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門
江羨作為江家唯一的嫡親血脈,他的子嗣自然讓老夫人更為關注。
偏偏沒想到,皇後娘娘賜的這門婚,是要讓他們江家絕後啊。
「娘倒是不必太過擔憂。」二夫人溫聲勸說,「四弟到底還年輕呢。」
老夫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想到沈稚,是怎麼想怎麼不滿意。
「老四長到如今,這屋裏連個通房都沒有。」她沉聲道,「更別說是姨娘了。」
說到這個,二夫人便垂眸慢慢喝着茶,倒是沒有插話。
雖說這江家男人並非不準納妾,可人家到底是新婚,總不好這麼快就往屋裏塞人。
「姚媽媽。」老夫人忽地出聲。
立在一旁的姚媽媽便走過來,輕聲應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你挑幾個機靈點的丫鬟,送去老四媳婦那裏。」老夫人吩咐道。
姚媽媽是人精了,多年跟在老夫人的身邊,自然也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姚媽媽略微有些猶豫,但還是立刻應了:「是。」
二夫人只笑着道:「娘是好心,擔心四弟妹初來乍到,對府中一切都不熟悉。」
「她的肚子若是能爭氣些,我也不必如此做了。」老夫人皺眉說道。
姚媽媽挑的人自然是不錯,總共四個,容貌生的雖然算不得多好,卻勝在落落大方,許是在老夫人身邊服侍,有些見識,瞧着倒比一般丫鬟氣派些。
那四個丫鬟一字排開,穿着侯府里統一的丫鬟衣裳,姚媽媽從左到右一一給沈稚介紹:「這是冬青,紫蘇,白芷,青黛。」
隨即四人便躬身給沈稚行禮。
「起來吧。」沈稚坐在軟榻之上,面容溫和的朝她們笑了笑,「你們從前在母親院裏,都是做什麼的?」
還不等她們開口,姚媽媽便說道:「世子妃,老夫人說了,將人送過來,便是讓您自行差遣的,便是讓她們做些洒掃的活也無礙。」
沈稚微笑着點頭:「還勞煩姚媽媽替我謝過母親。」
將人送到,姚媽媽也沒再多言語,行了禮后,便離開了。
沈稚叫小清先帶着這四個新來的丫鬟去安排住處,杜媽媽則是將屋裏候着的小丫鬟也遣了出去,然後走到沈稚身旁,微微皺眉道:
「世子妃,您說老夫人送人過來,這是何意?」
「另一種意義上的給我屋裏塞人吧。」沈稚手中捏了柄半透明綉荷花的輕羅菱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
「可您才新婚一日呢。」杜媽媽面上難得有些情緒動容,似是有些惱怒,「況且,便是要納妾,不也是世子爺說了算的?」
哪有新婚第二日,便有當婆母的往媳婦屋裏塞人的。
「便是不送人過來,世子想要納妾,難道還沒法子嗎?」沈稚在這方面想的卻比杜媽媽寬,她心平氣和道,「如今我在這侯府里四面臨敵,世子是個什麼心思更是摸不透,若是他要納妾,我難道還能說個不字?」
這門婚事本就是兩家都不情願的,尤其是江家。
沈稚要做的,就是在這侯府里站穩腳跟。
杜媽媽目光詫異地看着沈稚,前些年在將軍府,沈稚一直被沈老夫人養在跟前,瞧着養了一副柔柔弱弱的性子,可如今瞧着,卻並非如此。
「母親送來的那幾個人,想法子去打聽一下底細。」沈稚繼續說道,「等查清楚了,再抬兩個上來做一等丫鬟,其餘的便先在外面候着,不準進屋。」
既然知道老夫人是有意為之的,沈稚自然也不可能那麼傻,真的讓那幾個丫鬟日日去江羨跟前晃。
雖說在容貌方面沈稚是有信心的,可也架不住男人都是愛偷腥的。
「是。」杜媽媽應聲道。
三朝回門這日,沈稚與江羨早早的便起身了,兩人收拾梳洗過後,先去了老夫人那裏請安。
老夫人知道他們要回將軍府,便也沒多留他們,只囑咐了幾句后,便讓他們走了。
坐上馬車回將軍府的路上,沈稚甚至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馬車夠寬敞,但沈稚與江羨面對面坐着,雙膝還是時不時的會碰到一起。
沈稚悄悄移開了腿,側身坐着,這樣便不會再碰到江羨了。
她的這點小心思自然被江羨收在眼中,他覺得有些好笑。
「明日進一趟宮吧。」他突然開口。
沈稚手指正繞着帕子打發時間,突然聽見他這話,頓了一下,抬眸看他。
他們倆成親皇後娘娘賞了那麼多東西,是該進宮去謝恩的。
「好。」沈稚點點頭。
在江羨面前,她好像永遠都是這麼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沒有一點其他的情緒。
哪怕是在床笫之間,她疼了也從不叫出聲,都是咬着牙承受。
江羨一時有些摸不准她是什麼性子。
接下來兩人再沒說話,一直到了將軍府。
沈家的人知道她今日回門,早早的便安排好了。
馬車在將軍府二門停下來,江羨先下了馬車,隨後回過頭來伸手扶她。
沈稚看着他遞過來的掌心,還微微愣了一下,但此時二門旁已候了人,沈稚沒敢耽擱,將手放了上去,然後慢慢下了馬車。
彼時沈家所有人都在沈老夫人的院子裏,沈明成、柏夫人、沈雲瀚、沈雲汐還有沈家二房,沈明義、單二太太,以及他們的孩子沈雲沁、沈雲清和沈雲海。
滿滿的一家子都在屋子裏等他們,乍一眼看去,沈稚竟還覺得二房的那些人都格外陌生。
有沈老夫人在,沈家一直沒有分家,但是這二房沈稚也是不常來往的。
除了沈明成一家子沒動,二房的人則是給江羨行了禮。
江羨只拱手還禮,態度有些冷淡。
若不是看在沈稚的面子上,他恐怕連看都不會看這些人一眼。
彼時長輩們坐在上首,沈稚與江羨一一行過禮問過好,沈老夫人強壓住心頭激動,輕聲問江羨:「稚兒沒給你添什麼麻煩吧?」
「她知書達理,性子溫和,家裏人都很喜歡。」江羨目光沉靜,溫聲說道。
不論他這話是真是假,此時都給足了沈稚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