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星:綠色的兔耳朵

蔣非陪着女兒在門檻上坐了好一陣，起身伸了個懶腰。

「星星，爸爸要進屋打掃衛生了，你可以在門口玩，不要跑遠了。」

「不可以去溪邊，不可以踏去深的草叢。」蔣非對着女兒叮囑。

「知道了，爸爸。」星星脆生生地應道。

在山上混了一個多月，她已經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知道什麼樣的草叢不能踩，她不止一次看到過睡在草叢裏的蛇。

爸爸說要是吵醒了睡覺的蛇，它就會狠狠咬人一口，可凶可凶的，她可不敢惹，她最怕疼了。

「去哪邊玩呢？」選擇多了，星星有了幸福的小煩惱。

她站在小木屋門前，閉上眼睛轉起了圈，停下時，面向哪就往哪個方向好了。

星星睜開眼睛，看到面向的方向，開心地拍拍手，徑直跑了過去。

苦楝樹的花可真漂亮，剛才遠遠看着，她就好喜歡。

一陣微風吹過，有細碎的紫色花兒飄落下來。

她跳起來伸手去抓，花兒卻打了個轉，落在她的頭髮上。

「嘿嘿，抓到你了～吧。」

星星摸下頭髮上的花瓣，放在小手心，輕輕吹一口氣。

然後看着花瓣飄落到地上，她樂得呵呵呵地笑，露出兩個大大的酒窩。

又是一陣花瓣雨，星星垂手扯住裙角轉圈，接住了很多花兒。

手一松，它們便紛紛落到了地上。

蔣非在屋裏打掃。

客廳和廚房還是空蕩蕩的，卧室里簡簡單單，只放了一張床，儲物室里放了幾包鵪鶉的飼料。

打掃起來還是挺方便的。

蔣非每隔一會兒就要透過客廳的窗戶看看女兒在外面幹什麼。

星星剛滿三歲，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好奇心強，什麼都想去探索，有時玩着玩着就把父母的話忘在腦後了。

星星在苦楝樹下玩了一會，看到一旁的小黃花上停着一隻蝴蝶。

蝴蝶的頭抵在花朵上，翅膀一張一合，星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

蝴蝶飛走了，她急忙追着跑了過去：「蝴蝶，蝴蝶，你慢點飛呀。」

「咦，兔耳朵，是綠色的兔耳朵。」

追着追着，星星猛地停下了腳步，彎腰撿起地上的兩隻「兔耳朵」，臉上的笑容開了花。

「爸爸，我撿到兔耳朵了，地上有好多兔耳朵啊！」

星星歡快地跑進小木屋，獻寶似的張開手掌。

蔣非低頭一看，原來楓的果實。

要是剛好有風吹過，滿樹的蝴蝶飛動，那真是好看！

不過經女兒這麼一說，蔣非發現它們長得也確實挺像兔子的兩隻耳朵的。

「不止地上有好多兔耳朵，樹上也有好多，你有沒看到？」蔣非彎腰拍了拍女兒裙子上沾的草屑。

本來上山來玩是不適合穿長裙子的，但星星小小年紀就知道臭美了，非得要穿這條裙子。

大概是因為前天穿着這條裙子時，她叔婆誇了她像個小公主吧。

「啊？我要去看。」

星星的話音剛落，人已經跑到門外去了。

「慢着點！」蔣非搖了搖頭，喊着叮囑了一句。

蔣非打掃完，洗了洗手，出來一看，女兒撿回來一楓的翅果，一個個擺在寬大的石頭上。

「星星，走了，回家吃午飯去。」

坐在石頭上的星星伸出右手，蔣非伸手接住，牽着她往山下走去。

一踏進院子，一股飯菜的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

星星蹦蹦跳跳進了廚房，甜甜地喊道：「奶奶，我們回來了。」

「寶貝回來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陳小梅和顏悅色地說完，看了一眼跟在星星後面的兒子：「小非，把碗筷端出去吧，開飯了。」

蔣非應了一聲，進廚房一看，都是女兒愛吃的菜。

星星愛吃蝦，她奶奶便做了一大盤蝦炒蘆筍。

初期的蘆筍，每一根都水嫩水嫩的，不用去皮，隨便用油煎一下就很好吃了。

現在摘的蘆筍已經有些老了，一根根粗壯粗壯的，必須要削皮，只吃頂端尖尖的部分。

但不吃的話，蘆筍很快就要過季了，還是抓住春天的尾巴多吃兩頓吧。

「星星，多吃點，長身體。」陳小梅夾了兩隻蝦放進孫女的碗裏。

蝦在炒之前已經去了頭，挑了蝦線，爆炒成金黃色，吃起來特別香。

「謝謝奶奶。」

星星拿着勺子，舀了一隻蝦放進嘴裏，露出享受的神情，嘴甜地說道：「奶奶，你也多吃點。」

「好，真乖，奶奶也吃。」陳小梅笑得一臉幸福。

「小非，鵪鶉舍里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陳小梅關心地問。

蔣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了，都準備好了，只等着鵪鶉苗過來了。」

「鵪鶉苗明天幾點到？說好時間了嗎？」

「說好了，大概十點半。」

蔣非低頭扒了一口飯，又抬頭說道：「對了，汽車上不了山上，我等下去四叔家借三輪車，明天運鵪鶉苗上去。」

他們上午上山走的是小路，還有一條稍微寬點的路，平坦些，能開着三輪摩托車過去。

「廚房裏有一袋茭白，順便給你四叔送過去，你四嬸今年沒種。」陳小梅點點頭說道。

「行。」

院子裏，一歲的小女孩走了進來，看到一隻母雞窩在桃樹下打盹，她把手中捏着的螞蚱扔了過去。

母雞被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咬住螞蚱，一口吞了下去。

母雞「咯咯咯」地向她走來，小女孩眼珠子一轉，朝它做了個鬼臉，大聲呵斥了一聲。

成功嚇退跟上來的母雞，小女孩樂呵呵地轉身進屋去。

「陳奶奶好，蔣叔叔好，我來找星星玩。」

「小白露來了，吃飯了嗎？」

「吃了。」

「那不給你盛飯了，坐下再吃點菜吧，不佔多少肚子。」陳小梅拉着她坐下，進廚房拿了碗筷，夾了蝦和大塊的肉給她。

小女孩叫白露，是在二十四節氣「白露」那天出生的。

白露和星星一邊吃着，一邊湊在一起咬耳朵。

吃完午飯，星星和白露出去玩了。

蔣非拎了一袋茭白，晃晃悠悠往四叔家走去。

蔣志傑一家也剛吃完午飯，看到侄子過來了，招呼道：「小非，進來喝茶啊。」

蔣非先把茭白拿給四嬸，坐下來喝了一口茶，開門見山：「四叔，我想借一下你的三輪車，明天運鵪鶉苗到山上。」

「沒問題，你要用就過來開，一家人不用客氣。」

蔣志傑接着問道：「山上都搞好了？」

「搞好了。」蔣非點點頭。

「鵪鶉苗幾點到，我和你嬸過去幫把手。」蔣志傑又問道。

「大概十點半，叔，我和我媽可以搞定，不用你和嬸子過來了，你們也忙。」

「小苗子脆得很，照顧起來不容易，一萬多隻呢，我們過去搭把手，先把它們安頓下來。」

「你叔說得對，剛來的小苗子，照顧起來可花心思了。」四嬸跟着在一旁搭腔。

「行，謝謝四叔四嬸。」

「一家人說什麼謝！」蔣志傑擺擺手說道。

蔣非跟四叔喝完一壺茶，騎了三輪摩托車出來，輕快地哼起了歌。

對明天鵪鶉苗的到來，無比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