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將成為控制我的信仰
「我用盡了全力還是沒能抓住你。」
——冥主的留言小船
暮土大廳凌晨六點就開始鬧哄哄的,不明所以的螃蟹還沒睡醒就被光之子的連環叫聲吵醒,惺忪睜開了睡眼。
「小陳怎麼還不開門?」一隻光之子托腮疑惑道。
「就是,這都六點了。」另一隻光之子跟着附和。
一個聲音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來,帶着一股怒意:「伺服器又崩了?」
「我排了十分鐘才進來,還不給開門?」又一個聲音抱怨道。
那個帶着老爺爺鬍子的光之子捋着鬍子,一副老者作風,徐徐道:「就知足吧,外面的人可是一點也進不來。」
小螃蟹看着這暮土大廳擠滿了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來玩的,反倒像是在等什麼東西,這讓小螃蟹犯了難。
光之子的目光齊刷刷指向的方向——居然是那一團一片空曠的雲。
小螃蟹想起之前冥主和其他的螃蟹吩咐過,要去找那個方向的海域,他當時還覺得冥主是因為小遙鯤想得精神出現了問題,也沒太在意這件事情。
至於這群光之子……
小螃蟹記得,好像是有幾個光之子來問過他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他當時只是很敷衍地回答了一下,好像說的是什麼寶藏之類的,畢竟暮土傳說有寶藏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麼說也不至於讓冥主的「發現」功虧一簣。
只不過這麼多光之子大清早就來暮土,指不定在謀劃一些壞事,得上去治理一下。
小螃蟹邁着步子吧嗒吧嗒就朝這一群光之子走去,還在討論着什麼時候開始新季節的光之子被怒氣沖沖朝着他們衝過來的小螃蟹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兩撥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暮土大廳瞬間變得吵鬧起來,光之子腦袋旁邊的光圈幾乎要把暮土點亮。
下一秒,光圈將小螃蟹籠罩,小螃蟹身體經受不住這股力量,側身翻倒,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撲騰。
「狡詐的逆子!」小螃蟹用盡全身的力量,還是沒辦法把自己的身體翻過來。
反正也是閑着沒事做,這會來了個螃蟹,光之子似乎發現了樂子,一波眼神交匯之後,一個個像一支離弦的箭,朝着小螃蟹衝來。
小螃蟹瞬間感覺身體失重,被幾雙手推着在空中劃出幾道「美麗」的弧線。
小螃蟹的痛苦,光之子的快樂,誰都沒發現雲層劃開了一條道路,一條船從遠方緩緩駛來。
「啊——船來了!」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個聲音,光之子停下了手上的「虐待」,齊刷刷被那個地方吸引了目光。
只見雲霧之下一道黑色的影子覆壓而上,停靠在暮土大廳的石階上,沒有絲毫晃動。
反應過來的光之子一窩蜂地一擁而上,都希望成為第一個登上暮土海島擁有潛水技能的光之子。
螃蟹還一臉疑惑,他們的喧囂與他無關,他只在乎這個船是什麼時候建造的,又是如何到達光之國度,他明明記得前幾天還沒有任何聲響,甚至從那些根本收不住嘴、守不住秘密的光之子那邊也沒聽見一點消息。
「哎——你別走!」小螃蟹終於逮着一個機會,眼尖地發現了一個落單的小萌新,開始耀武揚威起來。
小萌新只是聽說暮土好像有什麼新季節來看看熱鬧,沒想到還要被小螃蟹半路截胡,想到自己的光之翼不保,小萌新趕緊捂住了自己的斗篷。
小螃蟹最喜歡小萌新了,他們什麼也不懂,眼神里充斥着一股天生的清澈,也不會大叫把螃蟹掀翻。
一想到小萌新以後也會變成那種什麼都會、愛欺負螃蟹的逆子模樣,眼神里的清澈也會消失殆盡,小螃蟹就有些難受。
小螃蟹一看萌新這反應,絕對是有事瞞着,便開始自己的一系列盤問:「你來暮土做什麼?」
小萌新嚇得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手上捂住斗篷的力度絲毫不減:「我……我來學潛水的。」
「潛水?」小螃蟹覺得這個小萌新簡直在胡說八道,光之子飛還總撞牆,還想學什麼潛水,簡直是天方夜譚。
等……等。
學潛水好歹也要有水吧,暮土全是黑水,那群逆子平時不是特別愛惜自己的能量嗎,這會又要自毀翅膀了?去聖島學潛水也總比來暮土學要好。
小萌新還以為螃蟹在等着他「招供」,就只能自報家門,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有人在暮土發現了海洋,那裏有學習潛海的魔法……」最後還不忘補充一句:「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是你們這些臭螃蟹找到的。」
小螃蟹聽見這個消息的驚訝程度不亞於親眼看見冥主對一隻遙鯤關懷備至,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小螃蟹已經不在乎一隻萌新都叫他臭螃蟹,也根本不想管小萌新已經偷偷溜走上船前往他所說的那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海域」,冥主說過的話突然給小螃蟹來了個警醒,這是被逆子捷足先登了。
可惡!居然還敢舞到暮土來了?看冥主現在受傷就以為自己是霸王了?這可得讓那群逆子好好見識一下冥主的力量。
小螃蟹馬不停蹄地趕往一龍圖,比起那群逆子的力量,冥主如果要是生氣,小螃蟹遭受的傷害會更大。
小螃蟹趕到冥主房間的時候還沒過多久,因為跑了一路,身上都感覺有些脫水,只得半個身子泡在黑水裏,腦袋往房間裏伸。
經過前幾次的「教訓」,要是冥主房間門是關着的,多半是那隻小遙鯤在睡覺,這種情況下小螃蟹不敢擅自闖入,也不敢大吼大叫打擾小遙鯤休息。
小螃蟹清了清嗓子,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支起鉗子敲門。
裏面似乎沒有任何聲響,半晌,聽見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螃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在小螃蟹眼前緩緩張開一條縫,冥主的臉色一陣陰鬱,似乎很不悅小螃蟹的突然「造訪」。
「冥主……」小螃蟹顫顫巍巍,本來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勇氣被冥主的這一個表情嚇得不敢往下說出這件事情。
冥主一隻手攀在門框,身體擋住門外的風不讓它往裏走,冥主臉上儘是疲憊,讓小螃蟹不忍開口。
冥主看出小螃蟹有事瞞着,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嘴唇輕微啟合,聲音低沉卻很有威懾力:「說。」
小螃蟹聲音很輕,帶着一股哭腔,委屈巴巴地望着冥主,大氣不敢出:「逆子們在暮土找到海域,他們已經坐船過去了……」
意想之中的憤怒沒有降臨在小螃蟹身上,冥主反而平靜地出奇,表情也有所緩和,眼神飄忽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問題,只是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冥主,您……」小螃蟹疑惑地看着冥主,也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只是愣地站在那裏,手依舊放在門沿,沒有絲毫移動。
這太奇怪了。
小螃蟹不敢多問,生怕冥主突然一個不樂意,小螃蟹就會慘遭殺害,於是見狀找借口開溜:「冥主,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冥主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睫毛在寒風中顫抖,讓他的傷口有了一絲疼痛。
冥主手上一用力,門上的碎石陷進指尖肉里,剛才的疼痛消失殆盡,只留下手上細小的傷口往外滲血。
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暮土有海域,就說明簡雲的情況可以好轉。
大量光之子知曉此事,對冥主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他剛答應簡雲不再去傷害光之子,轉眼間又要與光之子為敵,現在簡雲昏迷不醒,只有帶她去海域,這勢必會引來大量光之子注目。
若是簡雲被發現,他們絕對要把簡雲帶回聖島。
冥主胸口發悶,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會失去她。
簡雲躺在床上,額心冒出一些細小的汗,嘴唇泛白已經有了細小的唇紋,眉頭微皺,呼吸也變得輕柔。
冥主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救簡雲,只要她活下來,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
畢竟,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再等上幾百年幾千年又何妨。
冥主鬆開了門上的手,外面的風把門吹得吱呀作響,源源不斷的風湧進屋內,氣溫驟然下降,讓簡雲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冥主顧不上身上傷口又開始滲血,給簡雲拿上了床頭的斗篷遮住身上外露的皮膚。
簡雲無力地靠在冥主胸口,能聽見他的心跳,卻又顯得格外遙遠,她好像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讓她和外界終於有了聯繫,在和這個世界作最後的告別。
冥主的手心輕輕覆上簡雲的發梢,依舊輕柔地將她抱起,任憑她靠在懷裏,她的柔軟似乎讓他不安的心有了一絲依託。
暮土大廳圍滿了人,自從有消息說船來了之後,不斷有光之子趕來暮土,這裏至少沒有冥龍,不是周末,暮土大廳也擠滿了人。
光之子空前絕後地在航行船隻碼頭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比起想早點拿到潛水魔法,在暮土,時刻警惕螃蟹的攻擊也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一隻白鳥髮型的光之子不悅叉腰,似乎已經等不及了。
「沒有,你幻聽了吧。」一隻戴着阿努比斯面具的龍骨滿不在乎,依舊在原地踢着正步。
「我聽錯了?我怎麼覺得是冥龍呢……」白鳥光之子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努比斯的「狗叫」嚇得一激靈。
阿努比斯眼睛裏閃着光:「我去,冥主?!」
白鳥光之子朝着阿努比斯的目光看去,只見暮土入口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下面一躍而上,懷裏一團白色的糰子閃得發光。
有幾隻光之子看見這個場景立馬嚇得回遇境,白鳥光之子倒來了興趣,打算上去挑釁冥主。
白鳥光之子朝着阿努比斯挑眉:「馴龍,怎麼樣?」
「我不去,要死你自己死,別拉着我,我好不容易找的翅膀,可不能白白送掉。」
「沒出息。」白鳥光之子雙手抱胸,撇頭故作生氣道。
說完,白鳥光之子脫離了隊伍,朝着冥主面前的方向飛去。
後知後覺的其他在排隊的光之子立馬反應過來,朝着有隱蔽物的地方躲去,就連幾隻已經上了船的光之子也很「自覺」地給冥主讓出了位置。
冥主很不悅地看着眼前這個「小撲棱蛾子」在他眼前晃悠了半天,現在也沒心情「教訓」他,只得讓他在眼前飛來飛去看着厭煩。
冥主收緊了手,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景,幾隻光之子躲在角落,畏畏縮縮探出一兩顆圓溜溜的腦袋,剛才還整整齊齊排着的隊伍已經四下逃竄,只剩下一隻空蕩蕩的船還有那隻白鳥光之子。
冥主徑直朝着小船走去,心裏只有簡雲的事情,無暇顧及這些是來看熱鬧的或者是害怕的。
見冥主沒反應,「不知好歹」的白鳥光之子也朝着冥主走去,想引起冥主的暴怒。
然而等待他的只有冥主一臉森冷,絲毫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紅色的光圈落在他身上,只是冥主的肩膀撞上了白鳥光之子,白鳥吃痛,連連後退,嘴裏還罵罵咧咧:「這隻臭龍今天什麼情況?」
眼中一閃而過一道紅光,很快就消失了,冥主壓制着心中的怒火,朝着小船走去。
船看起來是新造的,還留有一股淡雅的檀香夾雜着海水的潮濕,看來是那邊的人造的船。
雲層漫過船身,開始輕微晃動,朝着暮土大廳之外的方向飄去。
冥主在船頭坐下,簡雲依舊恬靜地閉着眼,看起來似乎要比之前有所好轉。
冥主的指尖穿過簡雲的手心,一陣冰涼從簡雲的身體透進冥主的皮膚,喪失痛覺又何妨,至少他還能感受到她的溫度,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小丫頭,別離開我。」冥主的聲音有些許顫抖,隱沒在風裏,他不知道簡雲聽不聽得見,他只想抓住懷裏最後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