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具人哥哥上線
說實在的，別看權秀上一輩子活了七十多年，還真沒學會啥爾虞我詐的，就上了掃盲班後來跟着孩子認了點字，估計也就小學水平。
小時候雖然受苦受累，那也是在農村這一畝三分地上，幹活下地接觸的都是村裏的人，有幾個有那麼多心眼兒的。
二十歲結婚嫁給了青梅竹馬，對她護的緊，啥氣也不讓受。後來丈夫去世了孩子也大了，孩子接着護着，這麼說吧，她就沒有自己一個人出過門（主要是因為路痴，出了小區都找不回去那種）所以……讓她想辦法……難——
要不先舉報他們？不行不行不行，權秀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先不說沒有證據，人家上面信不信，就說自己爸到時候工作也保不住了，工作多重要啊！
那要不——不借錢建房子？這樣他們也沒有理由說爸爸挪用公款了，沒有去處啊！也不行！自己家為什麼建房？還不是因為明年旱情結束了，下了大暴雨把房子沖塌了一半沒法住了……這樣不行那也不行，啊——煩死了ヽ(‘⌒メ)ノ人家本來就少的腦細胞快沒有了……
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讓聰明人想辦法吧，比方說——爸爸
怎麼讓他知道這件事呢？
「媽——我回來了，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權興人還沒進門就嚷嚷找媽要吃的了。
嘿嘿人選有了（這就是外孫女說的工具人吧），她這個哥哥比她大三歲，正是人嫌狗不待見的時候，有一幫小夥伴兒，有時候也結伴去縣裏瞎轉悠，去樹上撿點蟬蛻啥的賣錢，畢竟離得近，反正餓肚子都不影響他整天到處跑。
如果讓他知道再讓他告訴爸爸，爸爸肯定引起注意，畢竟小孩子消息有時候也挺靈通的，只要爸爸注意了就會有所防範，不至於讓人打個措手不及。
至於怎麼讓他知道……嘿嘿——帶他去廠長小舅子常去的黑市口蹲一下不就行了——縣裏就那一個地方能賣這些東西，他偷都是一雙兩雙的，又不像另外三個大手筆有下家。
而且那裏正好有個廢品收購站，就說去買小人兒書，自家哥哥指定去。
「餓死一個少一個，讓你瞎跑，什麼年月了，不知道老實的省點力氣少費點糧食！」張桂一邊數落着一邊把剛剛掰開的另一半桃酥遞給兒子。
「慢着點兒，再噎着——」看着狼吞虎咽的兒子直皺眉。
「額——」不說還好，這下真噎着了，張着嘴直捶胸口。
權振林拿起手邊的搪瓷杯，趕緊給兒子遞嘴邊讓他喝。
「呼——」權興長出了一口氣，總算咽下去了……卡的胸口疼。
「多大人了，一點兒都不穩重！要不是因為鬧災學校停課，今年就應該把你送學校去讓老師管了，就你這樣毛毛躁躁的少不了挨打」權振林看著兒子的熊樣，心裏直發愁。
他本來想着去年就送孩子去上學的，結果去年遭災學校停課，老師學生們都去想辦法找吃的了，以為今年就會好了，結果今年比去年更嚴重，不知道明年的年景怎麼樣？哎……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村裏面就有一個小學，以前是地主家的磚瓦房，給誰都不合適，一處做了大隊部，一處做了小學。
現在的小學就是初小和高小上兩三年就可以上初中了，初中兩年，然後再上兩年高中就可以考大學了，不過，村裏面和縣裏面大多數都是初中高中畢業就可以找工作了，沒有幾個去上大學的，一個是路遠，再一個也是家裏面沒錢，上不起……新筆趣閣
其實縣裏面的初中也差不多快要停課了，基本上也沒有幾個人去上學，大家都餓得動不了，不是去找吃的就是在家裏面能躺着就躺着。
城裏面的人還好些，最起碼有供應糧，農村的就不行了，基本上家家都沒糧了，上面不放糧，能吃的樹皮都扒的差不多了，草根更不用說了。尤其是他們這個地方，一馬平川大平原，沒有山，沒有水，想去山裏面找點東西都不可能，最近的山也有上百里，井裏面的水只夠大家喝的，地裏面根本就沒有水澆地，只能看着地里的莊稼乾枯而死，今年又是顆粒無收……
現在權振林都不敢在外面走動，看着路上一個個瘦的皮包骨頭，走路直打晃，臉上沒有一點生氣的人，感覺自己的情緒都要被感染了，透着一股子絕望。
自己家還好，人口少，有自己這個工人，最起碼每個月有40多斤的供應糧可以領，哪怕是代食品也好過吃草根啃樹皮。
其實自己家沒有餓出毛病來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家的爹有先見之明，當年，權老爹的鋪子被收歸國有，拿着多年攢下的積蓄蓋了現在這棟房子，一共四間正房，中間是堂屋，東面爹和娘的主卧的牆壁是白色的，別人都以為是白灰抹的，其實並不是，是糯米粉磨成的，因為四二年的時候遭過災，印象太深刻了，爹就留了一個心眼，買了好多糯米，磨成粉，抹在了主卧的牆上，這樣一旦再有災年，最起碼不會餓死，哪怕自己用不到，遇不上，也能留給子孫後代保命用……
這事只有權奶奶和權振林知道，老二權振江都不知道，權老爹死的時候他剛十幾歲，這傢伙從小就不是個靠譜的，怕他出去亂說。
「爸，市裡好玩不？市裡都有啥？是不是有好多大汽車？」權興圍着自家爸爸興奮的問，手還不老實的揪揪妹妹頭上的小啾啾，誒？今天妹妹怎麼沒有哇哇叫？沒意思……
「你又逗你妹！」權振林給了熊兒子屁股一巴掌，側了側身伸出一隻胳膊隔開兄妹倆。
兒子總是手欠，對妹妹揪揪頭髮戳戳臉的，每回不逗的妹妹吱哇亂叫不算完……按他媽說就是不知道咋喜歡好了。
「市裡和縣裏差不多，就是樓房多些，有公共汽車，還有個百貨商店。這些東西就是在百貨商店買的，比供銷社東西可齊全多了。等再攢兩張工業券咱就去市裡買個鐵皮暖壺，大紅牡丹的可好看了，家裏這個都不保溫了。」解答兒子的問題，後面兩句是跟媳婦說的。
「行，到時候看看那邊有沒有糧食買，這邊貴的都趕上搶了。」張桂說的是黑市，正規渠道就不要想了。
權秀一邊感受着爸爸懷抱的溫暖，一邊靜靜聽着，原來爸爸在的時候，媽媽笑得這麼舒心，眉間還沒有深深的川字。哥哥這麼調皮，並不是那麼聽話懂事……鼻子有點酸，眼眶有點發熱……使勁眨了兩下眼，把頭埋進爸爸寬厚溫暖的胸膛，嗯……有一股煙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