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浪漫過敏

秦夫人深感頭疼，摁着眉心嘆了口氣，罷了，沈清宜這個樣子，真讓她一個人睡，秦氏也不放心。

沈雲絮眸光微動，心下冷笑不止，覺得沈清宜一定有陰謀。

面上，笑得比誰都溫和。

她看沈清宜的目光甚至有些縱容，「多大了還跟小孩子一樣，今晚陪你睡就是了，別哭了，你就這麼一張臉，省着點丟。」

正好，她也想知道沈清宜究竟想幹什麼。

沈清宜抱着沈雲絮的胳膊，笑容里深藏功與名。

原本從容不迫溫潤如玉的裴慎之，倏地捏緊了手裏的茶杯。

他猝然抬眸，目光落在姿態親密的沈清宜和沈雲絮身上，那隻捏着茶杯的手，骨節微微發白。

半晌后，他喝了一口茶，將茶杯擱在了桌上，目光有那麼一瞬間，凝在了沈雲絮那隻被沈清宜挽着的手上。

他垂下眼，嘴角扯出一抹笑，似是無意道：「清宜和雲絮妹妹瞧着感情很好。」

這個問題，沈玉堂和秦夫人都選擇了沉默，各自垂頭吃茶。

畢竟這兩位的感情，那可真是太「好」了！

沈清宜還抱着沈雲絮的胳膊，笑容羞澀，「那當然好，畢竟我們都是仙女。」

沈雲絮：「……」

可以，但沒必要。

她不需要什麼仙女光環。

裴慎之喝着茶，目光有那麼一瞬間，落在了沈雲絮身上。

可那眼神，卻不是看沈清宜時該有的溫和，反而帶着審視探究。

沈雲絮感知到裴慎之投過來的眼神，藏在袖子裏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裴慎之帶給她的陰影，沈雲絮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每日夜裏，她幾乎都能夢見上一世那可怕的生活。

但越恐懼，沈雲絮就越不可能因此露怯。

她只當沒看見裴慎之投過來的目光，反而拿帕子替沈清宜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她想着沈清宜要演戲，她就陪着對方演好了。

誰知道一看見她這個動作，裴慎之的眼神更冷了。

連反應有點遲鈍的沈清宜，都覺察到了周遭的空氣有點冷。

她悄悄地看了一眼笑容依舊如朗月清風的裴慎之，頓覺自己脖子涼颼颼的。

［狗子啊，你說我這造的什麼孽，主線任務逃不開裴慎之這個瘋批就算了，特么我還倒大霉地惹上了江狗賊！］

［這裴瘋批好歹要臉，現在還能在我面前裝一裝，媽的江狗賊臉都不要，想我堂堂一個仙女，竟然混到了如此地步！］

【……系統已死，有事燒紙。小事招魂，大事挖墳，沒事別來煩我！】

攤上沈清宜這麼個垃圾宿主，小系統也只想擺爛。

沈清宜嘆了一口氣。

看吧，生活就是這樣，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連繫統都選擇擺爛了，她又有什麼理由要努力呢？

然而系統在歲月靜好，她就註定了要被迫負重前行。

從沈玉堂的廂房出去的時候，沈清宜因為走得慢，落後了秦氏和沈雲絮好幾步。

裴慎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後面。

她聽到有一道溫潤低沉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清宜，要四處走走嗎？」

沈清宜拒絕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詐屍的狗系統就上線了。

【叮！新任務，請宿主勾引裴慎之，並在他面前賣慘說沈雲絮的壞話。】

沈清宜：「……」

草！

還要勾引人？

這真不是一個正經的系統啊！

但沈清宜能怎麼辦呢？

她只能揉揉眼角，柔柔弱弱，嬌嬌怯怯地捏着手裏的帕子，「能陪慎之哥哥四處走走，是清宜的福氣～」

沈清宜自以為自己千嬌百媚，聲音嬌軟甜美。

實際上她的表現簡直矯揉造作到不行，聲音夾的能噁心死蒼蠅。

饒是裴慎之定力一向不錯，此刻也不由得嘴角微抽。

但他很快便恢復到了一如既往的神情。

他嘴角微翹，沒說話，看沈清宜的目光卻很溫柔。

沈清宜讓織春去前頭將她要四處走走這件事知會給秦氏，自己則帶着丹菊，和裴慎之一邊走，一邊瞧細雨打在秋葉上。

裴慎之話並不多，只是走到拐角的時候驀地頓住了腳步。

他轉頭看沈清宜，眼眸中染上笑意，「前面有個涼亭，要去那裏坐坐嗎？」

沈清宜捏着嗓子，嬌嬌怯怯地嗯了一聲，「慎之哥哥要去，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廢話，狗子的任務在這這裏呢。

她又不能不做。

丹菊撐着傘，扶着自家姑娘去了前方的涼亭。

她將油紙傘放在一邊，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鋪在乾爽的石凳上，扶着沈清宜慢慢坐下。

日暮西沉，秋日裏雨霧蒙蒙，從這裏看去，遠處的山巒彷彿被浸染在煙雨中，青煙裊裊，恍若仙境。

輕雨落在浮萍上，涓涓細流伴隨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秋日裏，倒也是別有意趣。

微風輕輕吹在臉上的時候，沈清宜唇角綻出了一抹微笑。

此情此景，她有一句話要說。

真特么的冷！

裴慎之察覺到她微微縮了一下手指，便轉頭對着丹菊抱歉地笑了笑，「是我考慮不周，才想起姑娘家怕冷，倒要麻煩你去替你家姑娘拿件厚實的披風過來。」

丹菊遲疑地看了看沈清宜。

她不太放心讓沈清宜和裴慎之獨處，倒不是說不相信裴公子的人品，只是誰也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那一瞬間會不會有意外。

萬一可怕的江小世子又出現了呢？

裴公子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但她可以確定江小世子不是人。

沈清宜倒是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你去吧，早去早回。」

丹菊嘴角微抽，沒想到這家姑娘心這麼大。

她不停給沈清宜使眼色，奈何她這位主子就跟瞎了似的，完全看不懂。

丹菊沒辦法，只能墜墜不安地走了。

沈清宜單手撐着腦袋，在心裏給自己鼓掌。

［我真是太敬業了，不僅要隨時上道，還要能裝傻充愣，必要時候當個瞎子。］

【……可以了，再自誇就不禮貌了。】

在沈清宜和系統鬥嘴的時候，裴慎之已經起身，站到了沈清宜的左側方。

他和沈清宜的距離不算近，不會讓人感到冒犯。

但倘若他俯下身子同她說話，便會顯得姿態親密。

沈清宜知道，這個時候，她就要說台詞了。

於是她紅着臉低下頭，夾着嗓子擠出嬌柔嫵媚的聲音，「慎之哥哥，你怎麼突然站到這裏來了？」

裴慎之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眉眼溫柔，目光探進沈清宜眼底，「風有點大，姑娘家吹着難免有些冷，丹菊還沒回來，我先替你擋一擋，免得着涼。」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清朗，就像倒映在泉底的明月。

他就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並沒有故意貼着沈清宜。

裴慎之的目光溫潤清冷，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不至於讓姑娘家窘迫，但臉紅是一定有的。

至於沈清宜——

沈清宜心裏呸了一聲，揪出系統和他吐槽。

［看見沒，不愧是原著里的瘋批男二，他可太有心機了！］

系統不太想搭理她，但還是配合地問了句，裴慎之怎麼心機了。

沈清宜聽到系統這麼問，瞬間就支楞起來了。

她立刻滔滔不絕地吐槽起了裴小瘋批的小心機。

【你看看這麼個地方，四處漏風，在夏天那叫涼亭，在秋冬那叫冰窖！】

［故意選了個這麼冷的地方，又故意把我的丫鬟支走，做出愧疚的樣子，說是他考慮不周，呸，他說的話我半個字兒都不信！】

系統聽她這麼說，也陷入了沉思。

這是它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垃圾宿主說的話，似乎也許大概可能還挺有道理的。

沈清宜對於下雨天不睡覺反而擱這吹風的行為表示大為不理解。

不理解的同時，也不耽誤她和系統吐槽裴慎之。

【你看，他知道現在我們兩個還不太熟，要是握着我的手替我暖手，我肯定會弄死他，所以就說替我擋風。］

［呵，我要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說不定就被他騙了，覺得他溫暖體貼簡直是夫君的不二人選。但他沒想到吧，我不是普通人，我可是仙女啊！］

系統：「……」

後面那句話，可以不用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