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真不是個東西
八月太陽並非一年中最熱，晌午時分在明晃晃的樹蔭下站着，這拂面而來的風悶熱得叫人心煩。
喬嵐看着系統板面一分一秒算着。
先是一位穿着盔甲的兵將小跑進來通傳了一聲，通報了陛下車駕將至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又有身着錦緞太監宮娥跑了進來！整齊列開！
「陛下駕到！」洪亮的太監傳話聲響起。
喬嵐等人一齊低頭跪下恭迎陛下。
喬嵐低頭看着系統版面上代表着皇帝位置的小人，才從車駕里走了下來，再慢慢走近這莊子裏，許是要走上兩分鐘才能到山坡的這邊。
便把注意力分散到其他的小人身上。
跟在皇帝身邊的人很多，但沒幾個小人是喬嵐認識的。
《稼穡小記》出售的時候她都沒受宮裏重視，如今倒是親自來莊子上看她了！
說沒鬼喬嵐是不信的。
「女君免禮，帶着朕看看你這莊子吧！」年輕皇帝的聲音響起。
喬嵐便在周圍丫鬟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打量了一眼穿着寬袖常服高豎發冠的年輕帝王，以及他周圍穿着朝服的一干大臣們。
許是年紀大了，身體差了一些，喬嵐跪了幾分鐘感覺腿麻的厲害，星星點點的輕微刺痛在膝蓋小腿等位置散開，導致喬嵐站起來的時候還踉蹌了幾步。
稍稍走動一步，更是哆嗦的直不起腿。配上一張常年下地，沒怎麼保養過的黑臉。
這麼一群人看來，女君怕是年事已高，連路都不大能走動了。
年輕的帝王雖有些任性，但還算不上昏庸無度。瞧着喬嵐的模樣，除開憐喬嵐年老體弱，更擔心她腿腳不行誤了事，便開口道：「女君還能走嗎？朕讓他們給你準備個轎子。」
就是腿麻了，過一會兒就好了！
但是在小皇帝面前，喬嵐既不想說自己腿麻，又不想好得太快，只能用孱弱的聲音道：「老身年紀大了，下田勞作一會兒就有些腿腳不便，歇一夜就會好些。陛下若是不介意老婦失禮，讓一個婆子扶着我就行。」
帝王點頭答應了。
喬嵐就在宋氏的攙扶下，慢慢向前走着。
宋氏見過喬嵐扛着鋤頭健步如飛，邊走邊挖，連干兩個時辰的模樣，那也就是前天的事情，知曉老夫人可能只是腿麻了，便跟着配合。
萬畝的田地面積不小，喬嵐帶着帝王走了一會兒，一路走一路介紹，說自己地里種得都是什麼什麼東西。
帝王也點點頭。
逛了一會兒種滿莊稼的田地，帝王似乎發現也沒什麼好看的，直接開了口，「朕昨日聽說，女君這莊子上有畝產五千斤的麥子？可有此事？」
果然是為黑麥而來！
喬嵐淡定應着：「老身的莊子上確實種着一種產量極高的麥子的，不過是前年育種時無意間種出來的。去年只種了一分多的地，沒種到一畝。去年收的麥子全變成了今年地里的麥種，地里的麥子還未長成收割，一畝能收多少糧食，老身也不知道！」
「哦，這樣的嗎？」年輕帝王的臉上有些許慎重，繼而看向旁邊的田地。
人群中一位穿着官服滿臉刻薄的大臣上前：「陛下，女君去年只種了一分地，一畝地十分，稍微算算便知一畝地的收成。北靖近幾年收成不好，女君手握良種不報，是何居心？」
喬嵐見狀立馬跪了下來，一副哭腔道：「陛下，老身冤枉啊！」喬嵐跪下之前看了一眼那白鬍子老頭，直接給他塗了個黑色小人，真不是個東西！
「老身早些年就開始育種了，莊稼沒種到地里，老身也不知道這良種情況如何！至於這培育出來的良種，若老身自己種一次覺得好，都會以低價售賣給周邊的百姓，陛下大可以派人去查查。」
「那畝產千斤的是黑麥，是田裏麥子的一個變種。老身去年收穫時，覺得這良種畝產極高，本打算把種子獻給陛下。可誰知這東西做好後下肚，難以下咽。老身便打算把這種子留兩年，再培育一些口感稍好的黑麥獻給陛下……」
黑麥確實難吃，喬嵐沒有忽悠人。
至於去年為什麼沒獻上去，她手裏總共就那麼些種子，獻上去做什麼？
交給皇家內院種還是分給世家？
他們就算拿到手裏好好看管着，也種不出喬嵐這般的畝產。
至於那田裏種出的黑麥，哪怕高門的貴人們不喜歡吃，也更不會用來造福百姓。
怕是一個個盼着多來些災年，再把黑麥賣出極高的價格，充裕自己的口袋。
聽到這話，帝王若有所思，讓身邊的人去摘了支麥穗過來，見麥穗上的麥種一顆顆飽滿整齊，搓出裏面的麥粒，黑黑的，瞧着就不大可口。
這是皇帝第一次下地，在此之前他未見過別的麥子。
只是看朝中大臣寫了摺子，說女君的地里種着高產糧，秘而不報，便帶着一干人過來看看。
「朕來之前，只聽人說女君手裏握着高產糧卻不獻給朕，以為女君藏有異心，沒想到，這中間有不少誤會！」皇帝感嘆道。
果然是這樣！
「這北靖的疆土與臣民都是陛下您的，老身的這莊子是陛下所賜，這地里種的東西也全是陛下的，老身怎會不把這東西獻給陛下呢？」喬嵐似滿腔委屈道。
「陛下，縱然這良種難吃，可論這五千斤的畝產，便可讓北靖百姓再不受饑寒所迫。慧田女君既持有如此良種，不第一時間想着獻給陛下，反而還要等幾年，這一等，又有多少百姓仍舊挨餓啊！」那不知其名的大臣繼續說道。
喬嵐簡直快要被氣笑了！
這麼大一口黑鍋，直接背在她身上了？
「這位大人，難道北靖百姓挨餓受凍，是因為老身在這莊子裏種地的緣故嗎？大人好生厲害，一上來就把這罪過推在了老身這裏！」喬嵐順勢流下了一行眼淚。
拍馬屁推鍋誰不會啊？
「老身這一輩子起起伏伏，本以為要在老家種一輩地，是陛下給我封了女君，親賜的封號！還在京城賞賜了宅院和田地！老身無以為報，只盼着自己能種出更好的糧食，回報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