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替嫁長女(9)
馬車內,皎月小心翼翼地喂着自家小姐一些馬車上尋來的糕點。雖說小姐並未直白表示過自己喜歡什麼食物,可是跟着她那麼多年皎月知道自家小姐挑食得緊。
以前她換着方式給小姐做飯,都不見她吃多少,要不是她總是盯着、念叨着估計自家小姐連飯都不想吃,一時間皎月有些擔心。
皎月掀開車簾,伸頭出去望了望,入目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土路,在這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小姐又是病人哪能光吃乾巴巴的乾糧乾果,她自己都不知道哪裏弄些好東西給自己家小姐吃。
好在天氣炎熱,不時能路過一些乘涼的小攤,小攤上有賣麵食和解渴的涼茶。
“小姐,我下去給你弄些吃食,你在這裏等我就行。”
一片模糊之中聽見熟悉的女聲,於秋婉難受地點了點頭,喉嚨里有種散不去的腥味,整個人混混沌沌的。:
這種狀態還是近些時間身體有些起色了,雖說仍然不好受,至少她能偶爾清醒着,不至於天天昏厥,也沒有吐血過。
皎月跟着兩個嬤嬤下車去吃了些東西,然後給了攤主一些錢,借用了攤主的灶台打算自己弄些吃的給自己家小姐,可是找了半天只找到幾把米和幾片菜葉,還有一些麵條。
沒有辦法條件簡陋她也只能隨便弄些吃食,皎月先是弄了一碗清湯麵,然後又煮了一碗白米粥裝進水壺。
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樣子嬤嬤們奇怪得很,路上她家小姐連話都不說一句,一直睡覺。
按理說一個人再累睡了那麼久也夠了,可是她家小姐卻一直睡不醒,一向愛護她的丫鬟也當作常事一樣。
路上也幾乎未見她小姐怎麼吃過東西,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吃飯休息的地方她卻還是呆在車上,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皎月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和不小心沾上的炊灰,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灰頭土臉就會馬車上去了。嬤嬤們見她弄好了就跟着她進入了馬車內。
見她細心且熟練地將那個柔弱的人兒靠在自己上身,一手拿着碗,一手拽下遮面的白色綢布,開始一點點耐心地餵食。
隨着臉上遮擋物的摘去,引入眼帘的是那如月般皎好恬靜的絕美容顏,只是這被病色籠罩的美人像是不可捉摸的幻覺,易碎易散,美好且夢幻,引人痴迷。
那兩個嬤嬤倒吸一口涼氣,那麼多年她們從未見過顏色如此之盛的人。紅顏總伴着禍水,一個絕頂的美人總會引起人的妄念,難免被人爭搶,怪不得她總是以白綢遮面。
現在的於秋婉可不知道別人的心裏是怎樣想,她現在正處於半昏迷狀態,整個進食的過程中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好在本能的吞咽讓她一點一點將大半碗麵條艱難地給吃完了。
皎月微皺着眉,眼中皆是無奈和心疼,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替自家小姐遭受的這些病痛。她為小姐又喝了幾口水,為她擦了擦嘴角,再拿出一片薄薄的參片讓她含着,最後動作輕柔地將她放在靠枕上,才端着碗出去還給店家。
出去時她兇狠地瞪了一眼兩個呆愣的嬤嬤,彷彿是在警告她們不要去打擾自家小姐。
兩個嬤嬤訕訕地喝了口水,看了一眼彼此,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折騰了一番馬車終於開走了。
不得不說美色總是容易讓人忘記所有所有的疲憊,更何況和這種普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美人呆在同一個馬車內。
“姑娘,到底小姐到底生的什麼病呀?怎麼氣色看起來那麼不好。”於秋婉這幅病弱的模樣勾起了胖嬤嬤的憐惜,她忍不住問到。
皎月對她的詢問避而不答,把自己當作一個聾子,任她們說什麼自己都當沒聽見。她對這些人都沒有任何好感,憑什麼她們問自己就要答。
嬤嬤也不惱,對於美人身邊的奴婢她容忍度還是很高的。
於府這邊聖旨已經下來了,本來應該未來太子妃親自接旨,奈何人還沒有到,只能由於銘文代接聖旨了。
太子如今都快雙十了,身邊都還沒有一個伺候的人,朝中也有不少人都關注着他的婚事。太子本人雖不大在意人選,可也巴不得早點弄完成親的流程,免得總被人惦記,所以婚期也定得比較緊促,就在下月初。
也就是說那位大小姐被接回來就只有幾天的備婚時間,這麼急促,連婚服都直接用前任太子未婚妻的,可以說不少人都不大看好這件婚事。
先不說於府的人等人等得有多焦急,於秋婉這邊的人卻開始慌了起來。因為於秋婉不知怎麼地嘴角一直溢出絲絲鮮血,怎麼擦都擦不完。
兩個嬤嬤哪裏見過這,當時就不知所措起來。還是皎月強作鎮定地指揮着她們找了個可以盛東西的器皿,裝了些水用於清理沾滿鮮血的手帕,並讓馬車駛到一個平坦寬敞的地方停了下來。
混暗無際地混沌之中,於秋婉冥冥之中彷彿覺得有什麼在隱隱牽動她,仔細感受后她能確認那是一個很親近的氣息。
隨着本命契約的催動,她額角側的墨痣開始微微變紅髮燙。
“唔……”於秋婉嬌弱痛苦地低嚀着,眼角也含着一絲晶瑩的淚水,這破碎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心碎。
體內氣血開始翻湧,薄唇上也沾染上了鮮艷奪目的紅色。她也越發美得近乎妖異,甜膩的體香瀰漫,這蠱惑人心的美,竟讓身邊的人短暫地失了神智。
魂契的另外一邊彷彿也察覺到她的虛弱和痛苦趕緊停止了催動契約。在催動契約產生的聯繫消失之前祂將一份純粹的力量順着這微弱的聯繫傳了過去。
“清清,我會找到你的。”熟悉的男聲威嚴且霸道,似是在給她保證,也似對她的勢在必得。
若是之前催動魂契並不會讓她有太大的反應,然而剛才催動魂契卻使她原本就要散開的靈魂在收到這份契約的牽引變得更加不穩定了。所以才導致她身體的強烈反應,幸好祂從前就用了祂的力量滋養她多年,她並不排斥祂的能量,當祂傳過來的能量后那些能量便快速修復着她的魂魄,
只是她的這具身體是已經斷氣后她才進入的,光是成長和生存就使身體達到了瀕臨油盡燈枯的極限了。更何況那具身體總歸不是她自己的,多少還是有些不契合。
身體的破敗,靈魂與身體的不契合,就算有能量也只日積月累一點一點地去蘊養。
見她不再吐血,臉上的氣色也突然好了起來,皎月終於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給她做着清潔,讓她更加舒適。
經過這一趟折騰這些人總算是知道他們這個小姐身體有多不好了,也更不敢去招惹她,怕她出了什麼事情他們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不同於他人的擔驚受怕,於秋婉這一覺睡得格外舒適,這是她這些年來第一次睡那麼香的覺了,儘管是在顛簸的馬車上。
上京城的路途很長但總歸會到的,考慮到於秋婉的身體,他們已經勁量用了最慢的速度回京了,原本十多天的路程生生拖到二十來天。
於府的人等得都快瘋了,害怕路上出什麼意外,無奈於銘文只能請太子派些士兵去打探一下情況。太子很大方地派出了一隊跟隨自己多年的親衛,還有不足十天的時間就要成婚了,他可不想到時候連太子妃的人影都看不見,最後丟臉的還是他。
於秋婉她們一行人本就快趕到京城了,加上太子的人辦事效率也高,沒過兩天就找到她們。
太子的親衛們帶着於府中的下人找到了那隊護送未來太子妃隊伍,將馬車和馬車的馬匹都換為了最上等的,很快就順利將她們護送到了於府。
一輛帶有太子府標誌的馬車駛入京城,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車內的人彷彿對外面一點興趣也沒有,並沒有掀開車簾出來打量的舉動。
來京城的一路上她也並未出過馬車,所以外面守護的這幫人全部都未見到過車內那位小姐的真實容貌。
“也不知道這位小姐長啥模樣,還有幾天都要當咱太子妃了,居然才到京城。”
“那可不是!”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人終歸還是贏了這繁華的京城內眾多的千金小姐。”
“所以說呢,一個人有多大造化還是要看她的運氣。”
幾個太子府的親衛低聲交流着,他們隊長皺了皺眉頭,連太子妃都敢當眾討論,這群人真的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嗎?在跟在太子身邊那麼多年難道還沒學會謹言慎行嗎?
“閉嘴,剛剛討論的那幾人待回府後自去領罰!”
隊長低斥了幾句,頓時眾人無人再出聲了,雖說這個距離馬車內的人不一定能聽到,但是這也是為了自家太子的名聲找想。
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離京城越近自家小姐的氣色越好了。從前最多一天就只能醒兩個多時辰,現在她卻能打半天都醒着,也不會動不動的發冷冒汗了,雖然沒有長肉臉上的氣色卻好了不少。
本就傾國傾城的臉蛋一片榮光煥發,整個人也越發引人奪目,樸素的裙衫根本遮掩不住這份殊色,反而增添一份不染塵埃的與世隔絕之感,無論是誰見到她此時的容貌都會對她這份絕頂的外貌發出由衷的讚歎。
這不,自家小姐剛下馬車,馬車外那群人便看得呆愣了起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呆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可笑。
“嘶……”
“哎呦,這誰呀?”
“真……真美呀……”
這些人看呆的人中不止於府的下人、太子府的侍衛還有一些路人。還真不是他們沒見識,美人常有,傾國傾城的美人卻是少有,就算有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得見的。
“走了,還看什麼看,還不回去告訴太子殿下太子妃已經到京城。”太子親衛的隊長將這群已經被迷三道的士兵喚醒,又讓他們趕走了圍觀的群眾。
不多是於府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想一睹這絕色佳人的容顏的,可那人可是未來太子妃那是這些低下的人能輕易見到的。
雖說人已經進入於府他也捨不得移開眼睛,可是作為太子親衛的隊長,他是一個有眼色的人,他有自知之明。這般世間罕見的美人誰會不傾心,別看太子平日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樣,這般絕世的麗人他能把持得住?
別開玩笑了,沒看到太子妃身邊的兩個嬤嬤都抵抗不住,更何況太子殿下這個正常的男子了,他只是身居高位久了,太過心高氣傲看不上那些平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