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詭異的世界
石階向上。
兩邊的白骨也越來越新鮮，有些甚至還帶着絲絲血肉。
寺門敞開，一眼就能望見裏面。
數十位身着灰袍的光頭正在躺在地上。
正中央立着一口大鍋，鍋底火光搖曳，鍋內熱氣騰騰，正在煮肉。
而地上，早已丟滿骨頭。
豬、牛、羊！
各種骨頭，隨意丟棄，一股腐爛的腥臭味隱隱傳來。
光頭四仰八叉，有的正在睡覺，有的正在心無旁騖啃着手中的肉塊，也有人雙目無神地望着天空。
他們除了都是光頭之外，很多還是殘肢斷臂。
詭異的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蘇雲驍。
或者說，他們不在意！
......
“請問，你們這裏是修鍊門派嗎？”蘇雲驍大聲喊道。
躺在地上的光頭們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而院子後面的大門卻應聲而開。
殿內盤坐着一個滿面有光的老者，老者看不出年紀，身似水缸，盤坐在地，肚子上軟趴趴的肥肉延伸下來，好似裙子般將他圍住。
“歡迎貴客臨門！”
鴨嗓子般的聲音從老者喉嚨里傳來。
院子裏的漢子聽聞聲音，一個個好似蛆蟲般挪動身體，讓出一條通往大殿的路。
......
蘇雲驍皺着眉頭穿過院子，走進黑漆漆的大殿。
這大殿沒有窗戶，左右兩盞昏暗的油燈，勉強可以看見大殿輪廓。
老者指着門口的蒲團，示意他坐下。
“貴客不似附近人！”
蘇雲驍盤坐下來，點頭：“沒錯，我為息壤而來，請大師解惑！”
“既是解惑，何不見貢品？”老者不緊不慢道。
“大師，我剛從山裏出來，不知這貢品為何？”
蘇雲驍頗為疑惑地說道。
老者呵呵一笑，“貴客來自其他世界吧？只有其他世界的倖存者才會不曉得我們的規矩！”
......
其他世界的倖存者。
蘇雲驍立即明白過來。
青銅棺材中那厚厚的一層塵埃皆是世界。
鮮活的世界！
只不過，歲月沖刷之下，那些世界被溟濛之氣腐蝕，一個接着一個消亡。
偶有倖存者才會逃到此間小世界之中。
“沒錯，還請大師解惑！”
老者呵呵一笑，“天地紊亂，大道已死，在這裏，任何東西都需要交換！”
“你看外面那些寺眾，他們都曾交換過！”
順着他目光看去，蘇雲驍一下子就明白他們為何會斷胳膊斷腿了。
他們都曾交換過！
“這種交換會不會太過殘忍？”
“貴客誤會了，交換不一定要用自己的軀體，任何東西都可以！”
“那靈石呢？”
“自然可以，貴客身上的任何東西都可以用來交換！”
老者笑眯眯地說道。
蘇雲驍沉默着點了點頭，隨即一揮手，甩出數百靈石。
“好叫貴客知道，這些靈石足以交換五彩土的信息！”
息壤呈五彩，顯然，此界稱之為五彩土。
......
“天地紊亂，世界崩潰，老夫也是偶然得知，聖山才擁有五彩土！”
“這些年來，聖山一直用五彩土修補世界，貴客若想交換，恐怕不易！”
老者很利索地將所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
彷彿完成交易一般，他掀開自己軟趴趴的肥肉，將那堆靈石直接掃到身下。
厚厚的肥肉直接擱在上面，一點也不覺得硌得慌。
蘇雲驍這時才看清，老者並非盤坐，而是根本沒有雙腿。
猶豫了一會兒，他又甩出數十塊靈石。
“大師，我不明白，既然可以用外物交換，為何寺眾還要用自己的身體呢？”
老者笑緩緩搖頭，“這些靈石不夠交換！”
蘇雲驍點頭，又拿出數百塊。
“貴客剛來此界，自然不明白我等修鍊之法。”
“天地紊亂，大道已死，本界修鍊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去交換，五感、靈魂、胳膊、大腿，甚至毛髮都可以用來交換！”
蘇雲驍聽得頭皮發麻。
數萬年的時間太過長久了。
就像溟濛世界一般，每個世界都誕生出了不同的修鍊門派。
而息壤宗這種深處天塹之下的門派，在數萬年的傳承中早已被溟濛之氣侵蝕。
沒了靈氣，卻走上了一條詭異的修鍊路線。
交換！
難怪這些人都是光頭，難怪他們都是殘疾。
似乎靈石給得多了一點，老者繼續道：“加入天福寺第一件事就是交換自己的飽腹感，所以，他們都喜歡吃！除非撐到吃不下，絕不會停下來！”
“那您呢？您怎麼沒吃？”蘇雲驍好奇問道。
“因為老夫快死了，取之天地，用之天地，臨死之前，天地會將剝奪的感覺還回來！”
“貴客來得是時候，老夫恰好恢復神智，遲一點，早一點，老夫都沒法和你交換！”
他笑眯眯說完，隨即又掀開自己裙擺一樣的肥肉，將靈石扒拉進去。
緊接着，嘴角含笑，腦袋一歪，直接沒了氣息。
......
蘇雲驍愕然地僵在原地。
剛剛還滿面紅光，一副貪財模樣，結果說死就死？
一點準備都沒有，直接咽氣。
與此同時，院子中另一個沒有雙臂的壯漢，突然站起身。
“大師仙去！”
他一聲大吼，原本躺在院子裏的眾多光頭紛紛起身。m.
一個個面無表情，渾渾噩噩，走進大殿。
十餘人齊心協力，將好似水缸般的老者抬起。
另一個壯漢走到油燈後面的牆壁邊，用力一推，牆壁朝着旁邊滑開，露出大殿之後的懸崖峭壁。
一股強烈的冷風灌了進來。
眾人抬起老者如同丟皮球一般，將老者直接丟了下去。
他們一臉平靜，好似丟垃圾一般，臉上看不見任何情感波動。
......
牆壁再次關上。
所有人好似行屍走肉般回到院子裏，好幾個還用鐵叉從大鍋中撈肉吃。
而那個沒有了雙臂的壯漢，坐在了肥胖老者的位置上。
笑呵呵道：“貴客還有什麼想交換的？”
蘇雲驍沉默着甩出大把靈石，“你們剛剛在做什麼？”
無臂壯漢呵呵一笑，“好叫貴客知道，這是我們天福寺寺主傳承，前任死亡之時，就是后一任清醒之時，天地紊亂，只留下了這一線生機！”
他沒有動靈石，顯然這些靈石還可以提問。
“這個世界都是這樣嗎？”蘇雲驍問道。
“不全是，除了修士之外，很大一部分都很正常！”
回答完這個問題，他終於開始扒拉靈石。
蘇雲驍沒再言語，而是笑着告辭。
他已經明白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