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束髮
諸葛瞻的判斷極對，才不過月余，姜維便被郭淮和夏侯霸逼得在隴右站不腳，只能引兵而還。
平原。
夏侯霸和郭淮已經合兵一處，姜維用兵沒有繼承諸葛的堂堂正正，反而奇詭非凡，兩人兵力是姜維的十倍但還是吃了好幾個小虧，如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姜維從容退兵，臨走之時還將整個平原搬成了一座空城，城中兩千餘戶人口，一個也沒有剩下。
夏侯霸氣的大罵，而郭淮只是沉默不語，細細思索着這一戰的得失。
也是從這時起，兩人第一次起了間隙，夏侯霸怨郭淮龜縮南安不敢進兵，導致姜維毫髮無損的退回漢中，而郭淮也怨夏侯霸和姜維交手數月連人家底細的摸不透，讓自己一抹黑，導致南安太守戰死，數千兒郎被姜維吃掉。
這且不說。
姜維退走的消息可沒有那麼快能傳給坐鎮合肥的曹睿。
曹睿先行接到的戰報卻是夏侯霸和郭淮接連被姜維打的不敢冒頭，又不知道姜維到底出兵幾何，讓曹睿誤以為隴西危在旦夕。
當下便下令鎮守襄樊的征南將軍夏侯儒率領水師出漢水，從長江上游南下準備截斷東吳退路，一舉大破東吳。
只是自魏武帝曹操開始。曹魏對陣東吳，陸戰還好說，水戰卻是從來沒有佔過半點便宜，這次也不例外，夏侯儒雖然是從上游南下佔據地利，但還是被東吳擊敗，五千水軍折損十之七八，只有主將夏侯儒等少數將士得以倖免。
接到戰敗的戰報之後，曹睿差點噴出一口老血，當夜便感染了風寒，次日開始便開始高燒不退，曹睿強撐病體依然坐鎮合肥，下令戰略收縮，暫時不與東吳爭鋒。
而東吳方向面對合肥堅城也毫無辦法，圍攻了半個月後，接到了遼東公孫氏已經覆滅，蜀漢也開始退兵之後，只能遺憾的退回建業。
同年。
回到洛陽的曹睿徹底病倒，立宗室養子曹芳為太子。
次年正月，曹睿升曹爽為大將軍、錄尚書事，奪司馬懿兵權，升太傅，命兩人共同輔政，安排完後事之後便溘然長逝。
曹睿字元仲，曹魏第二任皇帝，自二十二歲接任帝位以來，對內休養生息，平衡宗室和士族矛盾，對外抵抗吳蜀攻伐，平定鮮卑，鎮壓遼東，在位十四年曹魏國力一直處於上升之勢。
晚年雖有小過，但依然不能掩蓋其英武。
當月，八歲的曹芳正式即位，大赦天下，改元正始。
曹睿定廟號烈祖，謚號明帝，曹魏正式由以大將軍曹爽為首，侍中何晏等人為羽翼的掌權時代。
曹睿病逝，曹芳即位的消息經過月余也自傳到了成都和建業，但奈何雙方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士卒已經疲憊，北伐大軍剛剛返回駐地，根本不可能立刻繼續北伐，只能遺憾的放過了這個大好時機。
延熙二年四月，諸葛瞻十五歲，正式束髮。
這一日綿竹莊園之中來了許多人，大司馬大將軍蔣琬之子蔣顯。尚書令、司徒、錄尚書事費禕之子費承。征北將軍沓中都督姜維。中書令、侍中、中軍師向寵。驃騎將軍吳班之子吳戴。南中都督馬忠之子馬脩。江州都督鄧芝之子鄧良...
還有鎮北將軍，漢中都督王平因為吳懿新喪要和蔣琬一起鎮守漢中，便命下人帶了一柄寶劍前來慶賀。
這些還只是整個蜀漢的高級官員們，還有許多諸葛一系的中低級官員更是來了上百人，其中便有已經調回成都擔任黃門侍郎的綿竹令趙粟。
整個蜀漢六百石以上的官吏除了各地郡守和縣令都尉們守土有責基本來了三分之一，而來不了的諸葛一系官吏們也和王平一般差人送來了禮物。
區區束髮禮而已，竟然只比冊封太子和拜大將軍丞相等這些國家大事稍稍差一些。
庄園裏自然是坐不下的，還好從半月前，黃伯便有所預感，將莊園外整出一塊平地，鋪上河石木板，這才沒有出醜。
面對有些簡陋的招待之所，眾人沒有嫌棄，反而誇讚諸葛瞻不忘丞相之志，以勤儉持家。
更有幾個偷偷抹淚悲呼“君侯過的實苦也。”
本來只是幾個人的悲呼，不過一會便傳染了大半人，讓剛來到的諸葛瞻和諸葛均都是一臉懵。
來不及思考，剛剛祭拜完祖先的兩人，卻是要正式開始束髮之禮了。
束髮之禮不同於及冠，一般來說都是自家關起門來辦了就行。
只是諸葛瞻情況有些特殊，諸葛丞相身負蜀漢之望，諸葛瞻最為繼承人也自然被隨時關注，而叔父諸葛均又一心讀書研究學問，並不愛理俗事，家主的位置便砸在了諸葛瞻的頭上。
而自靈帝以後天下便一直動蕩不安，已經頗有些禮樂崩壞之勢，本來要及冠之後才有資格舉孝廉出仕，到了如今已經寬鬆了許多。
諸葛瞻的束髮之禮，也代表着其有了出仕做官的資格，這才讓這次簡單的束髮之禮，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未及多想，諸葛瞻跪坐在地，由叔父諸葛均幫其解散長發，用梳子重新整理用玉簪紮上，這便算是束髮了。
本來應該是童子的總角髮型束髮盤髻然後用玉簪等將頭髮扎住，待得成年之後，平民用黑布裹住，而士族等則是帶冠，這便是束髮和及冠了。
諸葛瞻因為很早便已經接任了諸葛家主，且繼承了武鄉侯的爵位，很早便開始帶冠，如今其實只是走了形式，表明已經束髮可以結婚生子，準備舉孝廉入仕了。
看着諸葛瞻束髮帶冠之後，剛才不屑於與眾人同流的趙粟此時卻是以袖遮面抹起淚來。
束髮之禮結束之後，諸葛均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后，便自顧去了。
遇到這麼一個淡泊明志的叔父諸葛瞻也沒辦法，只能自己招呼眾人。
今日到場的人，大部分都是諸葛家的忠心簇擁或者與諸葛一系交好的，即便其中有些小心思之人，也只能在心中暗暗思量，表面上卻是不敢表現出分毫的。
眾人飲酒至了深夜，大多都已經醉了，諸葛瞻處自然安排不下，只能連夜帶着眾人去綿竹關暫時安頓。
待得安排好一切之後，已經到了半夜，回到家后，諸葛瞻雖然疲憊但卻沒有急着睡，取出一卷制好的竹簡，開始記錄今日到場的人，那些是諸葛家的死忠，那些是政治盟友，那些是投機者。
直到天色有些微微光亮之後，諸葛瞻才算整理完畢，熄燈躺在榻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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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延禧二年正月，魏正始元年，魏帝曹睿駕崩，曹睿字元仲，好男風，無所出，在位十四年功績斐然，丞相五伐中原皆被其所阻，病危之際尚能奪司馬兵權，而司馬不敢言，不愧明也...”炎漢書、曹魏卷三，魏明帝本紀第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