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包紮傷口
顧安然是在一陣疼過一陣的頭痛中緩醒過來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物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晰。
低矮的小平房頂部裸露着一根根粗壯的房梁,房梁中間懸着一個燈泡,燈泡亮着,發出昏黃的亮光。
牆面看上去像是剛粉刷過,白是挺白的,但很粗糙不平整,屋子中間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套很有年代感的茶杯。
牆壁上貼着手工剪的大紅喜字,窗台上還燃燒着兩根燒了一多半的紅色蠟燭……
這是哪裏?她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出了車禍嗎?
車禍瞬間那痛徹骨髓的撞擊感那麼的真實,她看到了自己飛的多高,多快,摔的多重,所以她不可能還活着的!
被闖紅燈的轎車撞飛起來的瞬間,她連新聞頭條的標題都幫忙想好了:中醫學年輕有為的醫學博士因車禍結束了她年輕的生命!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一個中年女人神色凝重的走了進來。
她來到床前端起做婆婆的態度居高臨下的對她說:“這種尋死覓活的傻事我希望你以後不會再做!你連死都不怕了,你還怕做我們莫家的媳婦嗎?”
女人說完還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才轉身出去,留下顧安然一人懵逼。
剛才那人是誰?拍戲嗎?她是被車撞進了劇組了?不對呀,周圍也沒攝像機啊!
頭忽然又一陣猛烈的疼痛,好多不屬於她的記憶一下子湧入了她的腦中。
呃……
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一個八十年代與她同名的女孩身上!
女孩今年只有十八歲!剛剛考上大學,父母早年病逝,她從小跟着舅舅,舅舅家的表哥也是今年考上的大學。
舅舅家一個大學生都供不起,更不可能供兩個大學生。眼下只能一人去上大學,他們自然是要讓親兒子去的。
為這事,顧安然哭過鬧過,躲在家裏絕食抗議,舅舅和舅媽託人想把她嫁出去,全村都知道她不會幹地里的活,一心只想着去上大學,誰家裏也不想娶一個祖宗供着。
而鄰村莫家的二兒子娶媳婦困難,不介意她不會做農活,舅舅和舅媽就做主將她嫁給莫家老二做媳婦,而剛才黑着臉進來警告她的人就是她的婆婆。
而就在剛剛,她因為不滿這場婚姻奮力往牆上撞去,撞的頭破血流,婚禮險些變成了葬禮。
顧安然怔怔的看着牆上的那一小團血跡,以前的顧安然已經不在了,以後她將要代替她繼續生活下去。
而莫家的媳婦,莫北的老婆,就是她的新身份。
頭還在流血,她想在這裏平安的生活下去,還是需要先去處理一下傷口才行啊!
她找了一塊布緊緊的纏住了頭,忍着頭暈頭痛從屋裏走了出來。
院子中間的大樹下擺放着一張小桌子,一大家子人,除了她之外,都圍着那張小桌子坐着,搖着扇子乘涼。
看見她出來,所有人都朝着她看過來,雖然是晚上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但仍能感覺到他們一個個對她的防備心很深很重。
婆婆緊張的詢問,“你不好好的在屋裏獃著,出來做什麼?”
顧安然指了指自己的頭,“我想去村裏的衛生所包紮一下。”
莫北吐掉嘴角銜着的煙頭站了起來,“我帶你去吧。”
婆婆王淑貞擔憂的跟到院門口低聲囑咐莫北:“老二啊,路上看緊點,別讓她偷偷跑了!”
“嗯!”莫北應了一聲與顧安然漸漸消失在了老人的視線範圍。
顧安然頭疼,加上這裏的道路坑窪不平,她深一腳淺一腳走的十分吃力,莫北每走幾步就得停下來等她一會兒。兩人就這樣沉默的走到了衛生所。
坐在衛生所門口乘涼的人們嚼舌根的聲音一點都不收斂,在屋裏的他們聽的一清二楚。
“看見了嗎?莫北家花光了所有錢買來的小媳婦,剛娶進門就想跑,莫家人看的緊,她跑不出去就撞牆尋死。喜事差點兒變成喪事啊!”.
“人家姑娘想跑是正常的,聽說她們村今年考上兩個大學生呢!其中一個就是她!大好的前程啊!浪費在莫北這個流氓身上不是可惜了?”
“噓……小點兒聲……莫北以前當過兵,力氣大着哩,小心他聽見揍你!”
顧安然聽見這些話轉頭看看莫北,她以為他會很憤怒,出乎她的意料,他臉上沒任何錶情,好像這種話語聽的太多了,所以麻木了。
有了原來那個顧安然的記憶,她對自己這個丈夫莫北有一點點耳聞。
兩年前因為摸了村花的手被認定為流氓罪,抓進去關了兩年。
在這個時代,流氓罪是為人不齒的,因為這個錯誤進到監獄中也會被其他的獄友欺負。
所以如今莫北的眼神有多麼沉寂,表情有多麼平淡,就說明他這兩年受的侮辱和攻擊就有多麼的猛烈。
包紮完傷口,顧安然走到莫北的跟前,他沉默的起身,顧安然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舉動讓莫北身體僵直,臉色煞白,目光不解的望着她,顧安然忽然就心疼了一下。
男女之間碰下手,這個小小的舉動竟然令莫北有這麼大的反應,那件事情是傷他多深啊!
顧安然仰起頭暖暖的笑了,“你緊張什麼啊?我們是夫妻,牽手怎麼了?我不但要牽手,我還要你背着我走,我頭好疼,剛才來的時候又崴了腳,走不回去了。”
“我……背你?”莫北的眼中神色變幻不定,顧安然猜想他一定是以為她要耍什麼花招呢。
顧安然嘟起嘴巴扯着他的衣角嬌聲催促,“你蹲下啊!你那麼高,我怎麼跳到你的背上?”
她只有十八歲的年紀,一臉的膠原蛋白,臉上什麼都不擦也白中帶粉,唇紅齒白的,她的笑容中帶着點女孩的憨態和嬌羞,縱使莫北再冷硬,也被她這一出給融化了開去。
門口那些嚼舌根的看着莫北背着顧安然出來,一個個頓時沒了聲,蚊子都落在臉上酣暢吸血了,他們也忘記了揮動手裏的扇子驅趕,就那麼直勾勾的看着他們。
趁着安靜,顧安然晃着腿,勾着莫北的脖子,趴在他身上嬌滴滴的撒嬌:“莫北哥哥,我下次再不調皮了!要不是我非要讓你扛我坐在你肩膀上,我也不會摔的這麼慘!”
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