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白羽綾希醒來的時候是在溫暖的被窩,頭疼已經減輕了許多,可鼻子有些塞住,嗓子更是幹得幾乎裂開。
她用手背按了下額頭,雖然沒有發燒卻有感冒的癥狀,尤其她這一抬手,後背彷彿是扭傷一般,稍有轉動便傳來陣陣隱約的酸疼。
她趕忙收回手,躺在柔軟的床墊上,一動都不想動。
「醒了?」
卧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來,如今是獨居的白羽綾希立刻繃緊了神經,若不是來人及時開口,白羽綾希怕是下一秒就要朝那人發起進攻。
可現在……
「你怎麼來了?」
夏油傑可沒錯過白羽綾希那一瞬間的警惕,此刻她發現是自己后瞬間放鬆,依舊懶洋洋的賴在床上不肯起身,一開口還是濃重的鼻音,他不由好笑地搖了搖頭。
他將倒好的茶放到床頭櫃,伸手掖好被子:「身體還不舒服嗎?」
白羽綾希還是不肯放棄剛才的問題。
她的視線隨着他移動,直到夏油傑坐在她的床邊,那雙漂亮得如早春紫藤的雙眼便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
四目相對,兩邊都不肯退步,最後還是夏油傑沒辦法地鬆了口氣。
「你的經紀人聯繫不到你,就打電話給我讓我來看看。」
白羽綾希不信這番說辭:「我的經紀人有我家的鑰匙,她要是聯繫不上我為什麼要來找你?」
「也許她是有急事?」
夏油傑歪着頭,笑眯眯地提出一個假設。
這個玩笑並沒有讓白羽綾希露出任何的笑容,她雖然的確是剛醒,可大腦早過了開機時的卡頓。今早她頂着頭疼都沒放棄思考,這會兒就更不可能給被夏油傑三兩句話糊弄過去。
「傑,別把我當傻子了。」
她從以前就討厭被人當傻子,現在更恨。
「……你的鄰居聽到你房間發出來的動靜,按了幾聲門鈴沒有人應,用你給他的備用鑰匙打開門一看,就發現你倒在地板上已經昏迷了,這才急急忙忙地聯繫上了我。」
白羽綾希還是不信,如果是隔壁的羽田名人發現她昏迷並且聯繫了他,剛才夏油傑何必要搬出經紀人這個借口?
「真的和其他人沒有關係嗎?比如藥師寺涼子?」
白羽綾希知道自己現在有些咄咄逼人,可被人瞞在鼓裏的滋味並不好受。
發現本就擔心會隨時離開的男友突然和自己分手的理由和自己一直以來信任的上司有脫不了的干係、甚至可能還和自己的哥哥有關,這種滋味就更難受了。
現在想想,組織總部被攻破的時候夏油傑會出現在現場這本身就很奇怪。
夏油傑來的時候就被白羽綾希的好上司提前打過了招呼,此刻看白羽綾希抿着嘴一臉生氣的樣子瞪了回來,就知道自己與藥師寺涼子的籌謀已經被白羽綾希看破。
——垂死掙扎是無用的,還是早些坦白從寬比較好。
妹妹的眼神無聲地向自己傳遞着這個訊息。
夏油傑苦笑地嘆了聲氣:「你先喝口水,我慢慢地說給你聽。」
他帶來的除了熱水還有一罐泡騰片,在詢問白羽綾希要不要加之後,他掰開塞子,將柚子口味的泡騰片丟在了玻璃水杯中。
一接觸到水,汽泡炸開的聲音瞬間就在杯中滋滋響起,白羽綾希雙手捧着溫暖的杯子,垂着腦袋看着原本硬幣大小的泡騰片在一點點的溶解,撲鼻而來的柚子香縈繞在鼻腔中,也稍稍化解了自己的鼻塞。
「你說吧。」
「和藥師寺涼子的正式合作在你和那個男人交往之後。」
夏油傑說自己和藥師寺涼子一開始就因為五條悟而牽上了線。
他不願意白羽綾希被牽連到這麼危險的事情,但是在知曉白羽綾希這是為了調查雙親的死因、只要組織不破滅便不可能離開后,便決定與警方合作。
他手下的盤星教搜集這種警政界黑色.情報的效率遠高於警方,起初他也只是提供資料,方便減輕白羽綾希方面的壓力,談不上和藥師寺涼子正式合作。
正式合作是在知道白羽綾希和安室透交往之後。
「為什麼?」
「因為你不想回去當咒術師吧?」
夏油傑笑眯眯地看着她:「當然也不想到我身邊、過着我給你描繪的無憂無慮的生活。「擁有力量者必須付諸行動」,你從以前起就是這樣的人。」
「我覺得這並不是我的錯。」
白羽綾希睨着面前的人低聲反駁。
她從小和夏油傑一起長大,夏油傑那套正論雖然被五條悟厭惡,卻始終影響着她。
以至於她離開了咒術師界跑去當了警察之後,還是沒能擺脫。
「是我的錯,」夏油傑笑眯眯地向她認錯,「組織的事情一旦了結,綾希面前的路無非就那麼幾條。撇開咒術師和來我這裏,剩下的只有回去當警察和繼續當明星。」
這一點藥師寺涼子也提過。
白羽綾希睨着他:「這和你們逼迫安室透和我分手沒關係吧?」
她還沒有作出決定,可他們卻已經逼着安室透與她分手。
就好像非常肯定她一定會回去當警察,所以在她還沒有作出決定之前,便迫不及待地為她掃清障礙。
「首先聲明一點,安室透應該還不知道你是警察,至於藥師寺涼子用的什麼方法逼迫他和你分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昨晚突然聯繫我,說是安室透已經和你分手了。」
「等等,昨晚?!」
「對,昨晚,有什麼問題嗎?你們不是昨天分手的嗎?」
白羽綾希想起今早自己給藥師寺涼子打電話時,她開口就是「我昨天等了你一晚上」,當時自己還覺得奇怪,沒想到她指的居然是這個。
可自己今早才將自己和安室透分手的事情告訴她。
難道安室透被藥師寺涼子逼迫與自己分手之後,還特意去聯繫了藥師寺涼子?
白羽綾希越想越混亂。
她捂着頭,剛才通過睡眠平息的疼痛又再度湧起。
「綾希?」
「我沒事,」白羽綾希擺了擺手,「你繼續說。」
她的這句「我沒事」並沒有說服夏油傑,可白羽綾希卻不肯放棄眼下這個機會。
夏油傑和藥師寺涼子兩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籌謀許多,如果不是她今天通過藥師寺涼子的話語發現端倪,還不知道要被他們欺騙多久。
現在夏油傑送上門來,白羽綾希自然不肯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藥師寺涼子是為了什麼逼他和我分開,我多少能夠猜到,但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白羽綾希想了無數種可能。
比如夏油傑不知道安室透也是卧底,比如他看不慣安室透,又比如他認為安室透無法好好地保護她,卻不想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緩緩地開口道:
「我的理由和藥師寺涼子一樣。」
如果讓白羽綾希和安室透像現在這樣繼續交往下去,他們兩個遲早都會被毀了的。
他是為了白羽綾希。
更是為了妹妹與她心愛的人的未來。
白羽綾希皺眉:「我不理解。」
「那麼我問你,綾希,你真的了解這個叫安室透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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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在這天下午接到了同期聚會的短訊。
自從向黑田理事官提交新一份戀情報告之後,降谷零這一天都過得十分沉默,他就像是黏在了辦公椅上,幾乎不曾離開過自己的辦公桌。
同一辦公室的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這點,不過他們都知道降谷先生向來都是工作狂,倒也有些見怪不怪了。
聚會的短訊是伊達航發來的。
降谷零看着自己面前的工作正打算拒絕,卻不想黑田理事官正好看見,用「工作是做不完的」、「好好休息才能迎接之後的工作」為理由將他趕出了警察廳。
降谷零想要回家,可他只要一回到自己的住所就會想起那些日子與白羽綾希相處的畫面,一時間倒真的無處可去,只能去赴約。
說起來,他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像以前一樣和同期聚會了。
「喲,降谷,就等你一個了!」
一走進同期定好的包間,撲面而來的就是濃郁的烤肉氣味,發起聚會的伊達航舉着手中的啤酒杯,高聲同他打着招呼:「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正和他們商量着之後去什麼地方堵你呢。」
降谷零知道他這也是說笑。
「班長,今天和我們出來喝酒真的沒問題嗎?女朋友那邊不會抱怨什麼嗎?」
降谷零知道對方有一位交往多年的女友,在警校第一次聽見這個消息時,可把他們幾個都嚇出了表情包。
一聽見自己的女友,伊達航的表情瞬間柔和了許多:「已經和她說過情況了,她讓我們好好聚聚。」
既然伊達航已經提前和家裏報備過了,降谷零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在唯一的空座上坐下,隨即就被人塞了一個空酒杯到面前。
降谷零失笑。
說什麼以為他今天不會來。
這不是都準備好了嘛。
「我那邊沒問題,倒是你,來的時候也和家裏的人報備好了嗎?」
萩原送上了啤酒杯,伊達航拿着酒瓶直接給降谷零滿上,看着這幾人嫻熟默契的配合,降谷零就知道自己今天怕是不能這麼輕易地離開。
「我?我需要向誰報備?」
「當然是女朋友,」萩原沖他眨了眨眼,「我們可都聽說了,小降谷,你好像在和女明星交往?」
降谷零愣了下,扭頭朝自己的發小看去。
自己身邊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同期里除了景光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曉。
已經被灌了不少酒的諸伏景光頓時露出一個苦笑:「這可真不是我說的。」
「這次你可冤枉諸伏了,他剛才一直被我們逼問也不肯說一個字。」
一直沉默的松田這會兒也跟着起鬨,他臉上是兩片紅暈,顯然也喝了不少:「是伊達班長從交通科的人那裏聽說的,降谷,你可瞞得真好啊。」
怎麼又和交通科扯上關係了?
看出了降谷零的茫然,諸伏立刻拉過自己的發小,跟他講清了原委:「……就是這樣,所以班長才會知道這件事的。」
降谷零怎麼都沒想到是自己的假身份漏了底。
他扶着額頭暗嘆一聲這事幸好沒有暴露,就聽見萩原說道:「如果你女朋友不介意的話,什麼時候帶她一起過來?」
「她應該不會來了吧。」
降谷零苦笑一聲,還不等同期開口,他又繼續說道:「我和她昨天剛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