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薅她頭髮
觀察過前後左右的鹿鳴,犯了靈界新人常見失誤,唯獨沒去關注天花板。
他做夢也沒想到,第二關考驗,就在天花板上。
鹿鳴下意識抬起頭,呼吸當場停滯,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蹦了出來。
啪嗒!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第二滴血,正好滴落下來。
不偏不倚,滴落在鹿鳴鼻尖上。
刺鼻的血腥味兒,刺激着鹿鳴的嗅覺,也刺激着他的心靈。
天花板上,有一個人。
抬起頭的鹿鳴,經歷了有生以來最大的恐怖。
正常情況下,哪怕一個洋娃娃貼在天花板上,也會掉落下來。
可是那人與眾不同,呈一個大字型躺在天花板上。
之所以用“躺”這個詞,是因為那人就像躺在地面上一樣,四平八穩的,完全沒有掉下來的可能性。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穿着艷麗的紅色長裙。
她頭髮很長,如海藻一樣蔓延開來,烏黑的髮絲蟄伏着一股邪惡能量。
女人的臉,透着病態的白。
她兩顆眼珠子凸了出來,死不瞑目地瞪着鹿鳴。
鹿鳴有足夠的理由判定對方死不瞑目——紅裙女人額頭上,有一個肉眼可見的血洞。
剛才那兩滴血,正是從血洞裏滴落下來的。
啪嗒!
第三滴血,從天花板滴落而下。
這一次,鹿鳴終於有了反應。
他閃身避開了第三滴血,表情意外地平靜。
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嚇得半死,可他完全沒有第一關時的那種局促緊張,非常冷靜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看到那紅裙女人形成的恐怖畫面,無形中好像激活了他體內封印的某個東西。
一個箭步衝到門口,他伸手去開門。
很遺憾,房門死活打不開。
正常來講,房門都是從裏面反鎖,屋裏的人不需要鑰匙也能開門。
偏偏鹿鳴遇到的情況很不正常,首先是死去的紅裙女人躺在天花板不會掉下來,然後是他從內部打不開那個鎖死的房門。
砰砰砰!
鹿鳴使勁拍打房門,外面毫無反應。
整個KTV里的活人,似乎只有鹿鳴一個。
忽然,電視裏的歌聲停止了。
整個包房,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鹿鳴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平穩的心跳聲。
他依然保持着冷靜,猛地一抬頭,看見紅裙女人凸出來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紅裙女人的視線,一直在圍繞着他打轉。
那對凸出來的眼球里,充斥着極其濃烈的怨氣。
鹿鳴靈光一閃,終於領悟到【通靈者】三個字的真諦。
這個群體要面臨的東西,恐怕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存在。
眼前恰好就有個科學無法解釋的存在,腦袋已經破了那麼大一個窟窿,正常人都活不了,不可能轉動眼珠子,除非……紅裙女子已經不是人!
惡靈?
鬼怪?
妖魔?
鹿鳴一瞬間想了太多,曾經看過的恐怖片畫面在腦海中閃爍。
他不知道紅裙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需要摸着石頭過河,去找一個答案。
這是他的第二關考驗,無論他願不願意,都得硬着頭皮繼續下去。
靈體消亡的代價,是本體隨之滅亡。
這個代價,他承受不起。
鹿鳴爆發了求生欲,目標只有三個字:活下去!
他抬起頭,和紅裙女人來了個四目相對。
紅裙女人發生了變化,灰暗的瞳孔,變成了血紅色。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紫青色的嘴唇。
那女人似乎認為這個動作很勾魂,很撩人,卻沒有考慮到她那凸出來的眼球,慘白的臉色,紫青的嘴唇,外加額頭上血淋淋的窟窿,正常男人看了都會嚇得軟趴趴的。
在這方面,鹿鳴很正常……他根本沒把對方當女人。
不幸的是,紅裙女人卻把他當男人,主動找他調情:“小哥哥,我好看嗎?”
聲音異常陰森,帶着一點磨牙的口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鹿鳴沒有直接回復,正在冷靜思考。
紅裙女人的提問,很可能是一次考驗,如果回答錯誤,後果不堪設想。
抱着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他昧着良心說了一句:“好看,相當好看!”
紅裙女人聞言相當氣憤,厲聲道:“騙子,男人都是大騙子!”
話音未落,她臉色變得異常猙獰,猛地吐出了舌頭。
啪!
那猩紅的舌頭,匪夷所思地伸出了幾米遠,抽打在鹿鳴臉上。
鹿鳴如同挨了拳王一耳光,被打得立足不穩,歪歪斜斜地摔倒在地,嘴角滲出了血絲。
紅裙女人的攻擊手段,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
沒有人能把舌頭伸出幾米長,顯然紅裙女子早已經不是人。
鹿鳴強忍着臉上的劇痛,倒在地上裝死,試探紅裙女人接下來作何反應。
同時他腦子高速運轉,思考着應對之策。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鹿鳴檢查了一下全身裝備。
目前他的裝備如下:腳底一雙涼拖鞋,腰間纏着一條半濕半乾的浴巾。
實事求是地說,連底褲都沒有。
儘管他擁有靈器血魂人偶,但是發動條件太苛刻了,先得搞到一根頭髮。
偏偏地板上的鹿鳴,和天花板的紅裙女人,隔着飛鳥與游魚的距離。
這一刻,鹿鳴很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跳起來摸到天花板的彈跳力。
他把目光掃向了包廂里的茶几和沙發,盼着找到一根掉落的頭髮。
女孩子偶爾掉幾根頭髮也挺正常的,只要來一根頭髮,他就有希望逆襲。
很遺憾,電視裏的光線有限,鹿鳴看不真切,沒找到他迫切需要的頭髮絲。.
紅裙女人不給他裝死的機會,又問了同樣的問題:“小哥哥,我好看嗎?”
這一次,鹿鳴選擇了誠實:“不好看,有億點點嚇人。”
紅裙女人比上一次更生氣,表情說不出地猙獰可怖:“沒素質,你們男人都這麼沒風度,一點都不懂照顧女孩子的自尊,真該死!”
話音剛落,她第二次發動了攻擊。
這次攻勢,比上一次更加兇猛。
猩紅的舌頭,如同領帶一樣,纏住了鹿鳴的脖子。
緊接着舌頭一拉一扯,把鹿鳴吊起。
他兩隻眼珠子凸了出來,和紅裙女人有得一拼。
鹿鳴臉色漲紅,無法呼吸,兩個眼球如同死魚眼一樣外翻。
猩紅舌頭還在用力,朝着上空拉拽着他。
鹿鳴拚命掙扎,兩隻腳尖逐漸離開了地面。
過不了幾分鐘,他將被弔死在半空中。
死亡從未如此接近過,鹿鳴的求生欲也從未如此旺盛過。
他雙手抓住了猩紅舌頭,就像拔河比賽一樣,扯着那條舌頭拚命往下拉。
雙方的力量不在一個重量級,鹿鳴感覺自己在拉一輛挖掘機,根本拉不動。
離開地面的腳尖,碰到了茶几邊緣。
鹿鳴靈光一閃,腳尖在茶几上助跑了兩步,猛地用力一躍。
他彷彿站在了彈床上,一蹦三尺高。
乍看起來,就像主動送貨上門,很配合紅裙女人。
實際上是另外一種情況,跳到極限高度的鹿鳴,伸出右手猛地向上抓去。
薅她頭髮!
這是鹿鳴唯一的活路,他賭上了一切。
恰好用舌頭髮動攻擊的紅裙女人,頭顱略微下傾,那頭如瀑布般蔓延在天花板上的長發,有一縷劉海從額前垂落下來。
“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夜空。
紅裙女人這樣的詭異生物,一旦被靈體攻擊,也是有痛覺的。
此時的林深不見鹿,恰好是一個靈體,抓頭髮的方式附帶着靈力。
紅裙女人那疼痛慘叫的模樣,如同長發飄飄的弱女子,被薅掉了一撮頭髮。
是的,一撮。
鹿鳴抓住的那一撮頭髮,少說也有上百根。
劇痛的紅裙女人,鬆開了舌頭,齜牙咧嘴地慘叫着。
砰!
鹿鳴摔落在地毯上,他顧不得疼痛,喊出了召喚血魂人偶的咒語:
“諸天宇宙,任我遨遊!”
“索命詛咒,血魂人偶!”
這種咒語管不管用,他心裏沒譜。
畢竟,他這輩子頭一遭使出這麼玄乎的東西。
包房裏的空間,突然扭曲起來,形成了詭譎的波紋。
鹿鳴激動萬分,連忙一伸手,從波紋里抓住了兩件東西。
其中一件東西,是一個稻草編織的小小人偶,丑得不能看。
另外一件東西,准切地說是一套,總共六支亮閃閃的銀針。
鹿鳴伸出一根手指,掀開稻草人偶的肚子,把那一撮頭髮塞了進去。
緊接着他咬破手指,鮮血滴在草人肚子上。
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那個稻草人偶帶着一股吸力,正在瘋狂吸收着鹿鳴指尖的靈血,使得鮮血源源不斷地涌了出去。
鹿鳴嚇了一跳,本來以為只用一滴血就夠了,哪知道遭遇了血崩。
十滴血!
二十滴血!
當滴下三十滴血的時候,鹿鳴頭暈耳鳴,嚴重貧血。
一股倦意襲來,他頭重腳輕,視線有些模糊。
忽然,指尖停止了流血,稻草人終於吃飽了。
吃飽的稻草人偶蕩漾着一層血光,有神秘的符文閃爍。
閃爍的符文附帶一股精神力量,對鹿鳴來說具有鼓舞人心的效果。
他打起精神,抓起一根銀針,吟唱起古老的咒語:“扎你個小人頭!”
念動咒語的同時,一根銀針刺進了稻草人眉心。
“啊!”
“不!”
紅裙女人再次尖叫起來,叫聲的凄慘度比剛才薅掉頭髮要慘烈十倍。
砰的一聲巨響,她從天花板上摔落下來。
緊接着是破例碎裂的聲響,摔落的紅裙女人帶着一股分量,竟然把玻璃茶几撞得粉碎。
她渾身插滿了玻璃碎片,雙手抱頭,神色極其痛苦,慘叫聲撕心裂肺。
效果這麼好?
鹿鳴見狀一喜,再次念出太古的咒語:“扎你個小人手!”
說話間他左右開弓,兩支銀針同時扎進了稻草人左右手。
更加凄厲的慘叫聲響起,紅裙女人兩隻手伸直了,如同釘在十字架上。
她唯一能動的,只剩下兩條腿。
遇到如此邪門兒的東西,鹿鳴不確定對方會不會突然伸出40米的大長腿,一下子踢在他臉上。
穩妥起見,他決定保險一點,繼續念動咒語:“扎你個小人腳!”
又一次左右開弓,他把兩根銀針扎進了稻草人雙腿。
紅裙女人嗓子沙啞,叫不出來了。
她叉開雙腿,保持一個大字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六根銀針,已用
造成的效果,神乎其神。
鹿鳴心下大定,他站起來了。
他終於站起來了!
站起來的鹿鳴,左手拿着稻草人偶,右手捏着一根銀針,整個人都牛逼起來了:“大姐,我跟你無冤無仇,可你一見面就下死手,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說不客氣就真不客氣,拿起最後一根銀針,瞄準了稻草人的心窩,吟唱出《血魂人偶》最強殺咒:“扎心了,老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