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張秀蓮

馮希的汽車，駛到張家村的村口，就沒辦法再繼續前進了，

通往張家村的路，都是鋪滿石子的山路，

車輛沒有辦法通行，只有村民的拖拉機，可以勉強在山路上行駛。

馮希走下車，

看到不遠處，停着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那輛車，是不是翟天宇的？」

梁奕澤看了一眼車牌，「看來，翟大律師比我們早了一步啊。」

說著，他就攔下了一輛剛好路過的拖拉機，讓村民捎他們去了張家村。

拖拉機停在了張秀蓮家門口，

馮希和梁奕澤謝過村民，就跳下了拖拉機。

張秀蓮的家，比起周圍村民房子，簡陋多了。

梁奕澤看了一眼馮希，走上前，敲響了門，

「誰啊！」

半晌，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又過了好一陣子，門才緩緩打開。

一個佝僂着腰，手中拿着煙桿，滿臉皺紋的老人站在門后，「你們，找誰？」

梁奕澤上前一步，「老人家，我們找張秀蓮，她……」

話還沒說完，他就瞥見了坐在屋子裏的翟天宇。

翟天宇看了一眼門口方向，就淡淡的轉過了頭。

「秀蓮啊，」

老人吸了一口煙，擺擺手，「她去城裏打工了，很久都沒回來了。」

梁奕澤揚了揚下巴，「那個人，也是來找張秀蓮的吧？」

老人扭頭看了一眼屋裏，「是啊，我們聊了好一會兒了，你們認識？」

梁奕澤點了點頭。

老人側過了身子，「既然認識，就進來一起坐坐吧。」

梁奕澤謝過老人，就和馮希進了院子。

原本好好的天氣，忽的刮過一陣大風，沙子瞬間就迷了馮希的眼。

老人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雲要過來了，怕是要變天了。」

說完，他就關上房門，跟在兩人身後，進了屋子。

老人坐在小板凳上，用煙桿指了指床下，「下面有板凳，你們自己拿吧。」

馮希揉着眼睛，看都沒看，就隨意的把板凳放在了翟天宇旁邊。

就在她準備坐下的時候，

梁奕澤扶着馮希的肩膀，讓她坐在了另一個板凳上，

緊接着，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兩人中間，順便轉過頭，瞥了眼翟天宇，「大律師，速度挺快的嘛。」

翟天宇淡淡的應了一句，「彼此彼此。」

和老人談話間，梁奕澤得知，

張秀蓮，是老人的兒媳婦。

老人的兒子，張富貴，十年前，因病離世，

照顧父母和孩子的重擔，全部都落在了張秀蓮的身上。

光是靠地里的農活，沒有辦法維持一大家子的開銷，

於是，張秀蓮就去了城裏打工，每個月都會把賺到的錢寄回家裏。

馮希打量着四周，「這裏，就您一個人住？」

老人在石階上磕了磕煙桿，「是啊，前兩年，我老伴也走了，就剩下我這個糟老頭子一個人了。」

馮希：「張秀蓮的孩子呢？」

「娃兒大了，不願意待在這個窮地方，都去城裏了。」

幾人正說著話，

一陣狂風刮過，吹開了屋裏的木窗。

兩扇木窗，在狂風下搖搖欲墜。

「我說要變天了吧，」

老人急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到窗戶旁，用木栓將窗戶固定。

馮希三人相繼起身，

馮希最先開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誰知道，

他們剛走到門口，狂風伴着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落下。

老人站在屋裏招手，「娃兒們，你們先進來，這雨馬上就要下了，不會有人再出村子了，你們現在，不好出去的。」

梁奕澤看了一眼烏壓壓的天氣，「老人家說得對，沒有村民的拖拉機，我們根本沒法出去，還是先進去躲雨吧。」

說著，他就拉着馮希，跑進了屋子。

翟天宇看了看天氣，猶豫片刻，也轉身跑進了屋子。

屋外的天色越來越暗，

雨也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老人放下手中的煙桿，「這雨怕是要下一晚上了，我看，你們就在這兒湊合一晚吧，等明天雨停了再走。」

說著，老人擼起了袖子，「我這裏，好久沒這麼熱鬧了，你們先坐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們整兩個菜。」

馮希忙跟在了老人身後，「不用太麻煩的，我來幫您吧。」

外頭的雨，嘩啦啦下個不停，

屋子裏，

老人的聲音，比之前歡快了不少，

他從床底下抱出一個落着灰的罈子，「這可是壇好酒，來來來，我們喝幾杯。」

梁奕澤和馮希異口同聲，

「我不喝酒。」

老人的目光，落在了翟天宇身上。

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

翟天宇也不好拒絕，「我酒量不是很好，就陪您少喝一點吧。」

老人笑彎了眼，「好，好。」

幾杯酒下肚，

老人佈滿皺紋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紅暈，話也變得比之前多了，

翟天宇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梁奕澤瞥了眼他的酒杯，

這傢伙，喝得不比老人少，甚至還比老人多了幾杯，

老人都有些醉了，

他卻連半點反應都沒有，這還叫酒量不好？

這時，老人突然冒出了一句話，「這麼些年，真是苦了秀蓮了，要不是為養活我們，她也不會把自己的親娃兒……」

說到這裏，老人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多，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拿起酒杯，和翟天宇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在座的三個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同時眉頭一緊，

翟天宇喝完杯里的酒，試探性的問道，「張富貴去世后，你們的生活，一定很拮据吧？」

老人點點頭，「是啊，富貴在的時候，我們起碼還能吃飽飯，富貴這一走，除了我這不中用的身子骨，還能幹點農活之外，再沒有其他收入了。」

話聽到這裏，

再結合老人剛才說的半句話，馮希和梁奕澤對視了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一些什麼。

翟天宇面不改色的放下酒杯，「當年，張秀蓮和張富貴，一共有幾個孩子？」

老人夾菜的手一哆嗦，菜也相繼掉在了地上，

「哎呀，我這真是老了，老了，才喝了幾杯，就不行了。隔壁還有一間空房，你們看着安排，老頭子我就先睡覺去了。」

話音落，老人就站起身，徑直走到床邊，背對着三人，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