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當成猴子一樣圍觀
醫生說了,她現在這幅樣子,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
要想病好的快,就得聽醫生的話,她記得當時她的頭點得很真誠。
可是當面前擺着一碗白粥和一碟鹹菜的時候,葉盈還是十分抗拒。
在裴聿的監視中,勉強動了筷子,吃了一半就開始搖頭晃腦,手裏喝粥的動作也慢下來,企圖混淆視聽。
裴聿抓着她亂舞的手臂,又把勺子重新放回她的手裏,“好好吃飯。”
葉盈撇撇嘴角,“一點味兒都沒有,吃不下去了。”
“再吃一點。”
裴聿拿起碗和勺子,竟是要喂她。
葉盈活了二十多年,自有記憶開始就沒人再喂她吃東西,此時老臉一紅,偏開頭去。
裴聿看着碗裏還剩一大半的粥,而面前的人又不配合的樣子,語氣有些加重,“安冉——”
即使是在原來的世界裏,禾琛都沒有這樣和她說過話,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個病人。
所以葉盈不敢置信地轉過頭看着裴聿,“你凶我?”
其實剛才那兩個字不過是語氣有些重,不過聽着葉盈話中的委屈,倒像是裴聿怎麼欺負了她似的。
“我……”
葉盈嘴都癟起來了,彷彿他再勸一句,下一秒就哭給他看的樣子,裴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我一會兒帶你出去玩。”
葉盈剛才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聿。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了,感覺再不活動活動,肢體功能都快退化了,終於等來了裴聿這句話。
“但是……”裴聿停在這,沒繼續說下去。
不是,她怎麼感覺這裏面有貓膩呢?果然,接下來他的這句話,讓葉盈差點破防。
“但是前提是你必須把碗裏的粥吃完,而且活動的範圍只能在醫院裏面。”
“飯我可以吃完,但是可不可以去醫院外面啊,這裏面有什麼好待的,全是一股消毒水兒的味道,悶死了。”
葉盈和裴聿打着商量,眼巴巴地望着他。
裴聿受不了她的眼神,視線落到了別處,語氣堅決,“不行。”
現在還能用拆線的借口留她在醫院,以後怎麼辦?
醫生的建議是,安冉這種情況,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發心絞痛,最好留在醫院,哪怕嚴重得心臟驟停了,都還能及時搶救。
如今借口只是緩兵之計,過不了多久,安冉就會察覺到不對勁,自己要不要跟她說明她的病情呢。
裴聿看着因為他的拒絕而一臉煩悶的安冉,一個頭兩個大,他有時候是真拿她沒辦法。
“……吃完了再說吧。”他還是妥協了,改口道。
葉盈聽出了裴聿話中的妥協,明白他這是答應了帶自己出去透透風,頓時覺得口裏的白粥都有了味道。
然後葉盈就坐着輪椅,被裴聿推着走在大馬路上。
“……”
裴聿看她吃癟的表情,好笑道:“你自己說要出來的。”
葉盈一臉鬱悶,她都快忘了她腳扭傷了的事,一心只顧着出來透氣了。
現在走在行人路上,路過他們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除了看她坐的輪椅以外,還有她包了幾圈紗布的腦袋。
回頭率百分百,極度引人關注。
“算了,你還是把我推回去吧。”她可不想被當成猴子一樣圍觀。
這才剛出來沒多久就要回去,還不如不出來呢。
他們原本就沒走多遠,所以裴聿調轉了方向,沒多久又回到了醫院門口。
醫院正門前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很多人圍在那,葉盈坐在輪椅上也看不清是什麼情況。
裴聿倒是看得清楚,停下步子,固定好了輪椅剎車。
低頭和葉盈說:“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看看。”
葉盈也想跟上前去一起湊個熱鬧,可是自己扭傷的腳又不允許,那麼多人,隨便一個踩到她都是二次傷害。
她只好在遠處眼巴巴地望着裴聿的背影,然後看到他擠進了外圍的一圈,就看不太真切了。
葉盈記得裴聿不是個八卦的人啊,怎麼她都沒上前看戲,裴聿就忍不住了?
更何況,怎麼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原地,她還傷着腳呢。
這時候系統幽幽開口:【宿主,戒驕戒躁。】
許久沒聽見阿飄的聲音,突然出現把葉盈嚇了一跳。
葉盈心有餘悸,撫着胸口順氣,道:【你怎麼好長時間都沒說話了?】
阿飄科普:【宿主情緒穩定,沒有呼喚系統,沒有違規操作,我們都是處於安眠狀態。】
裴聿也沒在身邊,周圍說話的人也沒有,乾脆和阿飄聊一會兒解悶吧。
葉盈開玩笑說:【說實話,你是不是有新的宿主了,我已經不配了。】
阿飄回答的認真:【宿主,我們規定了都是一人一系統制的,這個問題你根本不用擔心。】
系統一本正經的回答,讓葉盈覺得無趣,“嘁”了一聲。
假惺惺的發表觀點:【那你們的管理制度還挺好,挺有原則的。】
阿飄這個新系統沒有聽出暗諷,肯定道:【就是這樣的,宿主。】
後面葉盈沒再繼續和系統對話。
因為她餘光瞥到裴聿又從人群里擠出來了,正朝着自己走來。
“那裏在幹嘛?是不是有人打架了?”
還沒等裴聿走近,葉盈的一顆八卦之心就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問他。
裴聿看着葉盈一張臉上儘是期待的神情,語氣是止不住的興奮,忍不住想上手戳她腦袋,可是被紗布纏住了無從下手。
伸出去的手順勢往下,落在了她的側臉上,輕輕捏了捏:“一天到晚,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麼啊你。”
葉盈拍開他的手,忿忿不平道:“幹嘛捏我臉。”而後又不滿他的話,“那你自己說,那麼多人你還擠過去幹嘛。”
裴聿失笑,把剛捏了她臉的手放到葉盈面前。
葉盈不知道他幹嘛握個拳頭給她看,神情警惕,“難道你要打我?”
裴聿這次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和她無言對望。
“……我怎麼可能打你?”
他怎麼可能打她,有時候壓根不能理解葉盈的腦迴路。
葉盈:“你把拳頭拿走我就相信。”
裴聿沒有聽她話,而是把握拳的手攤開,露出了手掌心裏的東西。
紅繩子?好像還繫着什麼珠子?
原來剛才他去那邊就是買了這個東西嗎?原來不是在打架啊。
想到這裏,葉盈還有點遺憾。
“這是什麼?”
“你把手伸出來。”
葉盈照做,然後裴聿就拿着那條紅繩,在她面前蹲下,把繩子系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上,一邊給她解釋,
“剛剛那地方有個老婆婆在賣東西,就是這種紅繩,說的是保平安的。”
裴聿語氣沉沉,給她手腕上的繩子打了個結,“我在一堆珠子裏面找着你的名字,所以花的時間才長了些。”
調整了一下鬆緊之後,裴聿收回了手。
手腕上突然間多了一個東西,葉盈低頭盯着它看入了神,另一隻手捏着小珠子轉了一圈,確實有“安冉”這兩個字。
其實她明白為什麼裴聿要去買這個東西,“安冉”這兩個字挺難找的,也是費心了。
“怎麼想着要給我戴這個東西?”
“最近你總是受傷,就想着為你求個平安。”
這句話好似天衣無縫,只不過是一條簡單的繩子罷了,實際上葉盈知道,他故意隱瞞不告訴自己她的病情,還想要默默祝福她健康。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條紅繩里寄託了他的一份期望,能讓安冉平安活下去的期望。
葉盈故意和他頂嘴,“那麼多人買呢,保平安這話,誰知道真的假的。”
裴聿站起來后,目光也落在紅繩上,聽着葉盈的話,平靜說:“一定是真的。”
語氣肯定,又像是在催眠自己。
唉,葉盈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不忍看着裴聿這副模樣,心裏堵的難受。
“或許吧。”
她作為知情者的身份,無法改變什麼,不想太殘忍說的太絕,只好回復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醫院外的平地上,很多病人和家屬站着或是坐着,他們臉上都掛滿笑意,是真情實意還是強顏歡笑,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葉盈抬頭望着幾十層高的住院大樓,能從裏面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走出來的,又有多少人呢。
裴聿慢慢推着葉盈在醫院裏的平地上透氣,感覺到手臂的衣服被拉了兩下,低頭看去。
葉盈坐在輪椅上,扭頭看他,“阿聿,我們快點回去吧,我感覺有點冷了。”
不過是秋天,晚風冷的都有一點冬天的感覺了。
裴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