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消息
謝金香站在門口遲遲未動,欲敲門的手伸了伸,又收回了。
這是她唯一的照片,也是最後的念想了。
直到眼前的門突然一開,她在回過神來。
「嬌嬌她媽,你咋來了。」夏秋菊有些驚訝,又連忙把人往屋裏迎:「快,先進來,外面冷。」
謝金香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上,手裏緊緊地抱着那本書。
「先暖暖身子。」夏秋菊端了一壺紅茶走過來。
謝金香連忙起身,有些抱歉的笑了笑:「秋菊姨,沒事我不渴,我今天來是有事來求你們二位……」
「我知道,有啥事也得先暖暖身子再說。」
夏秋菊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這時張爺爺也剛好下樓,三人便一起坐在沙發上。
謝金香喝一杯熱茶,身子也漸漸暖了些,心裏也漸漸平靜。
「嬌嬌媽,你是為你丈夫的事?」
張爺爺見她放下杯子,這才問道。
謝金香點點頭,這才說道:「對,我那天回去,就一直惦記這事,雖然這些年早就不抱希望,但就是想.....」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得知道。」
謝金香說完,便把夾在書里的照片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我和先生準備結婚時照的,也是我們唯一的合照。」
張爺爺連忙接過照片,戴上掛脖子上的眼鏡,端詳着手裏的照片。
「李斯年?」張爺爺喃喃道。
謝金香連忙點頭,有些激動地說道:「是他,是他,我的丈夫叫李斯年,張叔,你認識他,這些年裏有沒有他的消息。」
「嬌嬌她媽,你先別急。」張爺爺安慰道,見她點點頭,這才解釋道:「其實剛剛我也不確定,這才說了一句,沒想到真的是李斯年同志。」
謝金香點點頭,擦了擦眼角的淚花。
怎麼叫她不激動,這麼多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信息。
他當年走的那般突然,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告別。
她換了身份,換了名字,她和他曾經的一切,就像是夢一般不真實,沒有人記得他,也沒有記得他還有一個妻子叫林錦香。
她只有從女兒的身上尋找他的一點點模樣,只能在每個深夜獨自看着二人的合照,然後告訴自己要咬牙堅持。
這一堅持,就是將近二十年啊!
夏秋菊在一旁不由別過頭,偷偷抹了抹眼淚。
張爺爺也不由想起當年的事,說道:「我和李斯年同志並不熟,但他和我的兒子,也就是珍珠爸爸,他們是大學同學。
當年,我兒子結婚的時候,我這才見過他一面,他和我兒子是很好的朋友,我兒子常常每次提起他,都是說他聰明能幹,我這也對他的印象深刻。
但當年他們一幫同學,出事的很多,我兒子後來就沒提起過,我也沒問,誰也不想提這些傷心事。」
夏秋菊也在一旁紅了眼,「是啊,我們當年也是托老張的爹娘,還有我爸媽的福,這才躲了一劫。」
「好了,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張爺爺寬慰道,又說道:「不過我最近也有聽說,他們當時一批很多搞研究的,很多都回來了,還歸還了老宅,重聘了工作。
以李斯年同志的才能,我想他肯定在第一批名額里。」
「張叔,麻煩你幫我去打聽打聽,我等了他很多年,只要能找到他,讓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謝金香有些激動道。
「你這說什麼話,我們和你還有李斯年同志有緣分,找到他也是應該的,用不着感謝。」張爺爺鄭重地說道。
夏秋菊也說道:「是啊,你這些年心裏想着李同志,我想李同志這些年心裏放不下的,也是你們母女。」
張爺爺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說道:「嬌嬌媽,有些話我還是要跟你打聲招呼。
雖然這一次很多同志都回來了,但畢竟是二十年,也有些同志沒辦法回來了。」
「這些,你心裏可都要做好打算。」
張爺爺嘆氣,他難得話這麼多,也是怕到時候有什麼事,謝金香能夠承受的住。
「你們放心,這麼多年了,什麼結果我都想過,我心裏其實也都明白。」
謝金香點點頭,露出一抹微笑。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謝金香便告辭回了家。
送走了謝金香,夫婦倆便也匆匆收拾完,準備去兒子單位一趟。
月華如水,繁星點點。
厲沉緊鎖着眉頭,然後猛的驚醒。
雖是寒冬,但他後背已濕透。
他又一次夢到,一次比一次真實。
光是想着,他都忍不住心裏一痛,夢裏的她如易碎的瓷娃娃,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無論他怎麼呼喚,怎麼祈求,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親眼目睹着她離去、她再次回來,等他不停的去追,去趕,再次看到的都是她冰冷的躺在那裏。
他感受到眾人拉扯着他,他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化成灰,被裝到一個小都不能在小的盒子裏,然後任泥土慢慢將之掩埋。
所有的一切,他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
他不由摸了摸眼角,有些濕潤。
他哭了。
一切都過於的真實,讓他不由有些恍惚。
心裏像是有一道聲音指引着他,一步一步地解開謎團。
厲沉痛苦地捂着頭,一些如走馬觀燈的畫面又涌了上來。
他的心狠狠一痛。
為什麼,為什麼……
他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完成了……
厲沉雙眼空空地望着窗外。
他的瞳孔是漆黑的,像是無盡深淵,所有情緒都掩藏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