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上天從不會厚待她

第375章 上天從不會厚待她

這話聽得青荷惶恐不安,以為白羽笙是因為當下的壓力而堅持不住,趕緊勸她道:“大小姐,一定會有轉機的,您可不能做傻事啊?”

“傻事?”白羽笙自嘲的笑了下,:“我還真想一了百了呢,但是即便要死,我也得讓自己死得有價值。”

不知怎的,白羽笙的思想和話語變得讓人害怕。

沒等到青荷問呢,白羽笙又說:“暫且不說資產過戶能不能成功。都一直有一個死局連接着我和沈宴之。朱麗千他們之所以強迫我簽字,就是因為沈宴之還活着,而且沒有在他們的控制之下,不然的話他們拿着沈宴之的人身安危來要挾我簽字是更有效的。”

“沈宴之沒被禁錮,一切安然。那麼他總會有回來的一天。洋人們是想要他的龐大去充軍,盯上了就不會輕易的放手。一邊,,他們定會萬般阻攔沈宴之的歸來的。而我和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就是洋人握在手中最能擊他要害的軟肋。所以說……”白羽笙靈動的雙眸早已不復存在,留下來的是如一潭死水般的絕望:“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情況,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為他鑄就所向披靡的利刃,讓他毫無顧忌,勇往直前。”

“可……”

“別可是了,也別說沈宴之會傷心。沒有陪他走到最後,其實我比誰都難過。可事實就是如此,在洋人闖入到了沈府的那一刻,我就沒想過要善終。”

白羽笙想的很明白,如果不能到永遠,那麼就只能成為他的過去。

她面無表情的問青荷:“你是不是覺得這很殘忍?”

青荷眼中含着淚花,低着頭不敢回應。

白羽笙又說:“我知道你覺得這對於我來說殘忍,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戰爭對於我們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也都是殘忍的。只是你只看到了我所要遭受的殘忍。”

白羽笙曾經數次都在想着,如果戰爭真的來了,她可能會害怕,可能會因為那些生命的逝去而悲憫,亦有可能直接死在了戰爭中。

可是當真正經歷着炮火紛飛,馬革裹屍的戰爭年代時,白羽笙當下就只有無力二字存於心底。

又過了半個多月,戰事並沒有得到緩和,英日聯軍炸毀了津海大橋,海上一片廢墟,所有的碼頭全部停運,津海的對外貿易基本上被阻斷了。

然而津海的狀況,並不算是最為嚴重,全國各地戰事吃緊,此時的陸雲起不得不帶着大部分兵馬支援前線。

但陸雲起依舊留了一部分的兵保護沈家。

即便白羽笙表示不需要……

她的心裏早有預感,只要陸雲起一走,洋人們馬上就會找上門來,留下多少兵都是無用的。

白羽笙算得極其準確。

這不,陸雲起才剛走,大批的洋人再一次闖入到了白羽笙的院子。

這一次,是朱麗千領頭,索恩等人沒來。

朱麗千的態度強硬,再一次將那張死亡確認書扔到了白羽笙的面前:“你到底是簽?還是不簽?”

“簽怎樣?不簽又怎樣?”

“看你是想死,還是想活了。”

“我當然想活着,這個世界上誰不是貪生怕死?”白羽笙陰陽怪氣的諷刺着,爽快且利落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小手輕輕的一揮,朝着朱麗千的臉便扔了過去。

朱麗千一臉猜忌的瞪着白羽笙,心想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花樣?

“你不會是在耍我吧?”

“耍你?如果我是你,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到自己的主子身邊搖尾巴領功而不是在這兒質疑我這個丈夫被人強行“逼死”的婦人家。”

朱麗千氣得咬牙切齒,點點頭:“好,很好。如果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我不會放過你。”

“前提是你真的能動我。”

朱麗千實在想不通白羽笙半個月後的突變。

但她確實是殺不了她,一來,沈宴之生死不明,難保以後有沒有歸來之日,二來,陸雲起作為積極抗戰的軍閥,更不是好惹的。

不過朱麗千現在可以鬆一口氣了,這份死亡確認書在手,沈宴之的問題已經解決,只要將他的所有財產全部掏空,英國將獲得一筆相當龐大的資產,身無分文的沈宴之早已不足為懼。

朱麗千走之後,白羽笙坐在椅子上略顯輕鬆的歇了歇。

丁衍寧在一旁看着她道:“朱麗千奸計得逞,心滿意足的離開,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我怎麼看你也……”

“我一直有一個秘密,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哦?”

“我不是純正的中國人。”

“你的祖母是英國人,這件事我們都知道,可那又如何,現如今對你步步急逼的,不正是她的手下嗎?”

“我被卡莉達那個老妖婆折磨的時候,老妖婆做了一件事,但沒有完全的成功。”

“什麼事?”

“她雖然對我不好,但心中似乎也有一些執念。不知她哪根弦子搭錯了,她並不想讓我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中國人。心血來潮的要給我改成英國國籍。後來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導致英國國籍已經申理完成,但是中國國籍沒有完全的退出。所以我身上一直掛着兩種國籍,我當時很苦惱,偷偷的去問了相關的部門,他們卻說,我這種雙國籍人士如果不從事政治,一般情況下不會影響什麼的。不曾想,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場,最是天助我也的是,這件事誰都不知道。就連卡莉達那個老妖婆只知道我退中國國籍失敗,並不是我雙國籍在身。”

丁衍寧恍然大悟道:“所以,資產會被保護是嗎?”

“本來呢,我的天真想法是,如果他們以中法相逼,我可以以英法去保護自己。反之,也是如此,反正他們肯定拿不住我。可是他們的強取豪奪也是真的。所以我便想,倒不用那麼複雜,在英國的律法之中,注重個財產自由,人身自由,侵犯掠奪他人財產是重罪。”

“你可別忘了,在津海,索恩才是權利的源頭,你覺得用這種方式真能壓製得住這件事嗎?”

“知法犯法,公然搶奪英國公眾財產,如果他不是自尋死路,就不會這麼草率的來對付我。我現在是能往後拖一天就是一天。多拖一天,沈宴之就有回來的希望,這個孩子也能在我的肚子裏多長一長。”

白羽笙摸着自己的肚子,也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把他生下來。

只要沈家的任何一個主心骨歸來,都能讓日子好過一些。

丁衍寧似乎理解了白羽笙的運籌帷幄,但去依舊焦心稱:“你這麼做雖然可以暫時讓他們束手無策,甚至是暫時放過你。可我真怕過後他們要了你的命,你一死,孩子也活不下來。我哥已經被你簽下了死亡確認書,這些資產……”

白羽笙堅定的回答道:“我寫了遺囑,都留給陸雲起,留着打仗用。我想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做。”

丁衍寧感嘆道:“我是真佩服你,能扛起這麼多。換了我,真的快要崩潰了。”

白羽笙的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其實呢,當一切的壞消息和難題都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也就那樣,沒有那麼在意。與其謹小慎微還是要被人欺負,不如孤注一擲博一把。”

雖然嘴上這麼說,只有白羽笙她自己知道,自己在硬撐着。

白羽笙現在需要休息養神,見沒什麼事兒,可算是能有個空閑的時間回屋休息。

丁衍寧怕她累,特意給躺在床上的她按按腿。

“以前我娘說,女人生孩子就是從鬼門關走一遭,必須從懷孕到坐月子都格外重視才行。你說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再過兩個月還能走得動了嗎?站在地上都得哆嗦吧。”

“我現在能上樹,就院子裏那一棵,你信嗎?”白羽笙自信的指着外面。

“所以?”

“你說……”白羽笙歪着頭若有所思的合計着:“我整天這麼悶悶不樂的,你說我孩子一出生就得了抑鬱症可怎麼辦?”

“啥叫抑鬱症啊?”

“就是永遠不開心。”白羽笙懶得解釋太多。

丁衍寧:“你又想幹嘛?”

“這天氣一點點的轉暖了,我馬上也要七個月了。你說我提前去醫院把孩子剖出來怎麼樣?省着他分享我的壞情緒,這樣我也輕快輕快。”

丁衍寧汗顏,無話可說后選擇了悶頭繼續給白羽笙捏腿,誇讚她道:“不愧是法醫出身,老沈家列祖列宗一定會很感激你的。我哥他老祖宗死了都得讓你氣活。”

聽到這話,白羽笙笑出了聲音來,:“我逗你呢!”

“我就覺得你不能這麼虎才對嘛!”

兩人在卧房裏嘻嘻哈哈的,外面的電話鈴聲已經想了好幾聲才被白羽笙所發覺。

她對電話鈴聲特別敏感,因為每一次的響鈴都有可能是沈宴之對自己的呼喚。

白羽笙生怕錯過了電話,飛快的跑了過去,接起了電話。

每一次的滿心歡喜都會以前所未有的失落結束。

這一次,白羽笙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可電話那端的聲音,卻足以讓深陷在困境中的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他!是他的聲音。

沈宴之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清朗,對她的溫柔也從未改變。自聽到了他的聲音的那一刻起,白羽笙所有的委屈都湧上了心頭,鼻子也開始酸酸的。

“老婆,我在這邊很好。這幾天就會回去了,你不用擔心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你自己要小心啊,我怕……我怕你回來的途中會發生什麼。”

“不會的,就算是有天羅地網等着我,我也會回到你身邊。”

“舅舅他們是不是也還好啊?你們是分來回來嗎?”

自己這句話問出了口,只覺得電話那端的沈宴之有了明顯的停頓和嘆息。

白羽笙心頭一緊:“怎麼了?”

“嗯……舅舅和白峰……我們到了豐州之後,在傷員里找到了小鈴鐺,然後又一直在找舅舅和白峰。”

“在傷員里沒有,是嗎?”白羽笙貼近耳邊的電話捏得緊緊的,她不想聽到自己心中預想的那個結局。

沈宴之怕她受不了,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白羽笙聲音在微微顫抖着,主動的問:“在屍體堆兒里找到了嗎?安葬了嗎?”

她的反應,遠比沈宴之預想的要沉靜太多。

沈宴之:“五天前才在屍體堆兒里翻出來。”

“好,我知道了。”

白羽笙越是這樣,電話那端的沈宴之越是害怕。

“老婆,你不要做傻事,你等我回來。”

沈宴之千般着急,手也伸不到她這邊。

白羽笙偷偷的抹了抹已經控制不住接連劃下的眼淚,輕輕的笑着回應他:“我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你不回來,我哪敢做什麼傻事。”

說完,便將電話掛斷了。

一旁的丁衍寧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時間也不知怎麼勸她才好。

白羽笙身子微微前傾着,手捂着額頭,淚水佔滿了臉頰。

她哭得真的很傷心……

與其說是傷心,不如說是這幾個月以來的經歷所帶給她的崩潰。

這些日子來,她努力強撐着,應對一切。其實也有一部分是對於如父親般的舅舅歸來的期許,這份期許強撐着她堅持到了現在。

哪怕她心裏有數,舅舅的處境早已經是凶多吉少,她都在自欺欺人。

當得知了舅舅的死訊,白羽笙實則感受到了天旋地轉,她的整個世界臨近坍塌。

自己連舅舅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沈宴之更不會將已經不成人樣的屍體帶回來。

到了最後,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就只有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了……

上天總是會毫不猶疑的奪走她珍視的一切,從未停歇。

那天晚上,她把自己鎖在卧房裏,一個人哭得泣不成聲。

凡是能聽到哭聲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碎。

因為明天過後,她還是原來那個白羽笙……

沈宴之說他幾天之後就會回來,可白羽笙這麼一等,又是十天。

白羽笙真怕他會在路上發生什麼意外。

在沈宴之回來的那天,白羽笙永遠記得自己奔向了他的懷抱中的那份慶幸。

慶幸着他還活着……

沈宴之依舊英俊,疲憊的目光中夾雜着滄桑,下巴也長了不少的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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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女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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