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容貌
「小主,張公公還在門口。」竹枝過了一會兒才出聲提醒。
南殊回過神來,立即道:「「讓人進來。」
她是宮女出身,一躍就成了昭訓自然是高攀。可滿打滿算,位份從高到低算起,昭訓也只是比最末尾的奉儀高出一級。
南殊看着這滿屋子的奴才,她一個昭訓動靜弄得是不是太大了些。
張德順倒是很快就進來了,比起一般太監的瘦小不同,張德順挺拔而高大,顯得格外出眾。
南殊見過他好幾回,他總是高昂着腦袋氣勢十足,此時卻站在門口,微微躬着身子顯得很是謙卑。
「奴才叩見殊昭訓。」
南殊的名字是入宮后取的,南並非是姓。既然如此,用哪個字在前頭便都可以。可殊字聽起來更加朗朗上口,張德順此時也是特意賣個好。
「張公公請起。」南殊揮手叫人起來,她聲音有些啞特意放低了些。
張德順跪在地上只覺得心中一麻,暗暗感嘆這位殊昭訓可當真兒是有一把好嗓。
他起身時,大着膽子往上瞟了眼。
見南殊坐在椅上,面上粉黛未施卻生得眉目似畫。此時應當是剛起,眼角眉梢透着幾分媚,一張臉精緻漂亮的不似真人。
張德順心中巨驚。
難怪殿下對她這樣疼惜,連鴿血石這樣的珍寶都賞給了她。
殊昭訓這張臉,竟是比國色天香的珍貴嬪還要美艷三分。
張德順垂下眼帘越發恭敬:「小主如今是昭訓之位,身側應當有六個宮女,四個太監伺候。」
抬手指揮着奴才上前,張德順道:「殿下吩咐,將竹枝竹青兩人賞給小主,餘下的由小主您親自挑選。」
地上跪着的足有二十來個,整齊排開。剛剛鬧這麼大動靜,估計是這張德順特意吩咐的,沖她討個喜。
南殊察覺到張德順在沖她示好,便道:「宮人的事還是張公公比較懂,就勞煩張公公替我挑吧。」
這挑選宮人可不是個小事,這裏頭有多少是內務府的,有多少是別的宮中安排進來的,可只有這位張公公知曉。
張德順聞言倒也不驚訝,這位殊昭訓能從宮女爬上來,自然是要比旁人聰慧。
他很快便從中挑了幾個出來。
南殊想到什麼又吩咐:「宮女少挑一位。」孟秋還在趙良娣那兒,她自然是要想法子要回來。
宮女挑選完,餘下的便是宮殿。
張德順躬着身子盡心盡責地介紹:「小主如今住的是瓊玉樓,地方雖是小些,但勝在小巧精緻應有盡有。」
「只東偏殿住着位孟昭訓,除此之外這瓊玉樓中還未有主位。」
聰明人一眼就聽得出來,這沒主位的好處。這地方大小都是住,可沒主位可是要省去不少麻煩。
南殊聽到這兒才真心實意的道:「多謝劉公公。」
張德順可不敢邀功,立即彎腰:「奴才不敢。」
想當初劉進忠提點過他一句,幸好他當時並未敷衍了事。盡心儘力地選了幾個地方,其中這瓊玉樓瞧着是不起眼,但好處卻最多。
果然,殿下一聽就立馬挑了此處。
思及如此,張德順對這位昭訓可不敢怠慢半分:「小主今日身子不適,殿下囑咐過讓小主明日一早再去廣陽宮給太子妃請安,隨後再拐去長秀宮。」
初次受寵是這個章程,可南殊頭一回生病,如今這第二回居然又錯過了。
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可看着外面烈日炎炎,卻也知曉自己就算現在過去太子妃那兒定然也是無人。
謝過張德順后,她又躺回了美人榻上。
她身上疼的厲害,只與頭兩回相比倒好上一些。伺候殿下三回,便知曉他在這事上是個霸道強勢的。
南殊不知旁人侍寢是如何,但她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揉着泛疼的腰,南殊想着要當真是今日去太子妃那請安,只怕她是要出醜。
可一想到明日還要去長秀宮,心中便有些擔憂。
她消失了四五日,再回長秀宮卻是成了昭訓。她是趙良娣,只怕也要氣死。
南殊捏了捏眉心,也不知到時候趙良娣又會如何對她。
***
殿下封了個宮女做昭訓,一上午東宮上下就人盡皆知。
廣陽宮中,太子妃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滿眼疲倦:「不過是個昭訓,也值當她們如此?」
今日請安的時候見人沒來,又鬧了一通。酸里酸氣的說了小半個時辰,攪的她早膳都沒了胃口。
太子妃眉目冰冷,霜月在身後卻道:「娘娘您身份高貴自然無人越的過您去,但——這宮女頭一回晉陞位份會不會太高了些?」
按照規矩,宮女都是從官女子開始爬起,最多給個奉儀之位。可殿下頭一回就將人封為昭訓。
要知曉年前選秀入宮的秀女,都好幾個才是奉儀。
「只要殿下不覺得位份高,那便不高。」太子妃道。
殿下素來我行我素,他的心思旁人難以揣摩。何況,日後這整個皇宮都是殿下的,他要抬舉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霜月見狀便不提了,只道:「奴婢倒是聽說珍貴嬪回去之後,可是又砸了一通。」
太子妃聽到此不悅地皺了皺眉:「珍貴嬪還是改不掉她那股小家子氣。」
珍貴嬪受寵多年,可性子卻是個不容人的,殿下多去誰那幾日她都要想法子將殿下勾去,早就鬧的宮中上下人人不滿。
最近兩個月才算是安分些。
「仗着自己一張臉生得好,便以為殿下是她一個人的。可她也不想想,哪怕她是個天仙,殿下瞧了那麼多年也早不新鮮了。」
太子妃搖着頭,取下頭頂沉甸甸的玉冠:「如今不過是個宮女上位,她就妒成了這樣。」
霜月眼中滿是笑意:「榮華殿此時怕是已經鬧作一團。」
榮華殿內
珍貴嬪是憋着股火從太子妃那兒回來的,剛回去,屋子裏能砸的都砸了。
宮女怕她傷了身子上前去勸,珍貴嬪二話不說卻揮手便是一巴掌:「***——」
喜鵲跪在地上捂着發疼的臉滿是委屈,珍貴嬪卻氣的雙眼通紅。
那一下她用了十足力,掌心還疼的還在微微發顫。珍貴嬪捏緊手心狠狠道:「給本宮去長秀宮叫個宮女來。」
她查了半天沒查到,卻沒想到人居然是趙良娣那兒的。
整個東宮要說珍貴嬪最厭惡的還是趙良娣。
長得不如自己,恩寵更是少了一大截,卻仗着家世高些總以為能與她相比。
這麼些年明裡暗裏地比較,她喜歡什麼趙良娣都要跟着學。
珍貴嬪恨得翻了個白眼:「都被殿下禁足了還在那兒蹦躂。」
派去長秀宮的人很快就回來了,珍貴嬪位份高,哪怕趙良娣與她不合,她開口還是放了人。
迎春一邊驚嘆榮華殿的富貴,一邊暗自琢磨珍貴嬪找自己來何事。
只她剛跪在地上珍貴嬪就後悔了。
她剛剛真是腦子一熱才去叫的人,只怕是長秀宮的人剛進榮華殿闔宮上下都知曉了。
明日請安,只怕是不少人要笑話自己按捺不住。殿下不過是剛封了個宮女,她就急急找了長秀宮的人來問話。
珍貴嬪悔得想讓人立即就滾,只如今人都來了,問與不問在外人眼中她都是問了的。
想到如此,珍貴嬪才發現自己進退兩難:「你們長秀宮倒當真是厲害。主子都自身難保了,還能弄個宮女出來勾搭殿下。」
迎春臉色煞白,跪在地上磕着頭不知珍貴嬪說的是什麼意思:「娘……娘娘這是何意?」
自打趙良娣失了寵后,長秀宮的宮門都未開。這段時日來長秀宮人人自危,又哪裏知曉外界的消息。
珍貴嬪眉心皺得越發緊了幾分:「你在這跟本宮裝什麼傻?」殿下都將人封為昭訓了。
從宮女一下子躍為昭訓,一下子升了兩級。這後宮誰不是一步步往上爬的,唯獨她獨特些,可當真兒是叫人眼熱。
「奴婢……不懂。」銀春跪在地上,嚇得不敢抬頭。
珍貴嬪這才察覺不對勁。
趙良娣那樣的性子,她要有法子爭寵怎麼可能不自己上?
可這事是內務府的張德順親自去辦的,一早,也是太子妃親口說人是長秀宮出來,這事怎麼可能會弄錯?
珍貴嬪垂下眼:「你們長秀宮這幾日是不是少了位宮女?」
這事……這事是長秀宮的事,珍貴嬪如何知曉?南殊消失了四五日,整個宮裏都沒找到。
最後還是有人說,是不是跟着跳了井。
這宮中死個宮女不是稀罕事,可前腳荷香剛出事,後腳人就跟着消失了,趙良娣生怕殿下又怪罪到她頭上,還因此做了好幾晚噩夢。
迎春不敢隱瞞,對上珍貴嬪的眼神只好承認:「是少了個宮女,叫做南殊。」
她接着道:「前幾日跳井的那個宮女恰好跟南殊是一個屋的,大概是見着屍體嚇破了膽,沒兩日人就跟着不見了。」
這回當真兒不關趙良娣事,趙良娣還派人去尋了,只是沒尋到。
「什麼不見了,怕是去了殿下的床榻上吧。」殊昭訓——珍貴嬪冷笑。
「太子殿下?」迎春猛然抬起臉,立即道:「不可能。」
「南殊生的那樣,殿下怎麼可能看得上?」
「哦?」珍貴嬪聞言挑了挑眉:「你說她生得如何?」她自是知曉那女子生的必然沒她好,只是能被殿下看上想來也會太差。
迎春瞧着珍貴嬪嬌艷嫵媚的臉,又往屋子裏轉了一圈,斬釘截鐵道:「這屋內的任何一個人生的都比她美。」
珍貴嬪放了人出去,還久久沒有回過神:「你說她說的是真的嗎?」
殿下居然看上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子?
紫鵲從身後走了上前:「無論是不是說得誇張,但那宮女必然也只是姿色平平,不足為懼。」
雖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討了殿下喜歡,但這宮裏還是一張漂亮的臉更為有用。
「本宮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子大費周章?」珍貴嬪搖頭,只覺得這段時日的自己十分好笑。
可心中卻徹底鬆了口氣。
「一個長得不怎麼樣的女子,又能有多大的威脅?」
紫鵲聞言立即便道:「這是自然,娘娘這張臉可是東宮第一,無人能越得過去。」
珍貴嬪看向銅鏡,細長的眼尾驕傲的往上揚起,銅鏡中的女子越發光彩照人。
此時她可不知,這東宮第一,明日便要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