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人好酒

用嘴巴去說“半年的時間”這五個字會感覺到時間無比的漫長，但真正用身體就接受時間的洗禮了，之後才發現實際就在轉身回頭的那一瞬間。

一個月的時間在悄無聲息之中從指間流逝，伴隨天空下的雪，辭舊迎新的一年到了。

漆黑如墨的大山猶如一直巨獸蟄伏在星空下，黑暗的深處，一片點點亮光在黑夜之中猶如一直螢火蟲一般忽明忽暗。

大山深處的苑西村自有他自己一套辭舊迎新的慶祝。

在地窖中藏了一個冬天的松樹榦柴拿了出來，噼噼啪啪的火焰猶如巨人的舌頭舔着火焰烤架上的烤肉，一滴滴香濃的油脂就像是巨人舌尖上留下來的口水。

苑西村的人載歌載舞，圍在火堆的周圍。

他們唱歌、他們歡笑，用腰間的彎刀去割取烤架上鮮嫩的烤肉。姑娘們在跳舞，單身的小伙鼓足勇氣上去與美麗的姑娘斗舞，另一個火堆旁，強壯的漢子進行激烈的摔跤格鬥，沒有勝負賭注、沒有恩怨情仇，今天這裏拋開一切，只是讓大家一起歡慶，送別舊的一年迎接新的明年。

苑西村的村名都出來，雖然挨家挨戶家中都亮着家中卻沒人，但唯獨一家例外。

站在門口的石頭上，看着遠方隱隱傳來的歡歌笑語的聲音，新娃踮了踮腳尖伸長的脖子望了望。

爺爺從後面走了過來，看着新娃伸長了脖子踮起了腳尖，不由說道“看什麼呢？”新娃被爺爺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嚇，脖子一縮，頭也沒抬回身快步走進屋內。

爺爺說道“你要是想去你就去，我都和你說過了，我一個人在家不會無聊”新娃收拾着桌子上豐盛的晚餐，低頭不語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我再去拿點醬料過來”說著新娃轉身進了內屋。

看着新娃的背影扭頭又看了一眼歡歌笑語的遠方，他本xìng孤僻不是一個喜歡與別人接觸的人，在苑西村之中除了少數的幾個人之外爺爺不願意與任何人交流，但新娃不一樣，他只有四歲明天才五歲，正是好動、活潑的時候，爺爺不想就這樣扼殺了他的天xìng呢？

爺爺靜靜的看着腳下的一塊石頭出神，我可不能讓這孩子我和當初一樣。

新娃拿着一個爺爺用來裝草藥的藥罐走了出來，藥罐之中裝着不是草藥而是爺爺進山時順手採摘的一些野果，野果進過發酵之後熬成了鮮美的果醬。將手中的兩罐果醬放在桌子上，卻在這時，爺爺走了過來拉着新娃的手，說道“走，爺爺和你一起去”

“去哪？”新娃一時間還有點發愣。

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從門后拿出那根拐杖，腰間別著一卷旱煙，說道“就我們爺孫兩人吃太孤單了，我們也去湊湊熱鬧！”新娃頓時喜笑顏開，剛走兩步忍不住指着一桌子的菜說道“那……”話剛出口便背爺爺打斷了，“那個沒事，不是還有明天嗎？明天吃！”

“哦！”

新娃一點頭，拉着牽着爺爺的手邁開一對小腳丫子大步向前跑。

冬天的岩石又冷又硬哈特別的滑，對少了一隻腿的爺爺來說走在上面就已經要小心翼翼了，就更別提被新娃拉着手向前狂奔了，“你慢點”爺爺在後面喊，喜笑顏開的新娃只想着快一點能到那裏，一點都沒有聽到爺爺的話。

“唉”爺爺無奈搖了搖頭。

…………

還沒有靠近便聽到了遠處呼喊如雷的歡呼聲，新娃拉着爺爺的手狂奔到了空地的邊緣。

因為興奮而一口氣跑了過來的新娃小臉紅的就像九月里熟透了的蘋果，明亮的眼眸倒映着遠處篝火跳動的紅光。

“爺爺我們快！”拉着爺爺的手，快速跑到大火堆的旁邊，烤肉的噴香傳了過來，穿着盛裝的姑娘圍着火焰興奮的跳着。

“新娃、青……青老頭？”大師傅圖玄德扭頭剛好看到了新娃和爺爺過來，對於新娃的這個爺爺說實話，圖玄德總覺得他有點yīn沉，一個斷了一條腿的老頭能夠一個人數次進大山甚至有點時候帶着新娃一起進去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深刻體會到大山深處有多麼可怕的圖玄德可知道其中的不易。

鬆開新娃的手，爺爺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圖玄德，“圖家的小子！”

圖玄德是杜康的半個師傅，年紀比杜康大比爺爺只怕小不了多少，整個苑西村之中輩分最高所以他喊爺爺一聲“青老頭”也並不是一件多大的事，至於爺爺稱呼他為“圖小子”那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一屁股在圖玄德的身旁坐了下來，伸手靠譜不客氣的從圖玄德的刀尖上將半塊剛烤熟的野豬肉取了下來，捏了捏、放在鼻前輕輕嗅了嗅，“松嶺豬的肉”話畢張嘴放進了口中，嚼了兩口之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嘟囔了一聲“有點老”

“嘿嘿”圖玄德冷冷笑了笑，順手遞過去一個羊皮囊，“咣啷、咣啷”皮囊中有酒，“來點？”

伸手搖了搖，說道“我對酒沒興趣”

圖玄德也不在多勸，拔下酒塞，對着嘴猛灌了一口，“咕咚、咕咚”兩聲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的溢出的酒漬，“咯”打了一個舒暢無比的酒嗝。

“你呀一點都不懂，酒可是一個好東西”圖玄德臉微微有點發紅，敘道“人生難得一回醉”

爺爺淡漠的說道“我對酒沒興趣是因為它根本讓我醉不了”

圖玄德扭頭看着爺爺。

“那邊在幹嘛？”爺爺突然伸手指着前方，新娃已經不在到了杜維的身邊，奔跑的方向剛好是爺爺伸手之去的方向。

圖玄德明顯先前就已經喝過酒了，剛才的一大口下去頓時整個人有點醉醺醺的感覺，眨了眨有點迷糊的眼睛，嘟囔道“能幹嘛？當然是去去挑戰杜康了”

“挑戰杜康？”爺爺搖了搖頭“這個村裏面單打獨鬥，已經沒人能夠贏杜康了”說著扭頭看了一眼圖玄德，看着他微微向後倚靠微醉的樣子，更是狠狠搖了搖頭，“你也不行！”

“咯！”

又是一個蕩氣迴腸的酒嗝，圖玄德說道“不行就不行，他是我徒弟，教會一個比師傅強的徒弟，我驕傲”

“驕傲？你驕傲個屁”爺爺說道“杜康是柯恩的徒弟！什麼時候成你的徒弟了”

“柯恩？老村長……”微醺的腦袋聽到這個曾近的名字，圖玄德腦中一個激靈忍不住醒了過來，“如果他還活着的話應該六十六了吧，呵呵……也不知道哪去了？就這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消失了”扭頭看着爺爺，圖玄德忽然緊緊的盯着，“我記得他消失的一年後你們才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淡淡的瞥了一眼圖玄德，爺爺伸手從他手中將裝着酒的羊皮囊搶了過來，仰頭灌了一口。

“咕咚、咕咚”

呼了渾濁着酒味的氣，呼道“確實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