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報
零星的過往片段隨着意識的清醒而消散，克洛特從睡眠休憩中回過神來，抬眼向前方望去，發現莎拉此時正拿着他的槍斧指在他身前。
郊外的道路上人跡罕至，遠遠的只能看見城市的一角。
莎拉手持着這一不太熟悉的武器，姿態有些僵硬，即便是極具威脅力的殺器，能夠起到的震懾作用仍然差了半分。
“為什麼我會在這個地方？”
莎拉單刀直入，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看着眼前古怪異常，被莫名的黑暗所吞沒的壓抑環境，莎拉不免提高了警惕。
面對莎拉的質問，克洛特沉默了。
他想要將莎拉送出這座城市，在所有事情還未發展至最壞的時候。
正當克洛特想要開口說明自己意圖的時候，他的目光注意到了莎拉身後正在蠢蠢欲動的鬼魅身影，在靠近至合適距離的一瞬，向著莎拉的身體飛撲而至。
“什…？”
注意到身後動靜的莎拉還未來得及回頭，手持的槍斧便被克洛特以閃電般迅疾的速度奪回。
他按動長柄上的機關，隨後將柄身向後揮動，當即從斧的形狀轉變為了尖銳鋒利的長槍。
長槍隨着身影的高速衝刺，逐漸在槍尖處形成一道錐形颶風，在轉瞬間，將飛撲而來的獸人捅穿在地面，克洛特動作利落地拔出長槍向著倒地的身軀一揮，腳下的軀骸瞬間停止了嗚咽。
眼前的情景顛覆了莎拉印象里克洛特的儒雅形象，更重要的是方才準備襲擊她的那頭怪物，莎拉自詡見多識廣卻也未曾見識過。
克洛特的身份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這是目前莎拉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
注意到莎拉警惕的視線，克洛特微微嘆了口氣，隨即從懷中取出一柄古舊銅鈴，清脆的鈴聲迴響於寬闊的道路上，四周發生的詭異變化也開始緩緩褪去，很快便恢復成了再尋常不過的一處普通道路。
怪物的屍體也隨着怪異一併消散，僅在地面留下一些淺薄的打鬥痕迹。
面對眼前的突兀變化，莎拉完全無法用所知的任何常理來解釋。
“父親認為你們會妨礙到計劃的進行，所以想把和你們有關的人一併帶到禁區處決。”
“如果你真要動手我應該已經死了千百回了，為什麼要反抗你父親的意思？”
克洛特眉間微皺，在長久的沉默后，克洛特決定將這座城市的暗面與過往告知莎拉。
莎拉很仔細地聽着克洛特講述這座城市的真實過往，了解所有以後，她對發生在此處無可奈何的事實感到遺憾。
“這柄銅鈴名為‘喚生鈴"，銅鈴的打造過程中摻入了一部分塑界主的遺骸，能夠將聽見銅鈴聲的生物傳送往返於兩界。”
“現實中產生的影響會出現在暗界，而在暗界中產生的影響與破壞同樣會出現在現實。”
“照你的意思，只要沒有聽見鈴聲這些怪物就沒有辦法來到現實世界對吧？”
想起剛才那頭險惡的怪物，莎拉不敢想像如果讓其出現在費諾市繁華的街道間會產生多大的危害。
“不，還有一種可能。”
克洛特駁回了莎拉的猜想。
“一般來講有理智的信徒在現實里和常人無異，然而在異界則大部分會化作怪物的模樣，一旦他們無法承受塑界主的聯繫，便會分不清現實與暗界，最終在現實里也會變成恐怖的怪物。”
聽聞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以後，莎拉想起了先前在拍賣會上理查德費盡心力想要拍下的石制圓盤，難道也和這一切有所關聯。
“那塊石盤，為什麼你那麼想要拿到？”
“自從我經歷了那恐怖的開端以後，我就開始對那些石柱上的文字進行研究與理解，根據記載，那塊圓盤似乎是一柄相當重要的鑰匙，只要通過它打開藏匿在城市下方某處的一扇大門，被封鎖的的塑界主便能帶着將舊神的殘餘能量一同離開這裏。”..
“一切本應該順利進展下去，直到我偶然間在石柱上翻譯出一句古怪的譯文，與其說是記載，更像是一句警告。”
“若虛實無法再混淆祂的眼，一切都將成為祂的食物。”
只是一句古老的譯文，卻讓莎拉頓時寒毛顫立。
“不管怎樣，一切的謎團都指向了那扇所謂的大門之上，我要去弄清楚這一切是否有其他隱情，即便這樣做會違反我父親的指示，我想要解開心中的疑惑。”
說罷，克洛特正面對向莎拉，微微笑着。
“很抱歉把你牽扯進了這麼危險的事情里，沿着這條路一直向北走，很快你就會看到費諾城鎮的邊際，我已經和那邊碼頭上的一名船夫談好了，只要你和他說起我的名字，他自然會明白。”
“很高興認識你，莎拉小姐，願你與你的同伴們能夠得到舊神的庇佑。”
克洛特微微躬身行禮，姿態仍然風度翩翩，完全無法與先前那嫻熟地獵殺手法聯繫在一起。
聽完克洛特的送別話語，莎拉突然抬腿將身下蹩腳的高跟鞋給用力甩開，淡紅色高跟鞋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曲線，摔落至雜草之間。
“克洛特，你身邊還有沒有其他適合戰鬥時穿的防護馬甲？”
面對莎拉突然間氣勢洶洶地詢問，克洛特一臉茫然。
“這身衣服讓我看上去像是個沒用的花瓶，記得把我的裝備給我送過來。”
莎拉扯開高高束起的衣領，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莎拉小姐，你這是？”
“你救過我的命，作為回報，在你找到那什麼大門前我會幫你肅清周邊的威脅，等一切結束以後，我會和我的同伴一同離開。”
莎拉語氣颯爽，向克洛特提出自己的意見，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欠別人什麼東西。
看着莎拉此時決然的神情，恍惚之間克洛特記憶中的相貌開始與莎拉相重合。
那是午後的一處庭院裏，全身被防護紗綢所籠罩的自己還有母親分別拿着一根木棍還有一桿捕蟲網，正戰戰兢兢地注視着磚瓦上方處的一個碩大的馬蜂窩。
“克洛特，準備好一起動手解決這個大麻煩了嗎？”
母親無畏地向著自己微笑着，似是眼前人一般，這一次克洛特沒有猶豫，向著那名身影筆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