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與世界再見
蘇黎世西北方向的3號公路,一輛深藍色passat旅行車壓着120k速疾馳。
每次經過這裏時,李塞上都會沉醉於路邊的湖光山色,可這一次卻不同,左臂和肩膀在風衣緊緊包裹下一動不動,單手扶着方向盤,李塞上表情痛苦,衣服和褲子都被鮮血浸透,他感覺自己……要死了。
此刻李塞上渾身發冷意識開始模糊,一陣又一陣困意襲來,他竭力控制着自己,決不能閉上眼睛,否則再也沒有睜開的機會了。
剛才那場賭博,他贏了,也輸了。
那個不知名的狙擊手沒躲過突擊步槍掃射,狙擊步槍自樓頂掉落,而他也沒躲過對方的狙擊。
一顆子彈不幸打中左胸上方,比起那個棕紅色頭髮,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主動脈沒有破。
按照體重計算,失血1000,他就應該昏迷了,失血1500,就會有生命危險,李塞上覺得自己至少流了2000,若不是頑強意志的主導,他剛才就應該死在停車場裏。
趁着警察還沒趕到前,他駕車離開了停車場,路上接連有警車閃着燈呼嘯而過,這也是李塞上不敢超速的原因。
很快旅行車與幾輛鷹型輪式裝甲運輸車擦身而過,車上坐着全副武裝的軍人。
瑞士雖然持槍率高於美國,但很少發生槍擊事件人分別死在三個位置,加上剛才的槍戰,出了這麼大的事難怪警察都風風火火的往過趕,甚至還出動了傳說中騎着自行車的「老虎」特種部隊。
相比起周邊的德國和奧地利,在瑞士開車是另一種體驗,這裏的超速處罰極嚴,超速1公里就會收到罰單,超速23kh等着你的就是坐牢,當然有錢人例外,不過罰款之重就算是富豪也肉疼的厲害。
據說ikea公司,也就是瑞典宜家的某位大佬,伯爾尼到洛桑的路上開到了300kh,被罰了100萬瑞士法郎,要知道他那輛奔馳slsa也不過才28萬瑞法而已。
李塞上臉上佈滿細密的汗水,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連他自己都奇怪,都快山窮水盡了還有心思想這些。
他現在正往安全屋的方向開去,傷口不能再拖了,去醫院也許活下去的把握更大,但那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也許可以去距離安全屋不遠的羅氏中醫診所,但他不確定那位只擅長針灸的羅先生會不會把自己弄死在按摩床上。
這會兒才有時間思考伏擊事件的起因,他猜測也許是目標有接應者,也許有其他人也盯上了皮箱,也許是僱主不想付其餘萬,但最可能的是……有人出賣了他。
目標要是有接應者應該會跟在他附近;其他人顯然不會派這麼多槍手,還包括一名狙擊手去對付一個普通人;僱主想萬,卻花了更多錢雇傭其他殺手,這顯然說不通。
李塞上腦子裏出現一張褐色頭髮,佈滿褶皺的臉,這張臉上寫滿了平凡與低調,比他更適合做一名殺手,心裏微微發冷。
「加里,是你嗎?」
除了加里克斯,還有誰知道這次行動?加里為什麼要出賣他?這皮箱裏到底裝的什麼?
無論是誰,他想原因都只有一個……黑色皮箱。
看了一眼副駕座椅上的皮箱,李塞上忍住了現在就打開的衝動。
原本他計劃完成任務后直接去康斯坦茨交給加里克斯,此刻他卻改變了主意,甚至於就連近在咫尺,畫家組織設在蘇黎世的公共安全屋都沒考慮。
四十公里路程很快就到,當碧藍的瓦倫湖水出現在視野中時,汽車減速拐進一條鄉間小徑,小徑中間是綠草,兩條土黃色車轍通向湖邊,轉彎時方向盤牽動傷口,李塞上疼的面容扭曲。
無意中掃過後視鏡,幾百米外,三輛黑色路虎突然從一輛箱式卡車的身後閃出,跟在他車后駛下公路。
李塞上的心沉了下去,干他們這行決不能抱有僥倖心理,「墨菲定律」才是他們該信奉的準則。
左前方出現一棟二層小樓,頂部帶着壁爐煙囪和尖頂小閣樓,安全屋到了。
李塞上毫不猶豫的轉動方向盤駛向小樓,此刻,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把車停在門口,連槍都沒拿,李塞上拎着皮箱踉蹌撲向房門,身後是一串刺目的血跡……
幾分鐘后,三輛黑色路虎在距離小樓一百米外停下,從車上陸續下來十二名男子。
這些人統一穿着黑色風衣,風衣里套着防彈衣,耳朵里塞着耳麥,手中端着a1卡賓槍,大腿上別著伯萊塔手槍,這兩種武器都是美軍現役裝備。
其中一個人掏出一個黑色盒子,從頂部抽出兩根天線,按動開關,隨後對其他人點了點頭:「除了我們的通訊頻道,周圍的所有信號都已經屏蔽,開始行動!」
無聲無息間,這些人迅速分散開向別墅包圍過去。
……
李塞上坐在壁爐旁的沙發上,果着上身,左胸和肩膀上的傷口都粘上了止血膠帶。
這種超級止血膠帶來源於鼻涕蟲和藤壺,是組織弄來的醫學界最新成果,只需要15秒便能止血。可惜,對於體內撕碎的肌肉組織和子彈無能為力。
事已至此,李塞上並沒有把子彈取出來的想法,只要暫時止血讓他多活一會兒就好。傷口並不致命,致命的是失血過多。
面前的矮桌上擺着一支帶消音器的fn57手槍和一個遙控器。
這支槍使用5.728,ss190高速彈,比那把格洛克19威力要大的多,能打穿所有軟質防彈衣,精確度也更高,后坐力卻很小,唯一的缺點是因為初速過高槍口焰和聲音大了一些,所以李塞上給它裝上了最新式的碳纖維抑制器。
至於被人詬病的子彈侵徹力強,停止作用太差問題,李塞上的解決辦法很簡單,確保擊中要害不就沒問題了嗎?
遙控器末端連着電線,上面只有兩個按鈕,一黃一紅,此刻黃色按鈕已經按下,紅色按鈕上方的保護蓋也已經掀開。
只需要按下紅色按鈕,雷管便會引爆地下室內的15公4,這座二層小樓連同他自己便會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
要知4就足以把這棟小樓送上天,他對目標狠,對自己……更狠。
為了避免信號***擾,李塞上使用了無線、有線雙模起爆,考慮的十分周到,可以說,上帝來了都無法阻止他離開這個世界。
李塞上看着遙控器,表情平靜,從干殺手這行那天起,他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明天和意外,我們永遠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通過窗帘透過的光線,李塞上能感覺到前院有人影晃動,耳邊傳來輕微的咔嚓聲,那是有人試圖從後門進入,兩輛車至少八個人,他確定房子已經被徹底包圍了,然而,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現在只剩下一件事,李塞上拿起皮箱放在腿上,他要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
連為了什麼而死都不知道,未免有些遺憾。
啪嗒,皮箱沒上鎖輕易被打開,李塞上目光一滯。
箱子裏填充着黑色泡沫材料,正中間的凹陷處,一個橢圓形物品,呈現出淡紅色光澤,給人一種柔和溫暖的感覺。
李塞上一眼看上去就感覺這東西是顆蛋,因為它一頭大一頭小就是個蛋形,比鵝蛋稍微大了一圈,試着拿在手裏份量不重,表面相當光滑,有種溫潤如玉的手感。
「這是……蛋化石?」
李塞上翻來覆去的看着,仔細觀察,表層似乎有細密繁複的紋路,再仔細看,又發現這東西居然有些透明,隱隱看到裏面有一個輪廓透射出來。
可惜李塞上已經來不及細看裏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後門傳來了細微的聲響,對方已經弄開了門鎖。
感覺身體越來越冷,眼前已經開始一陣一陣的模糊起來,李塞上略帶遺憾的把蛋化石放在腿上,拿起手槍,忍痛用左手拿起遙控器,腳下用力轉動沙發麵向樓梯方向。
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站起來了。
後門就在樓梯下方,上次來的時候他推開那扇門,面對靜美的瓦倫湖呆坐了一整天,後來還划著一條小船,在湖上徜徉……
李塞上並沒有注意到,那顆蛋化石放在腿上沾染到血跡后亮了一下,然後像有了生命一樣開始默默吸收他的血液。
「啪」
加裝消音器后,fn57的槍聲柔和了許多,槍口焰也完全可以接受。一個腦袋剛從樓梯后伸出三分之一便在楓木牆板上噴濺出一片紅白色液體,噗通一聲倒在光潔的橡木地板上。
李塞上嘆了口氣表示遺憾,好在沒必要清理了,永遠的。
槍聲一響,房屋前後同時展開了進攻。
先是幾槍打在門鎖上,接着房門「嘭」的一聲被踹開,兩隻槍口伸進來對着客廳一陣亂射,後門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至少有兩個人衝進來,卧室和廚房也同時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噠噠噠,呯、呯、呯……」
槍聲、慘叫聲、破碎聲、人體落地聲交織成一首輓歌。
很快,聲音歇止。
地板上又多了六具屍體,客廳里一片狼藉。
李塞上的身體連同身下的沙發差點變成篩子,胸前的幾個彈洞只有一點血跡,因為他的血已經快流幹了。
此刻,李塞上的臉白的像敷了一層粉,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視線已經徹底模糊,面對樓梯口探頭小心張望的人影,李塞上沒有開槍,而是舉起了手中的遙控器。
對方看到了他的舉動,驚恐的大叫,「no!!!」
李塞上感覺沒什麼遺憾,至少他戰鬥到了最後一刻,而且就算死也要拉着對方陪葬。
生活不過是一場即興,讓我來上演一場華麗的死亡!
都說人臨死前頭腦特別清醒,這一刻,李塞上就感覺自己很清醒,腦海中父母、養父兼上一任「塞尚」亞當斯,聯繫人加里克斯,還有他所在的「畫家」組織首領保羅.薩拉,甚至死在他手上那些人的身影就像電影一樣,一幕一幕自腦海中掠過,有些很模糊,有些很清晰……
李塞上扯開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聲音虛弱的說出了今天第一句,也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句話。
「不,不,你……應該與……這個世界,說……再見!」
說完,他決絕的按下了按鈕。
轟……
…………
2014的一天,有細心網友使用谷歌街景地圖時發現瑞士瓦倫湖出現「超自然」的靈異影像,在高速公路附近的天空,有兩個神秘物體漂浮在半空之中,許多人猜測,這如果不是相機的問題,那有可能就是耶穌基督「顯靈」了。
據《悉尼先驅晨報》(thesydneyrningherald)報導,該照片的拍攝地點在瑞士庫阿特恩(arten)小鎮附近的瓦倫湖旁a3高速公路附近。只見照片里的半空中飄浮着兩個類似於人形的影像,前面較矮的影像身着粉紅色,這對天主教徒是歡樂的色彩。後面高大的身着暗紅色,象徵著聖靈的打扮。也有猜測,他可能是彼得或耶穌。
這張圖引發了網友熱議。有人猜測,這只是照相機出現了問題,有人則認為,這是神靈顯靈,並聲稱其中一個是耶穌基督,另一個則可能是彼得。
谷歌公司沒有對瑞士街景圖神秘影像的來源發表評論,也有人認為是照相機鏡頭的問題。
只有極少數當時的目擊者似乎看到,高大的物體像是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較矮的影像像是一隻紅色的鳥,最終,較矮的影像融入了高大的物體,影像漸漸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