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玩耍
來不及多想，佟國維腳步迅速地跟上佟夫人，厚着臉皮在青稞院蹭了頓飯。
席上一碟又一碟綠油油的素菜如流水般端上餐桌，只有少量泛着油光的葷菜。
“明釋，我特意吩咐廚房多做點素菜：”佟夫人笑着給明釋夾了筷子白嫩嫩的豆腐，指着離明釋差不多隔了大半桌子的菜，提醒道，“那些是葷菜別克夾混了。”
乖乖端坐在佟夫人身旁的明釋笑得牙不見眼，懂事地點頭，脆生生地說：“好的，夫人也吃。”
說話間，乖乖地給佟夫人夾了一筷子小白菜，然後得到了佟夫人溫柔的摸摸頭。
一聲輕哼響起，佟玉容用力戳了下白米飯，心頭有點鬱悶，不知道得還以為明釋才是她額娘的孩子似的，那麼膩歪。
明釋剛夾起脆藕的筷子轉了個方向，出現在了佟玉容的小碟子裏。
青色瓷碟上銀白藕片格外顯眼，佟玉容愣了下，抬頭剛好撞上明釋笑波蕩漾的黑黝黝大眼睛，眼裏明晃晃的討好之意，令佟玉容怔怔地擠出一抹笑，隨後羞憤地低頭扒飯。
躲藏在黑髮里的瑩白耳尖不由染上微紅，心裏不斷唾棄自己。
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竟然跟個六歲小孩兒斤斤計較，真是日子過得太滋潤，昏了頭了。
向來無肉不歡的佟大人不禁眉頭微皺，看着滿臉笑意的佟夫人，剛到嘴邊的話卡住了，其餘三人吃得歡快，無人關注食不下咽的男主人，只好默默地吃着寡淡的素菜。
明釋來佟府的第一頓飯愉快地結束了，今日天氣正好，漆黑的夜幕更是出現多日不見的明月，清冷地散發著瑩瑩月光。
緊閉房門的室內，佟玉容捧着熱乎乎冒着裊裊白煙的蜜水，喝得一臉享受，時不時咬一口軟糯的糕點，惹得明釋時不時咽口水。
初來乍到，明釋乖巧懂事，佟夫人從未見過如此可愛的小娃娃，瞥了眼自家皮猴子，心裏更是對明釋更喜愛幾分，眼疾手快拿起盤子裏最後一塊櫻桃酥，堆滿笑容地遞給明釋：“別太過拘謹，來，吃塊櫻桃酥，可甜了。”
明釋歡喜地接過，軟軟地對佟夫人說：“謝謝夫人。”
那軟軟糯糯的謝謝更是喊進了佟夫人心裏，嘴角的弧度更是翹了幾分，佟玉容撇了撇嘴，喝了口蜜水，視線四處亂轉，最後定在了佟國維身上。
飯後一直沒離去的佟大人，此時正裝模作樣地拿着本書看着，佟玉容就沒見他翻過頁，說起這便宜阿瑪跟額娘之間的隔閡，她就為額娘感到委屈，所以對佟國維現在碰壁置之不理，這是對他該付出的代價。
五年的不睬不理哪有那麼容易原諒，這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夜色越來越深，燈籠昏黃的光照亮一片小天地。
實在忍無可忍的佟大人，放下手中的書，輕咳兩聲，詢問着屋外站着的來喜：“什麼時候了？”
“回二爺，亥時一刻了。”來喜的聲音在寂靜的冬日格外響亮。
心裏瞭然，他阿瑪這是在趕人了，佟玉容捏着手帕擦了擦手，看着明釋小雞啄米點着頭，眼底泛起一抹笑意：“時候不早了，額娘，我帶明釋回芙蓉院歇息了。”
佟國維二房一家都住在西園，西園是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只有四個小院子，佟國維的青瓊院，佟夫人的青稞院，蓮姨娘的菡萏院，佟玉容的芙蓉院。
所以明釋只好被佟夫人安頓在佟玉容的芙蓉院，都是不超七歲的小孩子，還不到注重男女大防的時候，而且芙蓉院都在佟夫人親自挑選的奴才，也方便明釋得到較好的照顧。
佟夫人放下手裏的綉綳，柔聲說：“確實不早了，花凌，送玉容回去吧。”
佟玉容拍了下明釋光滑的禿頭，見明釋兩眼茫然地看着他，笑了笑：“走了，回去睡覺。”
明釋邁着小短腿，追上佟玉容，花凌提着昏黃的手燈籠送她們回芙蓉院，青石鋪成的小道上倒映了相互依偎的影子。
翌日天蒙蒙亮，佟玉容就被迫起床了。
誰人能在嗡嗡嗡的和尚念經的聲音里睡覺，而且她院子裏還是個真和尚，仔細聽着都能讓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為了方便照顧明釋，所以李嬤嬤讓明釋住在佟玉容屋子旁的側屋裏，那念經的聲音穿過牆壁，無比清晰地傳入她的耳邊，簡直讓她想砰砰地錘牆。
直到天色大亮，明釋終於結束了他的早課，當他應着李嬤嬤的呼喊，推開佟玉容房門，正好對上佟玉容迷瞪瞪的眼神，忍不住問道：“玉容妹妹，是昨晚沒睡好嗎？”
佟玉容扭過頭把下巴擱在紅木方桌上，也沒精力糾正他的稱呼，有氣無力地說：“還好。”
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她覺得再聽幾日明釋的早課，她都可以直接跟明釋回廣濟寺，直接看破紅塵，皈依我佛了。
正說著，李嬤嬤跟夏蟬提着食盒進來了，佟玉容小鼻子吸了吸，像只沒有睜眼的小奶狗，下意識地找奶吃似的。
隨着李嬤嬤一樣一樣地把早飯擺放在桌上，佟玉容覺得着早起有早起的好處，古代晚膳一向在天黑前吃完，所以她至少半日未吃飯了，香噴噴的早飯治癒了她早起的煩躁以及空腹的飢餓。
明釋的眼睛也越來越亮，雖然廣濟寺是百年老寺，但作為清修的和尚們日子過得也清貧，早食從未如此豐盛，撲面而來的甜香令他口舌生津。
兩個小孩子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口水，但李嬤嬤遞給她們一杯水，佟玉容木着臉接過，忘記了古代講究吃飯前漱口，果然心急吃不了熱早飯。
明釋有模有樣地學着佟玉容的動作，雖然是第一次，但小傢伙卻動作優雅，行雲流水，渾身散發著不可言說的氣質。
一切準備就緒，佟玉容拒絕了李嬤嬤幼稚的喂飯行為，自己端着香甜的紅豆粥，美滋滋地喝了口，剛準備夾個小籠包，屋外的童聲卻令她夾菜的動作停在了半空。
“春燕姐姐，玉容妹妹可醒了？我是來找她玩的。”
這聲音有點熟悉，小籠包散發的香味縈繞在鼻尖，佟玉容也就頓了那麼一下，精準地夾起最中間的一塊，嗷嗚一聲整個塞進嘴巴里，小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