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個保安，上班只為下班
宜峽市，必貴園小區。
“保安制服身上穿，職業生涯，咱少走彎。兄弟們，昨天發的八十我都沒用完呢，今天又發八十，你們知道是什麼概念嗎？花不完，根本就花不完......”
小區門衛室旁，一身保安制服的程欽正舉着手機，拍着短視頻。
倒不是在作秀，而是這位面容清秀的青年的工作的確是小區保安。
作為一名工科專業的普通大學生，在現在就業形勢異常嚴峻的市場中，他壓根就找不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索性，程欽選擇了在自家小區當一名保安，比起進工廠，他反而覺得這樣的生活更加自由一些。
再看了看身旁六十來歲的保安大爺，他更是感覺自己少走了起碼四十年的彎路。
“王師傅，來根華子！”
程欽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包香煙，點出來一根，遞給旁邊的保安大爺。
他自己其實並不抽煙，但當保安后才了解到，很多時候，拉近人際關係的最好辦法就是一根華子，如果不行的話，就再來兩條。
哪知道旁邊的王大爺只是鄙夷地看了一眼程欽遞過來的煙回答道：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抽傳統香煙？”
說完直接掏出自己的電子煙猛吸了一口。
“我孫子才給我買的，現在就愛抽這個，抽別的咳嗽。”
程欽：是我落後於時代了。
爸媽都在縣城裏住，原本程欽是想讓他們一起搬到城裏來的，但當二老知道他在小區當保安了之後，連夜捲鋪蓋開車回老家了。
從那以後，別人一問起兒子大學畢業了在幹嘛？他們一律回答從事城區居民管理以及車輛行駛規劃相關工作。
天色漸晚，一名黃袍加身的騎士來到大門口，遞給程欽一份老乾媽雞蛋炒飯。
“謝了，飯錢我一會微信轉你。”
程欽一邊接過炒飯，一邊按動遙控，打開了閘道門。
他當保安的這段時間裏，將這附近的所有外賣騎手都在小區登記造冊了，也算是勉強用到了些大學學到的知識。
從某個角度來說，既保證了居民安全，又與人了方便，所以這些騎手和他的關係都不錯，沒事也會幫他帶帶晚飯。
吃完香噴噴地炒飯，看了眼牆上掛着的時鐘，快到交接班的時間了。
說來也可笑，也許是在大學裏面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刺激到了他，總之畢業后的他，似乎患上了某種強迫症。
恨不得讓自己的每一分鐘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情，要麼能夠賺錢，要麼能夠提高他未來的賺錢能力。
所以，自從就職這份工作之後，他就開啟了時間管理大師模式。
上完足足十二個小時的班后，他還會剪輯下短視頻、做做健身直播。
現在他已經可以做到一邊洗澡，一邊刷牙，一邊還能做幾個深蹲。
一邊巡邏，一邊慢跑，也還能一邊想想今天的直播內容。
就連睡覺，他也希望每天都能做會兒夢，這樣等於平白在睡眠中多活了幾個小時，血賺。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錶盤，腦海里想的，卻是昨晚的那個噩夢。
程欽從小到大也沒有做過這麼身臨其境的夢，如果說，夢境一開始的墨綠色天空、如山般的巨獸還能讓他有種體驗奇幻電影的感覺，那後半段，就是純粹的驚悚片了。
他看見了堆成山的人體，甚至在夢裏還能隱約聞見類似於下水道死老鼠的氣味。
他看見了一隻臉上長滿了眼睛的類人型生物，手持一把白骨刀，飄逸的身影所到之處，儘是人類的殘肢斷臂紛飛。
有比民航客機還大的巨鳥，抓起一輛汽車，將一位小女孩砸到與車輛混雜在一起。
有地面分裂成深淵，有大樓顫抖着倒下，有血液匯聚成小河。
這一切都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害怕。
然而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這場真實度拉滿的夢境，似乎還給他的身體留下了某種後遺症。
程欽之所以今天一直沉不下心來摸魚，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眼睛似乎出了點問題，他的視線右上角，始終有一塊如同打了馬賽克一樣，模糊不清。
而且這一塊地方，一直在進行着明暗交替的轉換。
原本程欽都打算請假去醫院掛個眼科了，不過視野中的那塊模糊區域好像隨着頻閃的加快，在一點一點變清晰，這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想着乾脆觀察一段時間再說，畢竟請假可是要扣全勤的。
到點，交班，回到家中。
程欽脫掉保安制服，露出一身精壯的腱子肉，不仔細看的話，還真覺得像彭於晏當面。
今天的狀態不太好，直播他就不打算開了，但是日常的鍛煉還是要做的，他覺得偷懶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口子，後面就只會越來越放鬆。
程欽把手機開啟拍攝擺好之後，將雙手撐在地板上，再將雙腿一蹬，整個人就以倒立的姿勢立在了牆邊上。
當然了，他要練的不是倒立，而是倒立掌上壓。
“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程欽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靠着牆喘着粗氣喃喃自語道：
“最近這段時間好像進步的格外快，明明上個星期極限還只能做二十七個的，今天做了三十個反而沒有之前那樣累。”
不過程欽也沒心思繼續想這個了，因為他注意到，自己視野里的那團馬賽克，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怎麼感覺像一個五角星的圖案呢？”
懷揣着疑惑，他拿出手機在百度了一圈，除了給自己確診了白內障、青光眼、腦部腫瘤、老年痴獃等一大堆毛病外，並沒有找到有效的信息，看來只有等它自己變清晰了，才能進一步了解。
等待的功夫，程欽也拿出手機，給剛剛的視頻配了個背景音樂，說明今天請假一天，上傳到了自己的抖音賬號上。
“充能完畢！”
安靜的室內突然響起的聲音直擊他的大腦，又似乎這個聲音就是在腦海裏面出現的。
“什麼玩意？”
程欽的身子猛地一抖，被嚇的不輕。
隨後發現，本來只在視野右上角的五角星圖案，一下子佔據了自己的全部視線。
同時，一段語速很快，聽起來相當急切的聲音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