眼中充滿了怒意,說道:“李慕你不要妄圖利用我在意的人逼迫我當什麼北漓世子,當初你送我去青城山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我與你未來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李慕竟也不怒,也未曾反駁,依舊面帶笑意的又飲了一杯茶,這才說道:“兒啊!你父王我可說過要逼你?你本就是我李慕的長子,這北漓世子之位由你來坐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既然生在了這個家,肩上便有了與生俱來的責任。”
李瀟河移開了目光,淡漠的說道:“出生時我無法選擇,但往後我的人生只能由我自己來決定!世子之位你讓朝寒來做,我散漫慣了,當不起這個責任。”
李慕說:“朝寒生性單純,而且他也沒有謀略和眼光,況且…”
李瀟河怒目圓瞪,大喝道:“李慕,朝寒也是你的親生兒子,難道在你的眼裏除了王位和權勢之外就沒有一點感情了嗎?”李瀟河說完,旋即又笑道:“呵呵,我早該明白!五年前你將我送去青城山又將大姐遠嫁北漠,你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捍衛你的地位罷了。你就是個無情冷血的野獸,和你談親情只是多此一舉。”
聽着李瀟河冷淡的話語,李慕沉默了片刻后並沒有反駁,平淡的說道:“不管你怎麼想,王雲知確實就是八皇子朱安世,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想必此時各路人馬都在朝着金陵城趕去,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去殺他的,好在陽王朱燁已經派人暗地裏保護着他,雖然朱燁是個中派,但畢竟八皇子現在是在他的地盤,他肯定是不想八皇子死在金陵的!所以你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