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選擇一
赫曜被人帶走，門外的禁軍撤退，楚知音有些回不過神。
他為什麼要這麼多做？
怕她選擇安雲啟不回雲澤，連同他一起湮沒在夢魘里嗎？
楚知音按住發脹的腦袋，像是被群峰山巒壓在身上一樣喘不過氣。
在小房間裏靜坐了一會，外面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楚知音側頭看去，安雲啟一身紅色喜服飄揚在銀色月光下，清冷絕俗的人增添一種瀲灧之氣。
他有些着急，今晚的有些事情在他計劃之外，「知音，你沒事吧。」
一絲不苟的高束髮冠鬆散了一些，額前盪下細碎的髮絲，顯得有一絲狼狽。
楚知音搖搖頭，她思緒現在又亂又煩，神采看着懨懨沒精神。
安雲啟以為她是為赫曜的事情擔心，「我不知道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他們會懷疑上赫曜，你不要擔心，我會想辦法救他出來。」
楚知音的眸光又深又沉，聽着這番話心裏五味雜陳，他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這裏的是虛無的世界。
不知道他是她的執念。
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發生是赫曜為了逼自己殺他。
他什麼都不知道就要承受。
楚知音看向他，聲音輕又縹緲，「雲啟，你有沒有發生這裏不對。」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安雲啟不解問道：「什麼？」
他坐下與楚知音平視，這段時間他忙於婚禮的事情，雖然有察覺到她的異常，但一個在宮裏，一個在宮外，無法聯繫上。
想着等事情結束后好好詢問緣由。
楚知音視線描繪他臉上的輪廓，眉眼冷梢，線條幹凈利落，芝蘭玉樹的氣質光彩奪目。
他在這裏有自己的故事，有鮮活的人生，如果有一天某一個人告訴她，她生活的一切是假的，只不過是某個人的劫難，現在殺了她就算完成任務。
她一定會不相信，還會認為對方為了殺她找什麼蹩腳的理由，然後反抗到底，爭一個你死我活的戲碼。
但是安雲啟不是她，她有預感，這話是她說出來的，他會信。
一個一路都在幫助她，遷就她，喜歡她的人，如何能下得了手。
楚知音閉上眼睛深呼吸，睜眼后看向窗外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圓，是嗎？」
安雲啟漂亮的眼眸染上疑惑，同樣轉頭看向窗外，月亮如銀盤一般高掛枝頭上，並無異常。
「知音，怎麼了？」
「你沒發現，」楚知音轉回看向他，「月亮一直都是圓的嗎？」
這是什麼問題，安雲啟反問道：「月亮不就是一直是圓的嗎？」
楚知音：「？」
這倒是把楚知音問住了，在天澤月亮是按照日子陰晴圓缺，不可能是會一直出現月圓的情況。
她沒有想到這裏的人如果一開始看到就是圓月，那麼在他們的認知之中月圓就不會存在陰晴圓缺。
她以為提出這個能引起他的反應，結果大家認知本來就不同。
楚知音嘆了一口氣，「雲啟，還記得我之前說的我是天澤的人嗎？」
安雲啟有些緊張，「你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嗎？」
這件事雖然聽着不可思議，但他仍然相信，並且十分害怕楚知音拋下他離開。
誤打誤撞也算他說對，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但不是之前修復神魂的方法。
楚知音心裏在掙扎，說出來后，她與安雲啟的分別就要到來。Z.br>
「找到了，」她停頓了一下，「這裏不是我渡劫失敗撕裂的介子空間，而是我的夢魘，你們都是由我靈氣創造出來的人。」
「如果我不能離開這裏，這裏所有的人會吸食殆盡我的靈氣成為真正的人，而我會神魂俱滅，從此消失。」
安雲啟很認真的聽她說的每一句話，縱他十分相信她，但仍然覺得內容太離譜。
他從小生活在這裏，腦中的記憶清晰，周圍的人和事都真實無比，小時候與父母的點點滴滴，父母身亡，自己被封印到現在報仇。
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別人的夢魘，難道楚知音真是神了嗎，是造物主創造這裏的一切，實在是太過於荒唐。
山川人土怎麼可能是由人創造。
安雲啟愣神了太久，因為他也想不出楚知音有什麼理由去騙他，想要他還是找一個馬上要走的說辭。
楚知音見他沉默便知道想讓人接受沒有那麼容易，他很有可能不會相信。
沉寂一會，赫曜輕聲道：「那你要怎麼才不會死，殺光這裏所有的人嗎？」
不論是真假，牽扯到楚知音的安危，他還是會在意。
楚知音眸光閃爍，心裏壓不住的一陣陣難受，那種像是有一個無形的手捏住心臟一般，又痛又窒息。
幽深的眼眸緊盯着安雲啟的面容，牙齒緊咬，輪廓線條綳的很緊。
「如果殺了你就能離開，你願意嗎？「
說完后大腦一片空白，她一陣恍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清楚沒有。
安雲啟面色一變，「知音，你在開玩笑嗎？」
心愛的人要殺自己，他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為什麼？
楚知音閉上眼，吐出一口氣，「是真的，你是我夢魘當中的執念，殺了你我就能回到天澤。」
寂靜的夜晚，空曠的苑子，飄蕩的紅燈籠，這段話在房間裏異常的清晰清楚。
安雲啟的臉比起月光還要更要蒼白，眸光閃爍着的不知道是心痛還是痛苦，反正讓楚知音無法直視。
過了許久，他緩緩問道：「那你要殺我嗎？」
其實對他而言，其他什麼都不重要，無論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的結果最重要。
楚知音的心揪着疼，比起雷擊劈在身上還要疼，安雲啟沒有指問，沒有生氣，沒有懷疑，只是問她要殺他嗎？
她真的好自私。
一直以來都自私，從來只為自己而活。
安雲啟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如果你不離開會死，那便殺了我吧。」
溫柔體貼的話語說出來沒讓楚知音感到一絲好受，她早就猜到安雲啟會這麼說。
早就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