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跟你們褚家有一些瓜葛
“萬一失敗了呢?”馬夫人莫名地覺得發怵。
時春分擰起了眉頭,“你都已經是將死之人了,還有什麼好怕的?若真的敗了,大不了與他同歸於盡便是。”
馬夫人本能地咽了咽口水,人多數求生,有誰會求死,原本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姜雅、馬不為同歸於盡了,卻沒想到絕處還可以逢生,而這唯一的生機卻是要和姜雅聯手,一起剷除她們曾經爭得死去活來的男人,她的心明顯猶豫起來。
時春分看出了她的不情願,不禁有些好笑,“你不會捨不得對付馬不為吧?”
“當然不是!”馬夫人迅速反駁,“我只是不甘心就這樣跟姜雅聯手而已。”
“哦?”時春分挑眉,“原來真是這樣。”
見自己不小心說出了真話,馬夫人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換作是你,你會甘心跟自己的仇人聯手嗎?”
時春分默了默,坦言道:“那就要看我是想求生還是求死了。”
求生的話,別說只是情敵,就算是殺父之仇恐怕也得退讓三分。
馬夫人明白她的意思,猶豫許久后,苦笑道:“或許我應該當面與她談一談。”
這場談話來得十分順利,時春分甚至沒對姜雅說謊,直接告訴她是馬夫人想見她,對方便急匆匆地過來了,三人頭一次面對面地坐在一起,彼此都覺得氛圍有些詭異。
“咳!”最終還是時春分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如今你倆都身中劇毒覺得自己命不久矣,與其相互廝殺,不如化干戈為玉帛,一起對付你們共同的敵人。”
“共同的敵人?”姜雅轉過了頭,冷笑道:“我們倆共同的敵人不就是你嗎?你想牽線讓我們一起對付你?”
“我……”時春分噎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馬夫人淡淡道:“還是我來說吧。”她望向姜雅,直接道:“褚夫人說你也中了毒,而你所需要的解藥在馬不為那裏,只有我能偷到。”
姜雅眯起了雙眼,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跟我換解藥?”
馬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可以求生的話,沒人想尋死。”
“呵!”姜雅有些好笑,“到底是你不想死,還是你不希望馬成康死?”
馬夫人一愣,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頓時說不出話來。
是的,她其實沒有那麼看重自己的生命,一直猶豫不決的原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馬成康,那個她親手帶大的孩子。
雖然馬成康跟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因為是她唯一的倚仗,所以她一直都帶的十分用心,官宦世家的孩子往往都在乳娘手裏長大,而她怕乳娘帶的不好,從將馬成康抱回家裏開始,就一手一腳地將他帶到現在,冷了添衣,熱了扇涼,餓了喂牛乳,急了把屎把尿,全部是她一手操辦。
人心是肉做的,尤其女子的心本就多幾分母性,馬夫人這輩子懷不了孕,不知不覺中就把馬成康當成了真正的孩子。
雖然她嘴上總是說著等馬成康長大之後為馬家誕下嫡孫就不在乎他的死活了,但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這個孩子能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或許是因為姜雅是馬成康的生母,對待馬成康的感覺比其他人更加敏銳,所以她是第一個看穿這件事的人,也死死地將馬夫人拿捏在了手上。
眼看氣氛突然凝固,時春分乾笑兩聲,解圍道:“不管是希望誰活着都好,總之交換解藥這件事情,對你們兩個都沒壞處。”說著,她望向姜雅,認真道:“難道你不想在這世上多活幾年,看看這昭國的大好河山?”
“哼!”姜雅冷哼一聲,不屑道:“我沒你那麼詩情畫意。”
但很快地,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猶豫起來。
時春分看出了她神情的變化,乘勝追擊道:“就算你不喜歡昭國的大好河山,這世間總有什麼是你真正在意的。馬不為死了之後,你的仇恨徹底放下,為什麼不做回自己,去尋找你原本想見識的事物呢?”
姜雅回過神來,冷笑道:“你確定馬不為死了之後,我的仇恨就會徹底放下?”
她在這世上可不止馬不為一個仇人,馬夫人是,褚家也是。
時春分一噎,苦笑道:“那就當活着是為了繼續報仇好了,反正你我的恩怨也總有一天需要了結,但在此之前,你得先活着不是嗎?”
“我看你大概是瘋了。”姜雅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拚命勸自己的仇人好好活着,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說……”她的話語突然犀利,冷冽道:“你根本不覺得我能威脅得了你,所以才如此無所畏懼?”
“你錯了。”時春分無奈道:“我一直都覺得這世上最有可能殺了我的人就是你,你怎麼會威脅不了我?”
似是被這個答案取悅了,姜雅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算你還有點腦子。”
馬夫人卻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她要殺你?她為什麼殺你?”她難以置信地望着姜雅,“你的命不是褚夫人救的嗎?你怎麼還要殺她?”
“恨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姜雅不屑道:“我就是恨她……恨她蠢鈍如豬,卻能搶走我所有的一切!”
馬夫人擰起了眉頭,“你簡直是個瘋子。”
“難道你不是嗎?”姜雅反問道:“對馬不為那種男人,你都能愛得死去活來,你比我又好得到哪兒去?”
馬夫人一噎,隨即垂下了眸子,苦笑道:“你說得沒錯,我也是個瘋子。”
這世間所有極致的愛恨多少都帶點病態,姜雅一次次地陷害時春分是病,馬夫人一次次為了維護馬不為而加害其他女子又何嘗不是病?
她們兩個病態的女人如今面對面地坐在一起,既相互憎惡又惺惺相惜。
見她們沉默起來,時春分不得不再次打破尷尬,“那你們到底願不願意合作?”
姜雅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都不怕我活着害你,我有什麼好怕的?”說著,她望向馬夫人,“這場交易我穩賺不賠,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虧?”
馬夫人冷哼一聲,不屑道:“那就儘管走着瞧好了,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反正不是你。”姜雅毫不客氣地潑冷水道:“你在乎馬成康比自己的命還重要,而馬成康的命如今在我手裏,這註定了你不可能贏得過我。”
馬夫人擰起了眉頭,“你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康兒的死活?他可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
“是我生的又如何?”姜雅的表情猙獰起來,“懷他的那十個月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十個月,仇人的兒子有什麼好養的,偏偏我還要將他生下!”
馬夫人頓時哽住,“馬不為對不起你,跟康兒有什麼關係?”
“那馬不為對不起你,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姜雅反問道:“你還不是一次次地想置我於死地?”
馬夫人無言以對,或許她們兩個本就是一樣的人,都會為了他人而遷怒與別人,只不過她是因為愛,而姜雅是因為恨。
簡單地沉默后,姜雅抬起了眸子,“你真的有把握從馬不為手裏偷到解藥?”
馬夫人搖了搖頭,誠實道:“沒把握,我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甚至在時春分跟她說這件事之前,她都不知道馬不為身邊有所謂的煉毒高手,更別說要去偷什麼解藥。
姜雅黑了臉頰,“你夜夜躺在他的枕邊,卻對他的事情一問三不知?”
馬夫人有些好笑,“你還不知道他那個人?他一個月能有幾天躺在我的枕邊,尤其是帶了康兒之後,他基本上不在我房裏過夜,我怎麼可能會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
姜雅冷哼一聲,望向了時春分,“那你手下那個如煙呢?她知不知道?”
時春分猝不及防被問到,頓時有些尷尬,“這我怎麼會知道?我都不知道他們具體在一起的時間,更何況馬不為如此狡猾,怎會把自己的底牌告訴一個青樓女子?我想如煙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見她只顧着撇清關係,姜雅冷笑起來,“你護犢子倒是護得挺緊。”
時春分有些無奈,“別說如煙了,就算你們兩個也不是沒被我護過,你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嗎?”
只要是個活的,她都會護着,這就是時春分的性格。
也全靠她本來的性格,姜雅才沒有繼續懷疑,“關於那個煉毒高手的事情我也是猜的,至於有沒有這個人,或者他是個怎樣的人,我對此一無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馬不為的身邊。”
“那事情就棘手多了。”時春分擰起了眉頭,“既然是高手,未必會一直跟着馬不為,萬一對方早就走了,那他有沒有給馬不為留下解藥,或者解藥被馬不為放在哪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還有另一種可能。”馬夫人意味深長道:“也可能某人根本沒有中毒,所謂高手只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
這話無疑是在針對姜雅,聽得對方黑了臉頰,“你不如直接說是我得了,不必指桑罵槐。”
“是啊。”時春分站在了馬夫人這邊,“馬夫人中毒的事情我已經驗證過了,至於你身上有沒有毒……目前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姜雅好笑地看着她們,“那你們想怎麼樣,再找個人來驗我?”
時春分點了點頭,“李大夫如今就在我府上,讓他給你把個脈並不麻煩。”
見她們是鐵了心要驗自己,姜雅的臉色沉了下來,“要驗就驗,別那麼多廢話!”
李大夫很快被請了過來,這次是給姜雅把脈,但事實上他還沒有把脈,僅僅看姜雅的臉色就變了顏色,“這位姑娘的臉色好像十分糟糕?”
姜雅沒有回答,直接伸出了脈搏,“你自己看吧。”
李大夫把完脈后,臉色無比凝重,“怎麼又是中毒?”
一連兩天在褚家把脈的女子都是中毒,而且還都是他沒見過的毒,李大夫幾乎要懷疑人生了。
見他證實了姜雅的話,時春分與馬夫人對視一眼,詢問道:“她這毒可有葯可解?”
李大夫搖了搖頭,“她這毒比馬夫人身上的毒還兇猛的多,好像是想奪取她的生機給其他人煉藥,到底是什麼人煉製了如此陰險的毒,簡直是我們醫者之恥!”
“煉藥”二字間接證實了姜雅所說的“以毒攻毒”,時春分和馬夫人徹底打消了疑慮,感慨道:“是啊,到底是什麼人呢?”
姜雅把袖子放了下來,反問道:“李大夫在柳州城行醫多年,可曾聽說過什麼人擅長煉毒?”
這話出口,在場眾人皆是一愣,李大夫猶豫地看了時春分一眼,見對方點了點頭,才回答道:“柳州的確有這麼個人,只是那人大概十年前就消失無蹤了,老夫也不知道他如今還在不在柳州。”
“哦?”時春分也來了興趣,“那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那人姓元名判,說起來,跟你們褚家還有一些瓜葛。”李大夫捋着鬍子道。
“跟我們褚家有瓜葛?”時春分被嚇了一跳,她心虛地看了姜雅一眼,追問道:“到底是什麼瓜葛?”wenxueзч.
“他哥哥先前為府中二公子所用,還跟着去了華亭,後來不知怎麼也銷聲匿跡了。”李大夫耐着性子解釋道。
“阿休?”時春分一愣,接着很快想起來了,“的確有這麼個人。”之前褚休身中劇毒,就是被那人所害,後來被褚潤逼得在獄中自盡了,想不到他還有個弟弟也是煉毒高手。
如此說來,時春分有些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出現在馬不為身邊了,很顯然是想借馬不為的手報復褚家,至於為什麼會下毒到姜雅頭上,恐怕就只有問馬不為才知道了。
時春分顧不上回應姜雅和馬夫人懷疑的目光,而是向李大夫追問道:“你可知道那人之前的住所,以及他們元家還有沒有其他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