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染的故事
這天晚上，後勤部的寢室安排也下來了。
看着窗外的魏田宿舍，張文感嘆一聲，兜兜轉轉來到了這裏，他沒有把靈氣團拖到這裏，以他的感應半徑，覆蓋整個宿舍樓輕而易舉，沒必要挪來挪去的。
萬物復蘇，春雨如油，張文被雨聲吵醒，佇立在窗前，欣賞着穿越異界的第一次雨天。
儘管陰天下雨，張文的心情卻格外明媚，“今天適合討債”。
小樹林，張文一邊吃着早點，一邊靜靜等待。
普蘭神色複雜地鑽進小樹林，看見張文後第一句話就是：
“趙先生約你見面，如果你想拿到那兩瓶靈氣，最好不要拒絕”
張文臉色保持平靜，心裏不斷思索，他沒注射藥劑事發了？未必，時間過去很久了。但冒然會見一個陌生人，很明顯會引起未知的的麻煩，太虧，除非……
“我需要補償，你違約了！”
“趙先生是天賦復蘇藥劑開發項目最大的投資人，話語權很大。”
張文搖搖頭，他只是一位可憐的實驗品，並非自願注射天賦復蘇藥劑，更何況是不完全的殘次品，目前來說後續藥劑的注射權賣不了什麼好價錢，他也沒想好如何交易，所謂的趙先生就是話語權再大，對他而言也是無用！
“看在我監視你這麼久的情面上……”
張文帶着一小坨金屬，面色古怪地離開了小樹林。
原地，普蘭咬牙切齒，這件事情他辦成了一半，趙先生的那一半！張文要走了趙先生答應他的珍貴物資，換句話說，他花自己的功勞幫別人做事！
“組長，李文同意了趙先生的請求。”
“你好像帶着點情緒？”
“我他…”
……
教室里，張文坐在座位上，不斷擺弄着眼前的金屬團，這是什麼金屬？貌似挺珍貴的樣子。
張文提了好幾個條件，最後普蘭從身上找出不少好東西，沒想到一坨其貌不揚的金屬讓普蘭紅了眼，最終只爭取到這麼一小坨金屬。
“算了，看普蘭這反應，這麼珍貴還是先留着”，張文打算想想其他的辦法，校園內的金屬熔點太高，不利於接下來的實驗計劃。
鄭重地收起金屬團，張文打開一本字帖，練練字，他的十字文書法實在是一言難盡，正好放鬆一下，陶冶情操！
剛寫幾個字，一位同學向他喊道：“李文，我女神來了”。
張文愣了愣，你女神干我毛線？我和你關係很好？
抬頭看了一眼教室門外，長的還不錯，低下頭繼續寫字。
“哥”
……
教室外走廊，張文看着眼前的高冷女孩，長長的睫毛下，一雙燦若繁星的明眸，稚氣未脫的俏臉上一副彷彿萬年不變的冰冷表情，她叫李染。
張文回憶着陳沐二人對李染的描述，冰雪一般的女王，唯有面對李文才會展露笑顏，兩人關係不一般，貌似有點…
他試探着問道：“找我有事？”
李染直接遞出一張白紙，上面寫着一些未知的符號，張文接過一看，密文？
好傢夥，回合結束，張文敗！
張文嘆了一口氣，結合之前與普蘭的交易，他知道李染不僅已經得知了張文‘失憶‘的消息，而且用王炸直接炸出了真相，好在他提前佈局，‘失憶‘只是一層偽裝而已。
‘異界的高中學霸都這麼優秀的嗎?‘
‘大學生不得上天？‘
“抱歉，我看不懂！”
李染看着他一臉茫然的模樣，暗暗攥緊拳頭，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哥，你……怎麼會？”
看着少女微微發紅的雙眼，張文愣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我…”
李染一時間只想逃離這裏，但是她不能，她知道一個失憶的人會身處何等驚慌的迷茫。
她是很多人眼中的高冷女神，才華橫溢，才貌雙全；可只有李文一個人知道她的孤獨，在無數日夜裏為她講故事、說笑話，逗她開心。
在他人眼裏，是兄妹；在二人看來，卻是朋友。
只是……貌似以後只能冷暖自知了。
李染走近張文，仔細審視這張普通的臉龐，蒼白的面孔上難掩疲憊，那雙曾經意氣風發、充滿自信的眼睛中如今只剩淡淡的迷茫，她的心彷彿被鋼釘刺穿了一般。
“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張文撓撓頭，他想回去練字，最近學習這麼緊張，難得放鬆一天。
不過，這也是了解異界家人的好機會，張文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你等一下，我拿個東西。”
……
美食街，張文將一副彩繪墊在石凳上，遞給李染一串燒烤以及一瓶礦泉水。
“逃課沒問題嗎？”
“我們是天才”
張文吃完手中的食物，喝着礦泉水，不由感嘆，不愧是異界的高中，全天提供燒烤。
李染拿出一張餐巾紙，替張文擦了擦嘴角的油漬，看了一眼旁邊的矮小男孩。
咦？這不是追求過她的……那個誰嗎？
頓時，李染心中升起強烈的遠離衝動，“哥，我想換個地方！”
小樹林，張文抱着彩繪大大咧咧地蹲在石頭上，這石頭他不想坐，普蘭在上面吐過痰！
隨後，李染講述了一個小故事，這是一個相互依偎的故事……
一個夏天的雨夜，一個小男孩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暴行，一群小男孩在欺負一個小女孩
小男孩名叫李文，這場暴行與他唯一的關係是：他和小女孩是姐弟
姐姐的身上滿是傷痕和泥濘，而她的臉上充滿哀傷和不解
為什麼，我是你的姐姐啊！
幼小的她無法理解，她的弟弟竟這般嫌棄她！甚至縱容對家人的欺凌！
李文默默地注視着，眼神平靜
在他的世界裏，無處成家，沒有家人
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毫無意義，為什麼請求我的幫助？
對我來說，你本來就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
燈光昏暗的房間裏，小女孩縮在角落裏哭泣，一位中年男子失望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既然無處為家，那就滾出去！
……
小男孩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隨意地坐在地上，開始瀰漫哲學氣息
……
嘭
小男孩被一腳踹開
下一刻，一塊石磚砸在了青年的臉上
……
醫院，小男孩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綁滿繃帶的身體
身體是靈魂的家嗎？
身體的意義是什麼？
……
中年男人無奈地看着沉睡中的小男孩，答應了身邊伴侶的請求……
昏暗的房間裏，小男孩舉起水果刀，狠狠割了下去
……
為什麼我們不能有一個正常的孩子？
為什麼幼小的身體中居住着瘋子的靈魂？
為什麼從未將我們當做家人？
……
小男孩站在病房中，看着鎖緊的鐵門
為什麼雛鳥會將第一眼看見的生物當做母親？
為什麼我要經歷出生和老去？
這一切誰有資格告訴我答案？
……
中年男子看着面前的妻子，輕輕接過懷裏的女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小男孩站在一旁，眼神中滿是迷茫
為什麼他感受到生命的喜悅？
為什麼大家在期待新生命的降生？
……
小男孩注視着女嬰
就是這樣瘦小的嬰兒，接續着人類的文明？
伸出食指，輕輕觸碰嬰兒的臉蛋
女嬰咯咯地笑了，短小的五指抓住了食指
小男孩的身體一僵
……
小男孩拉開了窗帘，昏暗的房間不再昏暗，明亮的陽光照射進來
你的存在帶來意義，我幫你觀察這世界
我的身體承載着記憶，你抓住了我的靈魂
我並非不正常，只是不願逃避迷茫
我的身體中，居住着名為質疑的靈魂
我的家人由我選擇，雛鳥沒有學會思考
我無法選擇壽命的長短，但只有我有資格告訴我答案
喜悅傳播喜悅，新生命傳承舊時代
……
小女孩看着窗外的嬉戲
冰冷的表情之中帶着一絲期待
幼稚的遊戲，可否與我分享？
……
孤立人群的尷尬，無人問津的委屈
我無法融入你們的歡快，但也想加入你們的行列
為什麼這麼想和我聊天，卻害怕別人的眼神？
為什麼幼稚的你們總是蹦出些奇怪的理由？
……
……
小女孩嘆息着坐在窗沿旁邊，她的目光看向眼前的雕塑，這是哥哥送他的禮物
她的哥哥一直在孤兒院，據說是因為他總是注視還是嬰兒的她，她的父母害怕他揮下令人心碎的一刀，把他送進了孤兒院
他的表現很好，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很快就會回家，只不過還是那樣討厭不智的夥伴
……
我知道你的孤獨，天才與庸才的歡快涇渭分明
不要加入他們的行列，他們會圍着你轉
和你聊天的人，不該是站在人群中才有安全感的人
他們只是在開脫，他們只是嫉妒，在你的面前他們感到慚愧和羞恥
哥，你說的好對哦
……
我害怕黑暗
小男孩舉起蠟燭
……
我不想睡覺
小男孩講起故事
……
我好難過
小男孩講起笑話
……
他們為什麼圍着我？
因為你的美麗開始綻放
他們為什麼靠近我？
美麗的花朵總有人想摘
他們為什麼叫我女神？
美麗讓你登頂，智慧為你加冕
他們為什麼追求我？
人難有自知
他們為什麼教我圓滑？
馴服你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
做自己，用冰冷去守護自己
包括你嗎？
包括我
……
你為什麼這麼了解我？
因為我理解我自己
……
世間若有人陪，冷暖可不自知！
……
小樹林中，張文早已離去，李染低着頭，淚水止不住滴落，“哥，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