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下鬼影

絕望伴隨着夜晚降臨。*羈絆，是一世的，既然選擇了噩夢，你就不能抱着一絲慶幸來期待它會有一刻離開了……

在床上經歷了輾轉難眠后，便會是與那噩夢久久糾纏。有多久，就看這夜晚有多長……

或許，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不是祈禱明天的幸福，而是祈禱這無邊的夜晚快點結束，讓那苦難的白天快點到來，即使等待的是死亡，那也無悔——因為那說到底也只是時間的長短問題，而她只是一個錯誤，所以這裏的一切都不會屬於她，只有痛苦和背叛在等她，只有死亡會向她微笑。那無邊的、充滿白雪的夢魘一直未離開過她……

而等待，是一個最會讓人沉淪的過程，許多人都等不到盡頭，即使這是一個虛幻的世界……

在下雪的夜晚，在燈火盡數熄滅的夜晚，明天，是一個可以眺望的夢嗎？

因為睡著了，所以明若可的手腳都是冰冷；因為還沒死，所以她的心臟還在跳動，即使心灰意冷了，她明天還是得起來面對。

眼前的安詳只不過是那完美的偽裝，那樣的安詳並不屬於她。她的世界，從5歲時被人拋下后，便改寫了。究竟，等待她的是天堂，還是地獄？只是，唯一能確定的便是——中間地段是站不穩的，總有一天，即使她千般不願，總會摔向一邊或是被傷得體無完膚。

明若可——明天，若是，可以，請……那終歸只是一個假設。

她向空無一人的夜空中訴說著，然而夜空必定有人的幻影：

把手伸給我吧，我可以救你——但要等到來世哦！

在這裏，她的手騰不出空，她的翅膀束縛着，即使是墮天使，她也飛不起。

明若可在被窩裏縮成了一團。那深藏在內心裏的恐懼，在每天夜晚裏總是試圖把她的身體撕裂……而她的反抗只能是把自己抱成了一團。

似乎是起風了，窗外沙沙一片，好像還有微微的人聲，但不久又靜了下來。

一會兒后，門被推開了，一襲黑影走了進來，腳步聲輕得像飄，而床上的睡美人依舊沉浸在自己那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秘密花園裏。

掀開了床簾，他輕輕地坐在她身旁。

“真是一點防備的意識都沒有！真不知道你是怎樣能活到現在的？看來那老頭是只負責把你養大。”雖儘是責備的話，但他的嘴角卻是泛起了寵溺的笑。

“明明還是只菜鳥，竟然敢惹這麼多禍？這樣很容易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的，你清不清楚？”壓低了嗓音說著，他輕輕地幫她理了理凌亂的秀髮。理着理着，他皺起了眉頭，說：

“你怎麼又哭了？整天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輕輕地幫她擦去了眼角的淚痕。

在他溫暖的手接觸到她冰冷的臉時，她下意識地往他的手處縮去。

“你……”他詫異地愣在一旁。都快盛夏了，她的身體竟然冷得像冰塊一樣！他有點着急地伸手探向了脈搏，眉頭皺了起來——明明一點病都沒有，怎麼會冷成這樣？

“可惡！”他低皺了一句，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拉起了棉被把明若可的手腳小心地包裹在裏面。

“別總是在傷害自己……”他幽幽地說著，手留戀地描繪着她的臉，然後轉身，關上門，消失在茫茫夜色下。

在他關上門，把風聲隔絕在門外后，床上那本該睡着的人兒睜開了雙眼！輕觸自己的臉，上面還殘留着他的溫度，淚水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那種感覺、那種溫暖的感覺真的很像漠哥哥……只是，可能嗎？漠哥哥，怕是恨死她了，這一輩子都不願再見她了！這，還會是他嗎？那可能是他嗎？！那究竟是誰？……

其實她一向淺眠，或是根本就睡不着，否則她早就在噩夢的摧殘下永遠的長眠。從風起的那一刻，她就徹底地醒了……醒得徹底。

“嗚嗚……”小茵剛才就走開了，她可以放聲大哭了。她經歷了這麼多事，但她究竟還是一個只有18歲的孩子，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裏，她渴望的不過是一點的關愛，卻連這個小小的願望都被殘忍地拒絕了。

願望不屬於她，只有奢望屬於她。夢醒后，現實會更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