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咱們養豬吧

“我沒想過嫁人。”禾小善淡淡的說道：“嫁人有什麼好的？像是麥苗那樣，不想跟人睡一個被窩，都要被說三道四。”

寇飛燕跟瞿靜都不相信她的話，可又無從反駁。

禾小善望着月亮，獃獃的說道：“你們說，像是周朝暉那樣的人，會跟什麼樣的女人結婚呢？”

瞿靜對周朝暉不了解，無從發表言論。

寇飛燕卻是長嘁一聲：“操心他？那麼個大塊頭，得要多大的被子才能蓋住兩個人啊？天天冷着一張臉，他媳婦真的敢和他睡一被窩嗎？不怕被踹出來啊？”

禾小善想想那個畫面，頓時笑不可遏。

林生娘出來關大門，聽到禾小善的笑聲罵了一句“晦氣”，大門也沒關，直接回了屋。

卻是越想心裏越是不平衡。

禾小善一天天比生產隊的驢還要忙，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

真是賤皮子，活該累死她。

想想林金枝，滿意之中又流露出不滿意來，對自家男人抱怨：“金枝他爸，真的是瞧不起咱們。”

“知足吧，上哪找那個四眼齊去？再怎麼不好，他閨女對咱們兒子死心塌地的，他也得捏着鼻子認了，你管他什麼態度，將來他們老兩口四腿一蹬，家產都是咱們兒子的不就成了嗎？”

林生娘被安慰道，也就不再生氣。

躺進被窩裏，又開始八卦禾小善的事情：“你說那個小掃把星跟林場那個周場長到底有沒有一腿？”

“這誰知道，不過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就是了。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就算是周朝暉他媽那麼說了，誰知道是不是為了面子，強行表現的不在乎呢？她們這樣的人家，能真的不在乎兒媳婦的出身嗎？”

林生娘將自家男人的話奉作金科玉律，贊同之餘，也寬下心來。

只要禾小善過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這些人的心思禾小善自然是無從知曉，送走瞿靜跟寇飛燕，回到屋裏就張羅睡覺。

讓兩個妹妹也早點睡，掙錢要緊，熬夜就沒必要了。

尤其是禾小善，早上起得那麼早，這會兒早已經哈欠連天。

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一夜無夢，對於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算計，全然不在乎。

第二天來到林場，得知禾繼祖生病請假，也沒在意。

她的想法很簡單，現在禾大海跟禾三海兩家人都不敢來招惹她，那就各過各的日子，沒什麼不好的。

周朝暉看到禾小善，不由得想起了昨天的玉米面餡餅。

那餡餅一頓自然是吃不了的，他今天早上還用爐子熱了幾個。

走過來跟禾小善道謝。

禾小善擺擺手，上次童老師來的時候，周朝暉送去的東西還有富餘，這次烙餡餅，用的都是周朝暉送去的豆油。

“你要是有什麼想吃的，也可以告訴我。”

李秋荷張鳳仙一個門裏一個門外的在忙碌着。

見禾小善跟周朝暉這麼坦蕩大方，反而沒有了猜忌懷疑。

禾小善也沒覺得這麼問有什麼錯。m.

以前周朝暉幫她那麼多，想要回報個一二，都要掖着藏着的，生怕被人知道周朝暉暗地裏的幫忙，讓其他人說三道四。

現在可不怕了，禾小齊被童老師帶走了，那自己給周朝暉做點好吃的，也是在回報童老師，這本身沒有錯啊。

可周朝暉不一樣。

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聽禾小善這麼說，心裏熨帖又激蕩。

禾小善又在問他想吃什麼了。

這丫頭，是不是真的很在乎他？

周朝暉看着禾小善的眼睛，想要品出個幾分情意來。

只可惜，禾小善心思坦蕩，眼睛明亮，讓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什麼都成，不挑，你知道的。”

比起點菜，他還是更想看到下次禾小善會給他送來什麼吃的。

“那成，我心裏有數了。”

禾小善要去幹活了。

周朝暉的手指落在了她的頭髮上，隨即又挪開，故作輕鬆的說道：“沾了草棍了，給你拿開。”

禾小善不疑有他，笑着道了謝。

容錦鶴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問道：“禾小善，鍾大爺在嗎？”

禾小善連忙應了一聲：“在的。”

“讓他來跟我對一下賬，上周的採購賬本，我怎麼對不上？”

容錦鶴眉頭微皺，神情認真。

饒是周朝暉也看不出這傢伙是不是故意打斷自己跟禾小善說話的。

鍾大爺出來了，帶着幾分小心。

經歷過上次的事情，現在的鐘大爺做起事來，多了幾分謹小慎微。

朝着周朝暉打了聲招呼，走到了容錦鶴的面前，說道：“小容會計，哪裏的賬對不上啊？”

容錦鶴收回放在周朝暉身上的目光，笑着安撫：“您別擔心，只是有兩處對不上，不見得是您的錯，是我弄錯了也不一定。”

禾小善不放心，又從廚房裏走出來，看了看容錦鶴跟鍾大爺。

容錦鶴朝着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禾小善神情淡淡的，小聲跟周朝暉嘀咕：“這人抽什麼風？鍾大爺那個小心勁，不會出錯吧？”

周朝暉知道她這是不放心，只能安撫：“沒事，我過去看看，賬目么，都是人算出來的，馬虎出錯也是不可避免的。”

禾小善點頭：“還好，林副場長不在。”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要是林副場長在，肯定會小題大做的。

兩人目光對視，禾小善欲言又止。

周朝暉受不了她這個樣子，直接說道：“有什麼事，你就說。”

禾小善索性也不藏着了：“場長，我覺得咱們林場是不是可以養幾頭豬啊。”

“啊？”

“是這樣的，你看每頓飯吃完，這都剩下不少泔水，這些泔水一倒，全都浪費了，要是用來餵豬，一來減少浪費，二來咱們林場少買一點豬肉，省下來的錢，多買幾袋白面，也是那麼回事啊。”

一旁幹活的李秋荷聽到這個，連忙湊過來，跟着幫腔道：“是啊，周場長，唉，你是不知道，天天看着那泔水就這麼倒扔掉，是真的讓人心疼啊，那趕上自然災害那幾年，刷鍋水都能餵飽人，這真的是浪費。”

張鳳仙也過來了，跟着附和。

浪費的何止是泔水，爛菜葉子土豆皮，這都是能餵豬的東西。

周朝暉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反問禾小善：“之前怎麼不提你呢？”

他雖然嘴上這麼問的，可實際上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之前不提，不過是因為林副場長在。

現在林副場長不在了，他有多好說話，只有禾小善知道。

可禾小善一開口，卻跟他的想法南轅北轍：“也沒有，就是昨天忽然想起來的，咱倆剛才說話，我想到了這一茬。”

昨天在胡家的時候，粉條胡提醒她可以養豬，做粉條剩下的土豆渣滓可以用來餵豬。

禾小善就想到了林場浪費掉的泔水。

張鳳仙解釋：“其實以前也不是沒人提過，可是林副場長也說了，人吃的都不夠呢，哪能用來餵豬。”

林副場長想的也很簡單：林場工人的伙食條件在這擺着呢，要是養豬了，那就證明林場的伙食過剩，不然用什麼養豬的？

周朝暉眉頭微皺：“部隊都可以養豬，怎麼林場養個豬就這麼多說道呢？”

李秋荷嘴快：“還能是怎麼回事，林副場長那個人，什麼時候真心真意的為我們這些工人打算過？”

林副場長只想陞官，偏偏才能欠缺，那就只能求一個四平八穩不出錯。

的確，他這些年沒什麼建樹，可也的確沒出過什麼大的差錯，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位置上，一呆就是這麼多年。

周朝暉讓三個人各忙各的，承諾回頭就會張羅這個事。

林場需要改進的地方何止是養豬，又太多的地方需要改進了。

馬上要過年了，很多事年前辦，已經來不及了，周朝暉只能先將所有需要改革的地方進行匯總。

周朝暉回了辦公室。

容錦鶴跟鍾大爺這會兒已經對完賬了。

正跟鍾大爺盤算着這周的採購計劃。

周朝暉說了養豬的事情，容錦鶴立刻算了一筆賬，覺得這件事大有可為。

周朝暉對扒拉着算盤的容錦鶴嗤之以鼻。

這種事，還需要算什麼賬。

反倒是鍾大爺猶猶豫豫：“這事是不是要和上面的領導說一聲？”

他也是好心，周朝暉主動說了，比被林副場長告到上面去要好得多。

先斬後奏要不得，這種事，也沒必要先斬後奏。

周朝暉不耐煩基層這些條條框框，可是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一遍。

當著兩個人的面，給林業局去了電話，說明了情況。

王局長稍作沉吟，就答應了：“只要不是浪費糧食去餵豬，怎麼都好說。不過有言在先啊，賣豬仔的錢，你們是要自己出的，林業局是不能幫着出這份錢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周朝暉掛了電話之後，就讓容錦鶴把賣豬仔的錢算出來。

容錦鶴不懂行情，好在有鍾大爺在。

算盤一扒拉，賣豬仔用不了多少錢。

周朝暉將這件事全權交給鍾大爺負責。

鍾大爺受寵若驚：“我管着啊？我怕管出事來。”

“能出什麼事，你也太小心了一點，這種事我們倆都不懂，你不管誰管？”

周朝暉告訴鍾大爺：“真的有什麼事，我擔著。”

買豬仔事小，最難得的是這份信任，鍾大爺差點掉眼淚，答應一聲，匆匆離開了。

辦公室的門關上，容錦鶴打量着周朝暉。

目光直白而犀利。

這要是換做別人，早就不自在的火冒三丈了。

可周朝暉是什麼人，容錦鶴的眼睛再犀利，能有槍子犀利嗎？

他渾不在意，收拾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就要出門。

最後還是容錦鶴先沉不住氣，把人叫住了：“禾小善只是提了這麼一嘴，你就答應要養豬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對禾小善什麼心思？要是換做別人的提議，你也會這麼痛快的通過嗎？”

周朝暉轉頭看着容錦鶴：“別人還沒有這個膽子，來我面前提議什麼。”

能在他面前這麼隨意自如，敢提意見的也就只有禾小善一個人了。

就連張鳳仙李秋荷都是在禾小善提議了之後，才圍過來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容錦鶴不甘心的問道。

周朝暉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容錦鶴一開始還是理直氣壯的，可是，十幾秒之後，就敗下陣來。

沒辦法，那目光太深邃，太犀利，讓人無處躲藏。

他軟了語氣：“你不該招惹禾小善，你們倆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你這樣，最後受傷的只會是她。”

“先把你自己捋捋清楚吧！”

周朝暉沒把容錦鶴的話放在心上，轉頭關上門離開了。剩下容錦鶴自顧自的扣桌子，琢磨着周朝暉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傻不笨，很快琢磨通了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確是縮頭的烏龜王八蛋，沒有膽量跟禾小善坦白。

可他周朝暉也不是什麼好鳥。

所問非所答，永遠把自己置於高地之上，等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將來倒霉的只會是禾小善。

兩個人從小的朋友，可現在都覺得對方是渣男，誰也瞧不上誰。

偏偏又在一間辦公室里守着，真是避無可避。

容錦鶴動了心思，眼下還只是他們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等林副場長回來，他們三個可就是互相看不順眼了。

想要攛掇周朝暉想想辦法，可這廝今天走了就沒再回來。

禾小善也終於弄明白了，昨天禾大海一家趕着馬車從她們家門前經過是去幹什麼。

麥苗跑到山上來給禾繼祖請假。

她是來找周朝暉的，結果撲了一個空，掩飾住失望，跟容錦鶴說了事：“小容會計，我們家繼祖昨天生病了，大清早的才從鎮衛生所回來，只怕是今天不能上班。”

容錦鶴給她指了條明路：“你跟他班長說一聲就可以了，不用來找我說，我就是個會計。”

麥苗心道：你以為我願意來找你說嗎？這不是周朝暉不在，我找補一下嗎？

“那行，我去找他們班長說一聲。”

麥苗笑容可掬。

轉身要往山下去，卻看到禾小善出來打水。

她朝着對方點點頭。

禾小善回應了一個點頭，神情淺淡而涼薄。

讓麥苗一下就想到了周朝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