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鏢局突變
清河郡。
江州城內。
和風熏柳,花香醉人。
正是江南好時節。
佔地開闊的清河第一鏢局,恆遠鏢局中。
身穿黑色長衫的張毅,一邊咳嗽,一邊輕輕掩上房門,從房內走出。
他的眉頭皺起,看向眼前的一處虛無,只見虛無區域幽幽閃爍,浮現出了一行只有他能看到的黑色字跡,龍飛鳳舞,勾引人心。
【是否感到生命充滿枯燥?想要來一場生命的豪賭嗎?獻祭你的肉身即可獲得機會,要賭一賭嗎?】
張毅心中思索,不予理會。
整整十年了。
這具身體今年剛滿十六歲,在這具身體六歲的時候,他就已經穿越了過來,只不過在他穿越之後,眼前卻時不時的浮現出這樣一行字跡,讓自己獻祭肉身,得到機會。
哪怕張毅再不懂,也知道這個獻祭肉身是什麼意思。
故而十年裏,他無數次看到這樣一行字跡都無動於衷。
放任幾分鐘不管,這字跡就會自動消失,下次出現時也是突然出現,毫無規律。
他今世的家庭還算可以,家中開着清河郡內最大的鏢局,義父王霸天乃是鏢局東主,在方圓數百里威名赫赫,手底下各路高手足有數百人。
單是鏢局分號就開了八大家。
如今在這江州城內的,正是恆遠鏢局的總號所在。
而義父王霸天年逾四十,無兒無女,只有自己這麼一位義子,所以今後家產方面,幾乎不用多想。
穿越以來,張毅也算體味到了什麼叫做錦衣玉食。
不出意外,這輩子他都不用為了生存而奔波了,自然不會去傻乎乎的選擇獻祭肉身。
若是問王霸天無兒無女,為何只有他這麼一位義子?不多收幾位?
這個問題,張毅確實問過。
蓋因張毅父親與王霸天乃是一對結義兄弟,二人合力創建的恆遠鏢局,曾在一次送鏢過程中,張毅之父為王霸天擋了一刀后,當場殞命,而王霸天也在那時留下了病根,終生無法生育。
王霸天感念義兄救命之恩,這才將義兄之子收為膝下,並斷絕再收其他義子的想法。
十幾年中,王霸天對待張毅始終恩重如山,視同己出。
這一點讓張毅也不得不認可!
“不過這個世界居然叫大明...”
張毅自語。
十年來,他仔細了解過這個世界,這個大明的統治者和他前世學歷史認識的大明統治者幾乎一模一樣。
正值洪武三十年。
他都懷疑是不是來到古代的明朝了。
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大明有武學!
恆遠鏢局的武師有上百人,精通各種各樣武學的都有,騰身一躍達到三米高的比比皆是。
只可惜自己的武學資質自幼便很差,將王霸天的獨門絕學【鐵甲功】練了三年多,也沒練出名堂。
鐵甲功,練成之後,據說可以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皮膚堪比鐵甲,唯一的不好,就是對於資質要求極高。
正在行走間,忽然張毅覺察到一雙視線惡狠狠的向著自己襲來。
只見不遠處,一位打扮端莊的美婦,眼睛如同刀子般,向著自己剜來。
“小畜生,天天不務正業!”
美婦咬牙低罵。
張毅臉上失笑,但還是上前打了個招呼,“見過義母!”
“哼!”
美婦冷哼一聲,
直接甩袖離去,似乎多看張毅一眼都感到噁心。
這美婦正是王霸天原配錢氏,從小便處處看張毅不對付。
張毅自然知道美婦心中所想,也知道美婦視自己為眼中釘。
王霸天無法生育,今後家產多數要分給自己,錢氏心中不甘,看自己不爽也是情理之中。
據張毅所知,錢氏很早之前就在偷偷轉移王霸天家產,並將娘家的一些侄子帶入鏢局,讓他們站穩腳跟——雖然自己也很想和他們搞好關係,可惜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而王霸天心慈手軟,一直覺得虧欠夫人,也從來沒有計較。
反正再過一年,自己就搬出去居住,也省得遭受錢氏白眼。
“夫人、少爺,出事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外響起,伴隨着一陣陣慌亂的驚叫。
張毅臉色一怔,連忙快步向外走去。
剛剛進入房間的美婦,也是打開房門,露出疑惑,蓮步輕快,向著外面行去。
大門之外,一道人影渾身鮮血,慘不忍睹,抱着一具屍體,快速沖了進來。
“老爺遭遇山匪襲擊,中了暗箭,不幸身亡,所有兄弟都完了!”
那道人影凄慘大叫,似乎筋疲力竭,一下撲倒在了院子中,懷中屍體也當場摔倒在地。
張毅剛剛趕來,便看到了臉色煞白,雙目緊閉,已經毫無聲息的王霸天屍體,腦海中頓感轟鳴。
死了!
義父居然死了?
他穿越十年,雖是他鄉之客,但捫心自問,王霸天對自己恩重如山,十年間,哪怕是鋼鐵之人也會生出感情。
一個大活人居然就這麼沒了。
“哎呦,老爺啊!”
錢氏悲呼一聲,一下撲了過去,伏在王霸天屍體之上,放聲痛哭,“你怎麼這般命苦啊,你去了我可該怎麼活啊,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怎麼就狠心撇下我們娘倆啊,你說話啊,你快給我起來說話啊...”
旁邊的那道人影,也是一臉悲痛,雙眼通紅,在不斷啜泣。
“李管家,是哪一夥山賊乾的?為什麼這次會遇到山賊,清河郡內應該沒有山賊是我義父對手才是,這次帶了數百高手過去,什麼山賊能殺死這麼多人?”
張毅反應過來,咬牙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對方什麼來歷,只知道對方的高手眾多,下手極狠,加上他們事前埋伏,一個照面兄弟們就死傷過半,連老爺也身中暗箭,我是拚死才把老爺的屍體搶回來的。”
管家李豐悲痛開口。
“小沒良心的,你爹都死了,你還不趕緊跪下來哭,還在問這麼多幹什麼?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當初養只狗都比養你強!”
錢氏指着張毅,破口大罵,滿臉淚水。
張毅臉色煞白,一下跪倒在地。
錢氏伏地痛哭,又哭了一會,眼睛通紅,道,“李管家,老爺後事還請你細心操辦,我婦道人家多有不知禮數之處,萬萬不能讓老爺去了那邊也遭受委屈!”
“夫人放心,小的一定讓老爺走的風風光光的。”
李豐連忙抹淚說道。
“管家,報官,先去報官,不管那伙賊人在哪,哪怕捨棄了全部家產,我也要讓那群賊人付出代價!”
張毅臉色鐵青,咬牙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報官!”
李豐連連應承,連衣衫也不來得及換,連忙向著外面奔了過去。
張毅臉色蒼白,用力抱起王霸天的屍體,向著大堂走去。
錢氏一臉痛哭,悲痛的跟在身後。
其他家丁、丫鬟,得知消息,紛紛大吃一驚,跟着痛哭起來,又有不少家丁開始迅速出門置辦棺材。
大堂之內。
張毅剛剛將王霸天的屍體安置妥當,正要給王霸天換上新衣,忽然,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之聲,混亂異常。
數十位身穿黑紅色制式服飾的公門中人,一下涌了進來。
“張毅在哪?”
為首的捕頭大喝,身軀魁梧,絡腮鬍須,不怒自威。
“大人,那就是張毅!”
管家李豐出現在一側,眼神狡黠,連忙指向張毅。
“拿下張毅!”
為首的捕頭當即斷喝。
嘩啦!
一眾捕快一擁而上,在張毅吃驚與難以置信的表情下,瞬間將張毅牢牢鎖住,向著外面拖拽而去。
張毅連忙用力掙扎,“大人為何拿我?”
“你勾結山匪,謀害義父,致使兩百多人慘死非命,現在要立刻帶你回衙門審問!”
為首捕頭冰冷開口。
“我從未出門,怎麼會勾結山匪!”
張毅瞪大眼睛,連忙辯解,同時向著管家李豐看去,心頭驚怒。
管家低眉垂眼,面無表情。
張毅又連忙向著錢氏看去。
錢氏則不斷地抹着眼淚,低頭啜泣,連看都不看一眼自己。
張毅腦海轟鳴,似乎瞬間明白過來。
管家勾結錢氏?
要置自己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