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決絕
“行了，你們兩個幼不幼稚，能不能別鬧了？！這邊還有危險的事情，水娣，我們得快點走，因為那些人已經發現，我們把你給偷走了……他們本來是準備在今天斷掉你生命體征的設備，讓你作為一個殘次品而死去，現在我們把你偷了出來，為了防止他們對你實施死刑，我們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炸毀那個培訓系統。”
宋知意真是沒眼看旁邊鬧騰厲害的楊一寧和楊學武，他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過來把一個小型的遙控器，塞到了楊水娣的手裏：“我們都是不知夢找來的幫手，炸彈早已經安置好了，你手裏這個就是控制器。她說要把是否炸毀她的權利交給你，也只有你能決定她的生死。”
他說完就默默的站在了旁邊，而屋外，已經傳來了大量的腳步聲，明顯是有人正朝着這邊趕來！
“剛剛他們已經發現你不見的事情，想必馬上就要找過來了，水娣，快點做決定吧，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從這裏離開。”宋知意說著，和王水滴一起打開了房間角落裏的排風裝置，他們一個接着一個，爬進了管道裏面，等外面人衝進來的時候，早就把撬開的天花板又關上了。
幾個人沿着長長的通道，一直爬到了裝着巨大計算機的那一層，這也是楊水娣第一次看到，所謂系統的真正面目。
那真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計算機，旁邊還有類似培養皿的東西，裏面正裝着一個，虛擬人偶。那人偶面容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到身上穿着一條紅色的裙子。
“我醒來了，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在現實世界中的見面吧。”楊水娣走上前，她的手摁在防彈玻璃罩上，看着裏面若隱若現的人偶。
她應該，只是一段虛擬的投影而已，不會睜開眼睛，不會說話。只是像個代表一樣安靜的躺在這裏面，也沒有人會來和她交談，只是一個人，孤獨又平靜地躺着，躺上幾百年。
“別猶豫的時間太久，我們得趕緊把這裏炸了，只有把它炸掉，才能露出後面的通道，我們也有機會跑出去，你在這裏耽誤的時間越久，被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
宋知意緊張的催促了幾句，其他人也都默默的站在旁邊，等待着楊水娣的決定。
“不過……你們兩個應該是好朋友吧，要親手殺掉自己朋友的話，心裏肯定會很不舒服的，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王水滴還是明白楊水娣心裏的想法，她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猶豫着想要過去。
“的確，水娣和不知夢的關係最好了，不知夢冒着被人格式化的危險，都要過去救她。哎，也不知道那個人工智能是怎麼回事。總不能說，AI也有了自己的感情吧？”楊一寧悄悄的嘀嘀咕咕。
“這事，可不能亂說吧？我倒是覺得相比較有些人，反而是人工智能，更加的重情重義一點。你想想看，無論是發明這個機器的，還是搞這些培訓的，或者是那些把自己的妻子女兒送過來，看着他們被折磨的死去活來，也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的傢伙，他們都是所謂的，有血有肉的人類！”楊學武攤了攤手。
他是負責保安的，他見過很多女人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的衝出來，說自己絕對不要再一次躺到那個培養艙中去了。
但他們的家人呢？極少有人會憐惜，等待的都只有指責和謾罵，好像女人不能變成他們想像的樣子，這就是最大惡極的事情。
現實生活中，悲劇總是在發生。可能女生只是好好的，出去吃個飯，都會遭受無緣無故的爆打。網上也總有那麼些奇葩，想盡一切辦法，把髒水潑到被害人的頭上。
似乎，女性只要在天黑之後出門就是罪過，女性身上長有生殖器官，就是她們被人毆打的起因。
楊學武是真的接受不了這樣扭曲的觀點，為此他經常和人在網上互罵，現實生活中偶爾也會和對方大打出手。他覺得這個世界本來就已經有些病態了，公司還發明了這樣可怕的東西！
他見過，原本活潑靈動的少女，被送進來，再出來之後變得蓬頭垢面，唯唯諾諾，只知道跟在家人身後做一個應聲蟲，多的話一個字都不敢說。
他也見過抱着孩子，本來就是溫柔賢良的主婦，還被丈夫嫌棄不夠聽話。
當她們接受完培訓之後，個個都從活人，變得像是被泥胎塑造的活偶一般，一舉一動看得出是違背了本身意願的，但她們沒有任何選擇。
他見過……太多太多鮮活的生命，都被系統折磨的無處可逃。連他自己，都因為違反了公司的管理規定，偷偷放跑了本來就不願意的女孩，被強行送進了系統世界，說要讓他也跟着改造一番。
也就是在那裏，他認識了楊水娣這個改造者。
楊水娣啊……誰會不喜歡她呢？她是那樣一個明媚的生命，而不是木頭。
因此在劇情世界出來之後，楊學武本來就打定了主意，要想辦法幫助楊水娣逃跑，在收到了不知夢的邀請之後，也是義無反顧的投身其中。
他自己早都想炸了這個破公司！
他們幾個人都默默的注視着楊水娣，等待着她做出最後的決定，而就在這時，整個房間的警報忽然大聲的鳴叫了起來，紅色的燈光不斷的圍繞着他們旋轉，四面八方都傳來無比刺耳的警報聲！
他們，被發現了！
“姐啊！你別在猶豫了呀，我們被發現了呀，這不成功便成仁吶，就算是被抓住了，咱們也得先把事情給辦了！這玩意兒不能留下來，這東西留着就他媽的是個禍害！你要是下不去手，就讓我來。”刺耳的警報聲中，作為曾經最倒霉的受害者王水滴，反應毫無意外是最強烈的，她一個箭步上去，就想要搶走遙控器。
一直在她旁邊的宋知意，眼疾手快將人一把攔住。他眉頭緊皺，看着正站在培養艙旁邊的楊水娣：“再給她一點機會吧，我相信她能夠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真遺憾啊，我們在現實生活中還沒有交流過，現在我就親手炸毀了你。如果真的有可能的話，想必我們在現實里，也會是很好的好朋友吧。”紅色的警報之中，她低下頭，額頭貼在了冰冷的玻璃上，似乎想要透過這種方式感受到女孩的溫度。
真可惜，第一次見面，大家就是永別。
“再見，我的好朋友。”
當控制室的大門被踹開，一群全副武裝的人衝進來時，楊水娣毫不猶豫的按下了手中的引爆開關！
爆炸聲，讓人的耳朵都有了短暫失聰。衝天的火光炙熱無比，她眼中的人影都已經盡數變得模糊不清，什麼也看不見。
她不知道，其他人離得遠遠，有沒有成功的跑掉？反正距離爆炸員這麼近的她，應該是活不下來了吧。
不過算了，沒關係。
在系統的世界裏面死了那麼多次，她覺得自己對死亡，還是很有經驗的！
不過就是牙一咬，眼睛一閉，大家有什麼事情就來世再說吧，18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而在火花中，迷迷糊糊間，她看到有一個穿着紅色裙子，長得很漂亮的小女孩向她伸出手。
女孩的皮膚是冰冷的，一點溫度也沒有。
楊水娣想，不知夢應該也是自由了吧？她不會再被困在這個世界中，永遠都得不到任何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