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5章 第五章

“又到了這一天啊。”

奈緒返回屋裏,發現祭祀先祖用的靈壇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各色貢品。她翻看日曆,果然,今天是8月13日。

今天是盂蘭盆節的起始,迎接火日。

這是個特殊的節日。

在地獄時,每逢今日,地獄之門將會向亡者們敞開,他們將短暫地脫離苦海,到現世和後人們團圓,共度難忘而祥和的四天。

雖然他們的後人們看不到他們——這是亡者們的節日。

這四天,同時也是地獄獄卒們的集體暑假假期。他們不用再全天候對亡者們施以酷刑,能夠盡情享受假期、歡度地獄夏日裏最盛大的慶典——盂蘭盆地獄祭。

奈緒剛成為獄卒時,恰逢一次盂蘭盆節。

雖然在那之前她已經參加過許多次這個慶典,但那是她感覺最愉快且激動的一回。

在盂蘭盆節送火之日將過時的凌晨零點,鬼燈大人站在中心舞台上極有魄力地動員獄卒們行動,那一幕簡直動人心魄!那一刻的畫面在她記憶里永不褪色。

“好想回地獄啊。”奈緒想起此時此刻在地獄裏享受節日氛圍的同僚們,不由得發出了危險的感慨。

奈緒站在院子長廊處看着外頭撒歡的亡者們,在裏面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右手條件發射地握緊。

她的手掌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唉,好想念她的狼牙棒啊。

可惜狼牙棒不是能隨身攜帶的東西,更不適合稚齡孩童。

亡者沒有得到生者的同意,無法進入生者房屋。

奈緒看到有幾個亡者進了附近的鄰居家,那是受到後人們拜祭、被邀請進家門的先人。但更多的亡者則在路上四處遊盪,他們都是斷了香火、失去供奉的孤魂野鬼。

有幾個亡者躺在路邊享受日光浴,一臉的愜意。

有些亡者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吹噓自己生前的光輝歲月。

有的亡者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欣賞現世的風景,臉上滿是懷念之情。

個別幾個亡者試圖嚇唬路人,然而生者看不見也觸摸不到亡者,他們的算盤落空了,悻悻然地散開。

奈緒任由亡者們在外頭群魔亂舞,眼不見為凈地進了屋子。

這幾天是他們的法定節日,就由得他們放縱一回。反正他們不敢、也做不出犯罪的事情。

畢竟,地獄裏有個位高權重的革新派,偶爾會到現世視察,與時俱進地更新刑罰內容以便更好地治理地獄。

這些年地獄全面普及電視后,地獄新出了一條刑罰,專門用在盂蘭盆節時試圖犯罪的亡者身上——將亡者手腳綁縛住,放到攝像鏡頭前,在他身邊大聲朗誦其初中時代的日記或文集,全國電視直播。

但凡仍有一絲羞恥心,沒有一個亡者敢冒着黑歷史曝光、被公開處刑的風險頂風作案。

這套刑罰啟用以後,獄卒們在盂蘭盆節終於能全身心投入到遊樂中去,不用擔心現世出什麼亂子。

因為這件事,奈緒更崇拜鬼燈大人出眾的智慧,為他英明神武的決策拍案叫好。

然而,奈緒不得不和亡者們打照面。

奈緒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帶着她出門掃墓啦。

墓地里人滿為患,有些亡者跟在生者後面來到自己的墓地。

他們不講究地坐在自己的墓碑上,看血脈後人們擦拭墓碑上的灰塵、拔去墓地邊頑強生長出來的雜草、在墓碑前雙手合十閉眼靜默,懸在墓碑前的腿時不時左挪右晃,避開抹布,嘴裏不停念叨:“小心點,別動不動就穿過我的身體,感覺很奇怪哎!想要和我交流的話開口啊!是誰說這樣做生者和死者能得到靈魂的交流的?敢撒這種彌天大謊,有在大叫喚地獄裏贖罪嗎?”

奈緒面無表情地完成了儀式,額角十字若隱若現。

轉生成人類后,盂蘭盆節成了奈緒最討厭的節日。

不僅看不到鬼燈大人的英姿,還有各種各樣的麻煩等着她。

看得見亡者、聽得見亡者聲音、甚至能觸碰到亡者的她在這種場合下實在莊嚴肅穆不起來。

而且,為了不表現出異樣,她一路撞開了不少死者,現在他們正密密麻麻地圍着她看稀奇。

“喂,這個活人能碰到我們耶!”

“真的嗎?那能不能看見我們?我來試試。嘿,小女娃,看這裏!咦,我做的鬼臉那麼滑稽都逗不笑她,看樣子她的確看不見。”

“我不信,她碰得着我們,沒道理看不見。來,看我表演肚皮舞!”

亡者們找到樂子,紛紛湊到奈緒身邊施展爆笑才藝表演。

奈緒在亡者們的包圍圈內繃著臉皮,青筋暴起,緊緊握拳。

若非生者在場,她能傾情表演一個節目,叫做《六歲稚童干翻全場》。

幸好亡者們還有一點分寸,沒直接動手動腳,在奈緒離開時還主動讓出一條道,否則奈緒不介意在夜深人靜時重拾獄卒工作,加班加點讓他們在節日時重溫地獄生活。

接下來幾天,奈緒盡量窩在房間裏不出門,直至16日送火之日的夜晚。

她穿上正式的和服,手拿團扇,和家人們一起參與現世的盂蘭盆慶典祭祀活動,跳起了盂蘭盆舞。

手舞足蹈間,奈緒看到亡者們一個接一個騎着茄子飛上天空,趕往地獄之門。

然而,還有少數幾個亡者賴在現世中,紛紛藏匿起來,打算趁此機會逃離地獄。

奈緒默默地記下幾個亡者的藏身處,在活動結束后隨家人們一起回到家裏。

將近凌晨時,奈緒悄悄出了門,摸到亡者藏身處,一拳一個將亡者擊暈,集中放置於空地上。

隨後,她功成身退。

中了亡者的招,從一介鬼族意外轉生成人類,奈緒羞於在同僚面前露臉。

她回到房間,盯着鬧鐘看。

當時針、分針和秒針重疊於12點位置時,奈緒望向窗外天空。

天空中出現一個個騎着黃瓜的獄卒,手握武器,來現世抓捕不肯回地獄的亡者們。

很快,一個個黃瓜後面綁上了一串串茄子,上面馱着鼻青臉腫的亡者們。獄卒們滿載而歸,離開了現世。

奈緒受到刺激,心裏充滿了動力。

地獄獄卒幾乎全年無休,她的同僚們剛剛收假就那麼努力投入工作,她也不能認輸!

即使在現世,她也要竭盡所能,讓罪人們惡有惡報,得到應有的制裁!

十餘天後,奈緒背着書包,帶着諸伏景光的玩具手銬坐上前往東京的新幹線。

她帶着積攢十幾天的動力,幹勁十足地回到東京。

奈緒的眼睛閃着寒光:惡人們,我來啦!

當天晚上,警視廳的報警電話三不五時地響起,警車一輛輛陸續出動,把一個個昏迷不醒的犯罪嫌疑人帶回警視廳。

警察們調取犯罪嫌疑人檔案信息,查詢、比對犯罪記錄,忙得腳不沾地,只來得及用眼神示意:失蹤的“X”回來了。

不知他消失的這段期間內遭遇了什麼事情,鉚足了勁打擊各類違法犯罪。

警視廳的燈亮了一夜。

第二天,警察們依然精神奕奕。

加一晚上班算得了什麼?能多逮捕些犯罪分子歸案,加強社會治安,他們求之不得。

晚上,“X”又出馬了。

警視廳的燈又亮了一夜。

次日,警察們精神有些萎靡,互相鼓勁打氣:“加油!熬住!別睡着!兩天不睡覺死不了人的!”

然而,夜晚時刻,鈴聲再次響起……

翌日,警視廳各個工位上躺屍一片。

警察們學乖了,下班時不急着回家了,原地鋪床睡覺,先睡它幾個小時再說。

“X”的出動規律很容易摸清楚,他一般只在深夜出現,警察們嚴重懷疑他要麼是自由職業者,要麼上夜班。

常年上白班的人經不起這種折騰。

很遺憾,他們設定的前提條件全錯,得出的結論也是錯誤的。

奈緒只是一個一年級小學生,放學早,習慣早睡,深夜出門一趟后還能睡個回籠覺,睡眠時間完全足夠。

然而,等警察們在警視廳紮根后,電話不響了。

警察們:……

奈緒這次開足了馬力,天天翻牆巡視地盤。奈何她人小腿短,巡視的地盤有限,犯罪分子不可能天天搞事還專門挑她在場的時候。

前幾天奈緒能抓到那麼多人,算是趕巧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舉動鬧得警視廳人仰馬翻。

奈緒每天過着極規律的生活。

上學—放學—睡覺—巡邏—睡覺—上學……

偶爾遇到有人犯事,她就利索將其放倒,報警送至警視廳。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奈緒9歲時。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她打暈犯罪嫌疑人的“武器”有了改變。

被她打暈的人身上所留下的不再是每年微妙增長、如今約1的奇怪淤青,而是一眼就能辨別出的棍棒抽打出的痕迹。

技術處檢驗科的警察給出檢查結果:“經過對比分析,把犯罪嫌疑人打暈的力道減輕了許多。”

“X”更換武器后,力量不增反降。

為什麼?難道“X”受傷導致力量不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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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學世界掃黑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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