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攔路使節救扶蘇
趙成挨近鑾輿,聽遮簾後面的聲音說道:「咱家最近日夜居於帝鑾之中伺候陛下,以致不知外面天日,傳詔使者去了多久了?」
趙成應道:「回兄長,已出發三天四個時辰了,現在應該差不多該到上郡了。」
「很好,你下去吧。」
鑾輿之內,趙高緩緩抬起眼皮,目光留意到躺在車榻上的始皇帝。
此時的嬴政,已經暴斃數日,皮膚表面開始出現屍斑,令整個鑾輿內飄蕩着一股淡淡的屍臭味。
趙高來到皇帝跟前,緩緩搖頭,感慨道:「即便橫掃六合,一統天下又如何?你終究逃不過老天爺這一關。活着時,你為求長生,白白讓徐福等方士騙去了錢財,到頭來音訊全無。
現在你已經死了,你的大臣、你的子民,還要被我繼續欺騙,哈哈哈哈哈!可笑、可悲呀!大秦歷經孝、惠、昭、庄襄等多代賢明君王,還有你,始皇帝,你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也將落入我這麼一個小人之手,而你的繼承者,也將在我的掌控之中,哈哈哈…」
笑聲過後,趙高沉吟了片刻,居然輕泣了起來,咽哽着說道:「嗚呼!陛下,您的扶蘇公子,也馬上就下去陪你了,也算是奴才感念您當初的提攜之恩、也感謝您這麼多年的庇護。」
嬴政駕崩之後,趙高就立刻發動了「沙丘之變」,不但篡改了立扶蘇為新君的遺詔,還將說服李斯和胡亥,將此二人綁到自己船上。
只要等扶蘇一死,只要巡遊的隊伍一回到咸陽,再將皇帝駕崩之事發喪,那麼胡亥就可以順理成章登基,屆時趙高再以太傅的身份,繼續操控秦二世。………………………………
秦直道。
兩匹飛馬疾馳而過,沿途亭長勞役紛紛避讓。
此時的贏瑞無心欣賞這條戰略要道,心中惆悵不已,記憶中,開始浮現起扶蘇的畫面。
兩年前(公元前212年),嬴政下令焚書坑儒,扶蘇上疏勸諫,遂遭嬴政訓斥,將其貶往九原郡監軍。
臨走前,扶蘇的情緒相當低落,連門客拜訪也不見,還常常聽他自言自語地念叨着:「父非父,子非子。」
直到出發之時,扶蘇才和妻兒做了深情告別。
自那以後,贏瑞再也沒見過扶蘇一次,也不知道如今父子重逢之時,他要如何婉轉地將家裏罹難和嬴政駕崩,這兩件事相告。
根據後世的心理學家推斷,扶蘇大有可能患上抑鬱症,要不然,也不會因一道假聖旨,連一絲懷疑都沒有,二話不說就自殺了,這種表現可不是一個心理正常的人該有的。
贏瑞忽然向楊奮問道:「楊兄,我們還有多久到九原?」
「快了,咱們已經快走出上郡地界,明天就可抵達。」
次日,一道望不到盡頭的秦長城,出現在贏瑞的視野里。長城之下,乃規模浩大的三十萬秦軍大營。
看見「蒙」字帥旗還在隨風飄蕩,贏瑞心裏鬆了口氣,自己總算是趕在傳旨使者帶來之前,先行抵達。
在原先的歷史,使者傳旨之後,扶蘇立刻自殺、蒙恬一家被捕下獄。
如果兩人不死,只要抽走十萬秦軍趕回咸陽,那麼皇位可不一定是胡亥的。趙高也沒有機會,將秦國搞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導致大秦帝國最終走向滅亡。
如今,歷史的轉折點,就在於此。
當王尚古穿越成了贏瑞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和扶蘇緊緊捆綁在一起,扶蘇死自己死,扶蘇活則自己活。
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場悲劇發生。
秦軍大營戒備森嚴,等閑之人不得入內,就連信使楊款,進入其中也會遭遇重重盤查。
就在剛剛,還沒接近大營門口,就碰到了巡邏的秦兵,見楊奮是信使身份,就催促他們送完信趕緊離開。
兩人伏卧在山丘上,先商討對策。
「楊兄,有勞代我前去傳信,請務必當面見到家父,我先在大營外面等候。」
「小公子放心,楊奮一定轉達到位。」
贏瑞沒有信使身份,只能在大營門外等候,由楊款一人進入大營傳信。
來到營門前,楊奮抱拳說道:「軍爺,小人有來自咸陽的信件,須面呈扶蘇公子。」
一個橫撇鬍子的守門官兵,朝部下揮揮手,瞬間就有兩名士兵,將楊奮上下搜了個遍。
守門官兵道:「防身武器不能帶入,交由你小弟,進去吧。」
楊奮再次抱拳稱謝,將背上青銅劍交與贏瑞,互相對視一眼,點了下頭之後,就跨進營寨大門。
楊奮進去沒多久,正在大營門外翹首以盼的贏瑞,就看見楊奮的身影來到第二道寨門,又是被秦軍一番搜身檢查。
見此情形,贏瑞心裏急得團團轉,沒想到秦軍法竟嚴苛到如此程度。
大營覆蓋面積如此之廣,楊奮面對這層層安檢,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見到扶蘇。
此時,贏瑞感覺到腳下土地一陣顫抖,回頭望去。
只見官道上,一隊巡邏兵馬疾馳而來。
「報,陛下使節已到前方三十里。」
軍官聞言,立即下令道:「來人,速去稟告蒙帥。」
站在一旁的贏瑞,心裏咯噔一顫:糟糕!使節前來必定直奔主營宣旨,何況來者是來索命的。如此一來,楊兄可就來不及了。不行,我得想辦法拖延時間。
贏瑞狠狠咬了下嘴唇,心底升起一絲悲壯蒼涼感慨:「如若我能阻止這場政變,死了又何妨?」
隨即將拴在道路旁的馬匹解開韁繩,翻身上馬背,向使節團疾馳而去。
守門秦軍不明所以,將官覺得贏瑞走得詭異,就派巡邏騎兵跟上,看看這個弱冠少年因何急着走,難道不等他的信使大哥了嗎?
贏瑞策馬跑出十幾余里,便在官道中間翻身下馬,抽出青銅劍,選道路兩旁稍細的遮陽樹,揮劍便砍。
奈何贏瑞氣力不足,一根胳膊粗的樹榦愣是砍了十來下,才應聲倒地。
緊接着,贏瑞又去道路左側,接着砍另一棵樹,希望藉此來拖延使節入營的時間。
當第二棵樹砍完,使節團已經到達跟前了。
贏瑞氣喘吁吁地直起腰桿來,站在倒樹後面,劍指着使團,大聲喝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使團聞言驚訝,再細細打量贏瑞稚嫩的臉蛋,還目露凶光,身有餘,尤其頭頂兩團羊角髻,此等弱冠少年郎,竟然膽敢攔路打劫。滑稽之畫面,立刻就引起使團一陣哄堂大笑。
贏瑞受到侮辱,喝道:「笑個屁,快給小爺交出錢財來,如若不然,管殺不管埋。」
這時,贏瑞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着,自己就被一條繩索捆住了上半身,然後手肘被長戟抽了一下,手裏的青銅劍頓時握不住,滑了出去。
「大膽,你這瘋娃娃,竟敢攔截使節。」
領頭的巡邏兵喝罵之後,立刻跪倒使團面前請罪:「小的巡邏不慎,以致驚擾陛下使節,還請上官見諒,我等速速將路障除去。」
使團領頭的軍官,名為趙森,乃趙高族系,此時他策馬走出使團,趾高氣揚地冷哼一聲:「來人,將這幾人一同斬了。」
使團隨行的士兵正要動手,卻被巡邏兵叫停:「且慢,按我大秦軍法,就算我等巡邏不周,以致驚擾陛下使節,罪罰也當由監軍處置。」
趙森鼻子一抽,冷笑道:「監軍?馬上就沒監軍了。也罷,且留爾等苟活片刻。」
隨即趙森又指着被巡邏兵抓住的贏瑞,對左右下令道:「來人,先把這小子抓過來,給我砍了。」
贏瑞聞言苦笑一聲,心道:完蛋!我要嗝屁了,還能穿越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