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問心
從腰間抽出太乙法劍，輕輕擲在桌子上，從一旁抽出數根法香，藉助一旁的香燭點燃。
法香升騰起一股白悠悠的煙霧，數股凝成一團，繚繞着道君像飄向屋頂，漸漸散去蹤跡。
何念平深吸一口香氣，將靜心咒來來回回念了三遍，除去心中一切雜念后，緩緩閉上雙眼。
識海中，一片昏暗，唯有靈台散發著熒熒光芒。
靜靜觀想王靈官神像，於是黑暗中乍現一點金光，金光愈發刺目，漸漸形成一具形體。
赤面髯須，身披金甲紅袍三目怒視，左持風火輪右舉鋼鞭。
雖然栩栩如生，但相比之前，卻是少了一點靈性.
何念平看了也覺得沒法子，這是因為拒北山脈那一次，自己喚出王靈官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最後一點神性，雖然將那些賊人一網打盡，但也是讓神性灰飛煙滅。
日常使用太乙法劍就能有感覺，指使法劍時有一絲絲的阻塞感，不如之前的順滑了。
不知道這樣的“李鬼”能不能和真君“李逵”搭上話，都是姓李，總該給一二薄面吧。
三七二十一，先試試再說。
何念平不斷觀想王靈官神像，將其攝到靈台之中，漸漸化成一顆金丹模樣，而後與精神絲線一併打出去，就像最開始修鍊控魂術一般。
“何師兄，何師兄？”
這時，做好晚食的小百壽進屋來喚何念平吃飯，但甫一進屋，便看到他盤膝坐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頭顱微微垂着，像是在祈禱什麼。
“何師兄這是在做晚課嗎？”
小百壽很知趣的沒有上前叫醒何念平，反而坐在一旁給他護法，以免有什麼東西干擾到他。
小百壽雖然不知道何念平在幹嘛，但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頗為重要的事情。
這一幕全部被何念平收入眼底，當然是發散的精神意念，
是個好孩子。
在小百壽來之前，何念平還頗為擔心有什麼東西動了他的形體，破了他平靜的心境，今晚做的一切可都白做了。
既然有小百壽護法，他自然可以大展手腳。
捻起那一枚金丹，精神絲線凝成一股，宛如金龍戲珠一般，圍繞着金丹直直打入真君像中。
下一刻，何念平只覺得眼前一陣晦暗，五感在一瞬間被剝奪，不能視、不可聞、不得音、甚至連言語的慾望都沒有，更不要說觸覺。
這種感覺，何念平經歷過。
那是瀕臨死亡的感覺，在前世的地球，他就出過車禍，被呼嘯的泥頭車撞飛十多米，只不過在昏迷兩個月後奇迹的存活。
這時的感覺和那次一模一樣，一樣的無力，一樣的被迫沉淪，一樣的……不甘。
老子還沒救回師父，還沒糟蹋溫如意，不能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一股堅韌不屈的意志宛如衝天利劍一般，從何念平的魂體上向四周迸發，似是斬斷什麼東西。
突然，何念平發現自己可以聽見了，聽見了玻璃破碎的聲音，又像是拉扯到極致的彈簧齊齊掙斷。
再然後，便看到刺目的金光一閃而過，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白髮飄飄、慈眉善目的老者，只見他輕輕揮手，眼前的景象全部變了。
無垠的黑暗突然出現大片大片的雪花，自高處悠然飄下，最後落在何念平的身上。
涼的，
觸覺在此刻也恢復了。
隨着大雪飄然落下，眼前的景象換成皚皚白雪覆蓋，
極目看去，望不到邊際，
之前是極致的黑，現在是極致的白。
一黑一白間，出現了兩個異處。
何念平是潔白無暇中的一點黑，而那個老者則是晦暗不明中的一點白。
陰陽平衡之道，
像極了太極圖中的陰陽魚，
何念平在此刻彷彿有了一二明悟，他不知那老者究竟是百壽宮供奉的真君，還是七竅玲瓏心的主人，那連中三元的文曲星。
但自己能從失去五感，再到重新獲得三感，已經可以推測自己讀過三層考驗。
或許是考驗自己不屈的心性，那之後考驗的是什麼呢？
七巧玲瓏心，重在玲瓏心思，既要有出人的智慧，又要有極強的共情能力，所以才能稱得上是玲瓏。
在他的心思到的一瞬間，眼前的景象瞬間改變。
只見一陣狂風吹過，眼前暴雪遮蔽視線，待得暴雪沉寂，靜謐的雪原也出現裊裊炊煙，一座村莊突然橫亘在不遠處。
嗒嗒，嗒嗒。
一陣馬蹄聲在身後響起，何念平下意識回頭看去，便見一架馬車朝村莊狂奔而來，馬蹄急踏之下，白雪崩飛，積雪被碾平。
馬車？
何念平一時之間有些轉不過來彎來，但回過頭來，只瞧見眼前出現兩條沒被白雪覆蓋的道路，在皚皚白雪覆蓋下，唯二的兩條道路成了身後馬車的必經之路。
但是，道路上並不是空空蕩蕩。
左邊的道路上躺着一位躺在襁褓中的嬰孩，而右邊則躺着五位身強力壯的成年人。
無論是嬰孩還是成年人，都緊閉雙眼，失去神智。
何念平搭眼一瞧，便知道，若是馬車不停的話，必然要壓死一隊。
可是壓死誰也不是你由他決定的。
但這個心思甫一出現，何念平精神一陣迷濛，再次清醒時，自己成了馬車的車夫，手上握着掌管生死的韁繩，
而現在馬車的前進方向，赫然是那個躺在襁褓的嬰孩。
但若是他拉動韁繩，倒霉遭殃的就是一旁的幾個成年人。
在一個出生沒多久、對村莊生存無益的嬰孩，和一個村子重要的中堅生存力量中選擇？
到底應該選誰？
何念平猶豫了，徹底的來說，他害怕了。
他既不敢放任馬車原路從嬰孩身上碾過，也不敢拉動韁繩讓五個成年人喪命。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耳畔突然出現一道聲音，低沉的、極具蠱惑力。
“別動那繩子，馬車碾死嬰孩，與你無關，是馬車原來的行動軌跡決定的。如果你拉動繩子，你可就是殺人兇手，可要想好”
何念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自己不動繩子，嬰孩的死與他無關，五個青年人也得以存活。
可真的眼睜睜看着那嬰孩死嗎？
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