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卓爾人
“是啊,怪物根本殺不完,它們無窮無盡。”
希德爾笑着在地圖上做下標記,道:“那你呢?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可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廖薩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卓爾次子,”穆薩自嘲道。
希德爾笑道:“可我沒從你的語氣里聽到任何沮喪,看你的模樣想必離開了家族很久了吧,是出於什麼原因,讓你選擇出門闖蕩,讓我猜猜?你喜歡冒險,還是想證明在賞金獵人的團隊裏磨練武技又或者其他難以啟齒的理由?”
“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穆薩笑道:“我本來就是家族裏的小透明。”
希德爾試探的問道:“我聽說大部分女性卓爾要比男性卓爾強壯的多,家族的武技長大多數是女性,這是真的么?”
“可以這麼說,只有極其少數的傑出男性戰士能夠擔任武技長,還有個大前提他是家族祖母的伴侶。但是這些其實都不是特別重要。衡量一個家族的強大往往和族內祭祀數量掛鈎。而且女神的祭祀從來都只有女性。”
“都只有女性?沒有例外?”希德爾問道。
穆薩搖頭道:“據我所知,沒有例外。”
希德爾笑道:“原來卓爾家族內有這麼多條條框框,這麼一對比我覺得當個四處流浪的賞金獵人其實也還算不錯。”
“對的,至少不會被人罵作愚蠢的男性。”穆薩贊同道。
“照你這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應該是沒少遭人不待見吧?,我肯定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希德爾開玩笑道。
“不,我沒有不受待見。”
“可你剛剛還說男性在卓爾家族內不是特別吃香。”
“那還是相對而言,我有一個姐姐,她擁有美麗、纖細,輪廓分明,讓人無法忘懷的面孔。而且她天賦很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女神眷顧,現在在蛛魔城的教院進修。所以沒有敢對我施以顏色,至少表面不敢。”
希德爾笑道:“她肯定很喜歡你吧?”
“不,她很暴躁,對待任何人都一樣,沒有人例外。”
希德爾沉默片刻,“講實話我感覺你家境還不錯,我實在想不出來你離家的動機。”
“其實很簡單,我不喜歡無日無夜的地底深處,也不想成為我姐姐的政治工具,當然在黑暗精靈的世界裏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我在對外界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我可能也會跟隨大流草草度過自己的一生。”
希德爾有些酸味的說道:“在自己姐姐的安排下嫁給一個富婆?”
穆薩有些愣神,呆了幾秒,才面色尷尬的說道:“差不多吧。”
“那你為什麼放棄着一切?”希德爾饒有興緻的問道:“當然你覺得和我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普通朋友分享私密的經歷不大合適,你也可以選擇不說。”
穆薩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算不上私密,我這點底子早在入伙的時候被他們扒了個乾淨。這群畜生拉着我喝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酒!”
前排的盜賊朝着穆薩吹了吹口哨。
穆薩微微變色,咳嗽着說道:“我還記得小時候,我弄丟了家裏的洛斯獸【幽暗地域卓爾精靈飼養的主要牲畜之一】,暴怒的姐姐讓我去找回它們。我在漆黑的洞穴里徘徊了數天,最後在一個轉角后,我看到了更為開闊的地表世界。
微風拂過我的臉頰,那不是從滿熔岩的地心冒出的硫磺味的熱風,而是我不熟悉的潮濕空氣。空氣之中帶着花朵綻放和嫩芽抽脂的樹木香氣。”
“可笑的是,我還以為是惡魔釋放的誘餌,想讓放鬆警惕的探險者踏入殘酷的地獄。”
“但是鬼迷心竅的我最後忍不住踏上了繁密的灌木草地,我還爬上了一塊裸露的白色岩石,在那塊岩石上我第一次直視初升的太陽,那幾乎要刺瞎我的眼睛。
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去看,那是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景象。”
希德爾微笑着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太陽很美?”
“我不清楚,至少說不清楚,當時的我好像看到了一頂燃燒着的皇冠。”
“很奇怪的比喻。”希德爾評價道。
“不是比喻,我確信我當初看到了一頂皇冠,但是事後,無論我再怎麼注視太陽,都無法看到之前的景象。”
“第一次的初印象肯定讓人印象深刻。”希德爾聳肩道,“這並不奇怪,說不定你能將自己的經歷寫成一首詩歌,流傳開來說不定能成為一則浪漫的神話故事。”
穆薩詫異道:“沒人會為我這個小人物譜寫詩歌吧?”
“也許吧?但人至少不能失去野心吧?”
“有怪物!警戒!”
前方傳來佩納的爆喝,幾名遊俠對着霧中看不清面孔的怪物射擊。
轟隆的聲音從霧中傳來。
希德爾吹着口哨道:“你們還挺富的嘛!附魔的爆裂箭說用就用。”
“危險解除,繼續前進。”
佩納冷哼道:“少見多怪,獵魔人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希德爾笑道:“只要你提供的信息沒錯那我們肯定在正確的路線上,除非我們跟蹤的那伙人去的地方不是幽暗筍林。”
“我的同伴早就派出了自己的魔法使徒吊在他們背後,一路上的記號不斷,就說明目前為止沒有出現問題。不過這樣進度就有些放慢了。”
佩納向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你懂什麼,在那條老龍巢穴的附近,不論是黑霧、瘴氣,毒物,妖怪都堪稱禁地。要我們自個前進開荒,那不知道要費多少力,死多少人。現在他們漏下來的怪物越來越多,就說明他們也要到極限了。”
“獵魔人你之前誇下的海口可不要忘了!”
希德爾笑道:“放心,幽暗地域這麼大,我們遇見強大怪物的幾率其實非常小,前面那支小隊哪怕真的倒大霉遇見什麼無法處理的怪物,我肯定會讓你們提前規避。”
希德爾的話像是給佩納吃下了定心丸,他放下幾句狠話就轉頭,繼續帶隊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