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僕從
孫瑤龍葵院中的僕役不少,藍昭她們四個少女是孫瑤龍葵最喜歡的。
類似於寵物一般的存在。地位比其他奴僕高出一截。
四個少女分又名叫藍昭,離情,春蓼,流花,就住在距離黎幽幽旁邊不遠的一個小院中。
此刻,黎幽幽坐在院門口休息了一下子,然後繼續打掃院子。
下城區缺少陽光,幾乎沒有任何植物生存。
黎幽幽盯着幾株小草看了一下子,然後上去一把將小草連根拔下來,順手扔到塵土堆上。
藍昭她們的房間昏暗沉悶,帶着腐敗的味道。
屋子裏面到處扔着女人的衣物和吃完的雞骨頭,堅果殼,根本不像少女的閨房。
黎幽幽撿起一件三角形的綢緞小衣,一股奇怪的味道立刻傳入鼻子裏面。
黎幽幽皺了皺眉:
“藍昭她們看上去那麼嬌嫩,沒想到居住的房間髒亂成這樣!“
說著,將全部衣物收拾到一堆扔進了筐中。
一件掉了漆的屏風擋在屋子角落,黎幽幽繞到角落一看,立刻又一步退了出來。
黎幽幽深吸了口氣,走到屏風後面,費力地提出一個馬桶,一步步緩慢地提到外面,走到院子後面的廁所中,倒入化糞池。
黎幽幽在小院中來回忙碌,一整個上午都在打掃院子。
終於將小院打掃乾淨,屋子裏面也收拾整潔。
……
黎幽幽做完這些活兒,天已經黑了。
黎幽幽回到自己簡陋的屋子,喝了一碗水,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黎幽幽被隔壁傳來的笑聲吵醒。
黎幽幽點亮油燈,仔細地聽了一下子,是幾個男子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斑駁的石牆隔絕不盡,女人似哭似叫的聲音。
黎幽幽肚子咕咕叫了兩聲,於是走下床喝了兩碗水。
回到床上,又聽到另一側隔壁傳來女人的哭聲,聲音幽幽悲凄,彷彿鬼哭。
黎幽幽沉默了一下子,然後走出房間,找到隔壁的屋子。
敲了敲門,門自己就開了。
哭聲在這裏聽的越發真切,這間屋子和黎幽幽自己的差不多,簡陋昏暗,一盞油燈就要熄滅了。
一個女人躺在床上,正在仰面哭泣。
黎幽幽走了進去。
她沒回頭,只是說道:
“你又來折磨我嗎?“
黎幽幽輕輕問道:
“那個。你這裏有什麼能吃的嗎?“。
聽到是一個稚嫩女孩的聲音,那女人這才側頭一看,看到是黎幽幽。黎幽幽正在面帶笑容的看着她。
女人掙扎着坐起。喃喃開口:
“你是誰?“
黎幽幽這才看清她的樣子,她胳膊上面纏着發黃的布帶滲着血,表情蠟黃,頭髮枯乾,形神枯槁。
黎幽幽開口回答:
“姐姐,我住你隔壁的,聽到了你的哭聲,所以想來這裏尋點兒吃的。。打擾到你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黎幽幽將油燈挑亮,屋內光芒勝了幾分。
“沒關係。”
女人眼神看着牆角:
“柜子裏面有一袋粗餅。“
“哦。”
黎幽幽打開柜子,從裏面拿出一個布袋子:
“姐姐,我直接吃了,明天還你一袋新的,好不好?“
女人點頭說道:
“好!“。
“謝謝姐姐!”
黎幽幽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中。
那女人張着嘴欲言又止,眼睜睜看着黎幽幽離開。
……
黎幽幽吃光了餅,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連續幾天,黎幽幽都每天早早起床,去飯堂吃一點東西,然後打掃孫瑤龍葵的樓閣庭院,之後打掃藍昭她們的屋子。
有時候藍昭她們起得晚,穿着小衣甚至坐在鏡前梳妝。
黎幽幽也不避忌,自顧地打掃收拾,倒馬桶,擦桌子,然後回到自己房間,不再出門。
到了晚上,黎幽幽就去隔壁那個女人的屋子,給她送幾張餅,幾個饅頭。
女人名叫王媛,本來是建業城一個家臣的女奴,因為被玩膩了,被扔到了這裏。
王媛對黎幽幽說道:
“建業城有老了的僕役,就被直接送到第三層的'忘憂閣'裏面等死。
名字叫忘憂閣,實際是修羅場,到了那邊沒有能活着出來的,我在獸園餵養靈獸,用了這些年積攢的全部財物賄賂了忘憂閣的石靖管事,才能在這裏苟延殘喘。“
黎幽幽咋舌:“啊,這麼可怕的嗎。”
雖然已經猜到了建業城的僕役們處境悲慘,但沒想到竟然如此暴虐。
王媛問黎幽幽道:
“小幽,你又是為什麼來到這裏,這麼小的年紀就成了奴僕。“
黎幽幽搖搖頭:
“小幽不知道!“
……
又過了幾天,孫瑤龍葵來下城區看了黎幽幽一次。
黎幽幽跪着迎接。
孫瑤龍葵說道:
“看來你在這裏挺適應嗎,你喜歡這裏嗎。“
黎幽幽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嗯嗯!幽幽很喜歡這裏!“
孫瑤龍葵異常滿意,像摸狗腦袋一樣摸着黎幽幽:
“真乖,看你小小年紀卻是天生當僕從的料。好好服侍主人,我不會虧待你的!仔細看,你底子長得挺好的嘛!“
她對藍昭吩咐道:
“給她準備件好點兒的衣服,以後我大概要將她帶在身邊!另外,讓她吃的好些,這麼小的身子要快些長大才是。“
藍昭點頭稱是,偷偷對黎幽幽眨眨眼,露出一抹微笑。
春蓼,離情,流花詫異的看向黎幽幽,臉上的笑容虛偽。
……
“藍昭對我很好,她喜歡我嗎?“黎幽幽摸着平滑的絲衣,自言自語。
這件紫色的絲衣上綉着銀絲和黑線,做工精緻精緻。
本來是一件大人的,被藍昭用細細的針腳改成小號。
黎幽幽想像出了一副藍昭在油燈下,一針一針縫製衣服,認真專註的樣子。心裏暖暖的。
黎幽幽將衣服放到枕頭邊上,躺在床上,嘆了口氣。
在建業城下昏暗的下城區,和睦是一件昂貴的奢侈品。
許多時候,這裏就像一個瘋狂的夢鄉,裏面注滿了狂亂的虛妄的生物。
黎幽幽的心很亂。
“不要。。不要。“
隔壁的屋子裏面又傳來了熟悉的女人的叫聲。
黎幽幽吹熄了燈,躺在床上,矇著被子,想要將那些狂亂的聲音隔絕在外面。
然而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猛烈,床鋪撞着牆發出的咚咚的聲音,彷彿索命的小鬼兒敲着銅鼓。
老舊的木床吱吱呀呀,在陪着女人一起。。
那是沒有任何歡愉的嘶啞的叫喚,混合著男子粗重的聲音,被屈辱逼迫而不得不發出的掙扎。
就算身體上並非那麼痛楚,但一個女人被迫做那種事情。都是對精神與靈魂的鞭笞。
黎幽幽覺得男人真是一種醜陋而下流的生物!
不管多麼溫良如玉,恭儉知禮的君子,在床上,在女人身上時,都是如此粗暴猙獰醜陋下流!
…
後半夜,黎幽幽餓的受不了了,輕輕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打算去外面買點東西吃。
走出了破亂的院子。走向下城區的街道。
下城區中也分主次街道,最繁華的一條街除了沒有上城區明亮開闊,熱鬧嘩鬧卻有過之無不及。
住在上面的那些上等的家臣們偶然也會來下城區,探求一些黑暗的事物,和一些特殊的樂趣。
街道兩側,每隔幾十步就有一盞慘白的燈籠,因為下城區住民大多數是大城的奴僕雜役,所以晚上才開張。
街道上,多是衣着普通破舊的下城區住民。
下城區有不成文的規矩,在逛這裏的時候,沒人會說自己的主人是誰,也不會穿白天的衣服。
酒鋪還在營業,裏面飄出烤肉的香氣。
黎幽幽摸了摸胸口錢,袋子裏面幾塊成錠的銀子。
這是前兩天孫瑤龍葵賞賜給黎幽幽的,經由離情的手。
買了些吃的東西,填飽了肚子。黎幽幽轉身邁步走進了武器鋪。
“叮,叮!“
武器鋪名字叫做'名刀兵器鋪',打鐵的聲音不斷。後半夜還在開張着。
赤膊壯漢掄着大鐵鎚砸鐵砧上燒紅的鐵條。
一個乾瘦的白鬍子老頭兒盤膝坐在一張長凳上,閉着眼睛用耳朵聽着打鐵的聲音。
武器鋪櫃枱後面牆上掛着一些刀劍,牆邊的架子上也插着槍矛斧鉞。
一個豐滿的女人趴在櫃枱上,胸脯擠着檯面鼓鼓的,將要從衣服裏面撐出來一樣,正在昏昏欲睡打着打盹,那叮叮的打鐵聲彷佛非常催眠。
黎幽幽開口道:
“老闆,我要買武器!“
老闆娘一個頭磕在桌子上,擦了擦流淌到小麥色胸脯上的口水,睜着迷離朦朧的眼睛,疑惑道:
“誰要買武器?“
黎幽幽在櫃枱下面說道:
“我!“
女人眉毛一挑:
“站起來說話,哦,原來是個小孩兒!“
她探頭看到黎幽幽個子剛剛和櫃枱平齊,不由露出笑容:
“小乖乖,你要買什麼?來錯地方了吧!“
黎幽幽仰頭看着她,面帶笑容的說道:
“我要買一把趁手的武器!適合我這樣的用的。“
“好呀!“
老闆娘並沒有因為黎幽幽年紀小就藐視,反而認真地說道:
“有錢在我這裏什麼都買得到。你有錢嗎?“
黎幽幽將錢袋裏面三個銀元寶都倒了出來,然後看着女人:
“根據這些錢來就可以了!“
老闆娘笑了,趴在櫃枱上身體前傾,將胸前的豐滿全都展露出來,輕聲笑道:
“小乖乖,看你年紀小,姐姐就不打你了,這三個銀元寶你就留着自己買些糖吃,乖,去吧,藏好了,-別在外面讓那些僕從搶了!“
黎幽幽哀求着說道:
“我要一件兵器,用來防身的,這些錢不夠的話,我可以先欠着!拜託了,拜託了,拜託了姐姐。“
女人的表情陰森下來,眼珠子漸漸變成了紅色,聲音卻越發甜的膩人:
“小乖乖。。你沒錢的話,我們也不好幫你辦事呀。“
這時,一旁盤坐在條凳上的乾瘦白鬍子老頭兒睜開眼,說道:
“用你帶着的那塊暖玉,就能換一件法寶!“
女人看向黎幽幽的脖子,瞬間眼前一亮,呵呵一笑:
“原來小乖乖還帶着這等好東西,不知道你是哪個家臣的孩子,竟然讓你大半夜的一個人來到下城區這等吃人的地方,換嗎?“
黎幽幽波浪鼓似的搖搖頭:
“不行不行不行,這是我爹爹留給我的,我只要值這些錢的武器好了!“
片刻后,黎幽幽走出名刀兵器鋪,手裏拎着一塊一尺長的灰鐵條。
老闆娘趴在櫃枱上,紅潤的嘴唇帶着笑,對那老頭兒笑道:
“死鬼,那塊玉有很強的陽力!是被純陽法訣祭煉過的。“
老頭兒說道:
“我知道,那是商陽居士的暖玉,本來有兩塊,這一塊陽中帶陰,該是商陽居士的老婆蘇慧的那一枚!“
老闆娘吃了一驚:
“難道那孩子是商陽居士的後人?我聽說他幾年前不久失蹤了,難道這丫頭是他的種?“
老頭兒嘶啞地笑了起來:
“我怎麼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