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番外:鏡花水月帳中娥(八)
姜太師聞訊趕來時,姜雨蝶已經飽飽享受完一頓“大餐”。
看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兒被按在地上虐待,姜太師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到蕭澈腳邊跪下的,求饒道:“世子爺,蝶兒她是無意冒犯世子爺,還請世子爺看在太師府與鎮北王府已結親的份上,寬恕蝶兒這一次。”
“結親?”蕭澈狹長的桃花眼不屑地瞥着他,嘴角挑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姜太師,你好大的膽子,不僅用一個庶女糊弄鎮北王府,還敢抗旨欺君,你覺得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姜太師趕來前,只聽說姜雨蝶被折磨,並不知道替嫁之事暴露。
聞言,身子猛然一震,極力否認道:“世子爺,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可能欺君抗旨,新月她,是我和夫人第一個孩子,是蝶兒的姐姐。”
說話間,拚命給姜新月擠眼色。
姜新月深知,即便自己站出來為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說話,將這件事遮掩過去,她也不可能得到父親的疼惜,甚至很有可能惹怒蕭澈,將來在鎮北王府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而蕭澈方才承諾,不會讓她的小娘再受委屈,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要追隨一生的人,她選擇相信蕭澈,並沒有理會姜太師的求助。
姜太師心裏暗罵姜新月不孝,卻心口不一地解釋:“世子爺,我與夫人成親多年,從未納過小妾,也只有新月和蝶兒兩個寶貝女兒,世子爺可不能聽信外面的謠言。若是皇上知曉此事,那新月她……她也會受到牽連的。”
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也看出蕭澈對姜新月的態度似乎在自己意料之外,姜太師拚命把後果往姜新月身上引。
等姜太師噼里啪啦說了一堆,蕭澈骨節分明的長指按了按額角,隨即瞥了眼閆崢,不耐煩的語氣問太師夫人:“夫人,你來說,姜太師他,可有納過小妾?”
話音落,閆崢一把扣住姜雨蝶的脖子,掌下的力道逐漸收攏。
不過須臾,姜雨蝶一張沾染泥土的小臉因為窒息憋得通紅。
太師夫人只有這麼一個掌心嬌,頓時嚇得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世子爺,求您大慈大悲放過蝶兒,求求您放了蝶兒。”
“本世子問你話。”蕭澈無動於衷,漫不經心說道。
太師夫人一邊落淚,一邊小雞啄米般點頭:“有,有,老爺納過一房小妾秦氏,新月她……她是秦氏的女兒。”
閆崢這才松下手中的力道,卻沒有鬆開姜雨蝶。
“周茜!”太師夫人把事情全盤托出,姜太師急得臉色煞白,狠狠嗤道,“你給老子閉嘴。”
蕭澈眸光深冷地睨了姜太師一眼。
這樣德不配位的人,怎麼坐上一品太師的位置?
“姜太師激動什麼?”
“世子爺,她滿口胡言,您不能……”姜太師擠出一抹奉承討好的笑,此事如果沒有迴旋的餘地,整個太師府將萬劫不復。
蕭澈從牙縫裏冷冰冰拋出一句話:“閆崢,沒有本世子的命令,誰敢開口,那就拔了他的舌。”
姜太師脊背一涼,立刻噤聲。
蕭澈微微側身,淡淡掃過姜新月臉頰上那道極為刺眼的巴掌印,“臉還疼不疼?”
姜新月下意識搖頭,下一秒明白蕭澈的言外之意,點了點頭。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落到姜太師的老臉上。
是蕭澈動的手。
姜太師被打得眼冒金星,卻是疼得不敢吱一聲。
“有多疼?”蕭澈又問姜新月。
姜新月亦被蕭澈狠辣的舉動嚇到小臉微微泛白,漂亮的瞳睫閃爍着,語氣木訥:“還好。”
“哦?很疼?”蕭澈小聲喃喃一句。
話音落,又是“啪”的一聲落到姜太師臉上。
瞬間多了兩個十分對稱的紅巴掌印。
太師夫人&姜雨蝶:“!!!”
姜新月:“???”
她分明說的是還好,他怎麼聽成了很疼?
是她聲音太小了?
“世子爺,我說……”姜新月怕蕭澈聽錯而誤會自己什麼,出聲解釋,卻被他慵懶寡淡的聲音打斷,“好了,該回去了。”
說話時,已起身,朝院外走。
姜新月一臉懵,這、這就走了?
她今日徹徹底底得罪了自己的父親和當家主母,如果她就這樣回了鎮北王府,小娘怎麼辦?
蕭澈發現姜新月還傻傻坐在凳子上,回頭望着她,矜貴俊美的容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跟上。”
姜新月被他看得脊背一僵,哪裏還敢猶豫,忙不迭起身走了過去。
想到自己要與這種愚蠢至極的女人過一輩子,蕭澈無語地皺了皺眉,隨即,陰戾的眸光挪到姜太師身上,嗓音幽沉的開腔:
“姜太師,欺君一事,看在我夫人的面上,本世子權當不知。但,那兩個女人,不配為人母,不配為人女,限你今日將她們趕出府,終生再不得踏入西陵城半步。”
“至於這太師府的當家主母,只能是世子妃的生母,只能是本世子名正言順的岳母大人。”
“是是是,世子爺之言,我一定照辦。”姜太師明白時局利弊,兩個女人就能換他一世平安順遂,他怎麼可能不答應,連連點頭道。
周茜和姜雨蝶聞言色變,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老爺!”
“爹爹!”
蕭澈凌厲的眸光一掃,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響起:“閆崢,這件事你看着辦,膽敢有人胡言亂語,砍掉她們的四肢,丟到亂葬崗喂狼。”
周茜和姜雨蝶立時面色如土,舌頭僵得說不出半個字。
姜新月抬眸望着蕭澈稜角分明的側臉,一股莫名的情愫湧上心頭,鼻頭也陣陣發酸,晶瑩閃亮的淚珠順着臉頰滾落,似一串串紛亂的珍珠。
她以為,他只是說說。
沒想到,他並未開玩笑。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護着她和她小娘。
這種感覺,就像是寒冷的冬日沐浴着溫暖的日光,暖暖的,一直暖到心扉。
蕭澈轉身離開,瞥見姜新月又開始哭鼻子,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哭什麼?眼淚就那麼不值錢?”
“沒、沒哭。”姜新月慌忙抬袖,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多謝世子爺為妾身做主。”
蕭澈沒有理會,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快到府門口時,姜新月忽然頓住腳步,“世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