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恐怖的迷霧
清晨，李晟睜開雙眼。
爐火徐徐燃燒讓雪屋始終保持在零下幾度的環境中。
蓋在身上的馴鹿皮很是溫暖。
他沒有立馬起身，在三重保暖機制下身體並不會感到僵硬。
李晟仰面看着頭頂，一塊塊煙熏鹿肉掛在上方的枝丫下，垂下來好似一顆顆成熟的果實。
他起身取下一塊熏肉，又拿起角落昨天去結冰湖鑿下來的冰塊，和熏肉一起放入瓷碗。
別看雪很潔白，其實雪花的內核都是污染物，長久飲用很不健康。
他向爐子底部填了幾把柴火，火焰頓時旺盛，瓷碗裏的冰塊很快便融化了，咕嚕嚕冒着熱氣。
李晟又向裏面加了幾根野菜，一碗燉鹿肉大功告成。
肥美的馴鹿肉經過煙熏后別有一番風味，融到湯里與野菜的清甜微微一卷，幾乎饞掉人的舌尖。
一碗鹿肉下肚，李晟只感覺全身都熱起來了，一股股暖流從腹部湧向四肢百骸。
他靠着松樹樹榦，望着手裏盛着鹿肉的瓷碗，神色有些恍惚。
兩天前，他才剛來到這處雪原。
又冷又餓，差點兒就死在了外面，身體孱弱的連一條兔子都抓不住。
可現在，李晟抬頭望着足夠他吃一個月的熏肉，厚實的庇護所內爐火靜靜燃燒。
“真是天差地別的日子。”
他喝下最後一口鹿湯，將爐子頂部蓋好，又堵住下放的進風口，保證爐火不會猛烈燃燒。
“誒？”突然，李晟的動作一頓。
剛才起床還沒注意到，他突然發覺自己的獵人身份已經扮演成功了。
所有的知識被匯聚到了一起，成為了一個完整的體系。
於此同時，李晟已經可以開始扮演下一個身份了。
“怎麼會這樣？”李晟不解。
昨晚一定發生了些意料之外的狀況。
“我得出去看看。”
一邊想着，他立馬搬開入口的雪磚，打算出去看看情況，順便趁着今天時候還早又不用去打獵，尋找一下周圍是否有人類活動的蹤跡。
剛一搬開雪磚。
濃郁的霧氣順着洞口就要擠進雪屋。
“嗯，起霧了？”李晟皺着眉頭爬出洞口，雙手緊握長矛愈發警惕。
起霧可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如今獵人的身份已經扮演成功，但他的感官相比於野獸依舊不如。
在濃霧裏他看不見獵食者，不代表對方發現不了他。
四周的能見度不到十米。
將洞口堵好，李晟輕手輕腳地開始朝着面前的叢林走去。
叢林邊緣，一條野兔的屍體栽倒在他的陷阱中央。
野兔的腹部被徹底剖開，右後腿被陷阱觸發的繩索吊在半空。
“這是……什麼東西乾的？”
李晟眉頭緊蹙，擁有全部獵人知識的他，居然辨識不出是什麼動物能造成這樣的傷害。
更關鍵的是，對方獵殺了野兔后居然沒有食用，這太奇怪了。
自然界，除了人類外，很少生物會做無意義的殺戮。
李晟心頭有些發毛，他陡然發覺。
四周太安靜了。
安靜到，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清晰可見。
後背發涼，李晟握住長矛的手微微用力，他連忙跑到自己昨天佈置其他陷阱的地方。
還沒靠近，李晟只覺得頭皮一麻。
另一個陷阱也被觸發了。
缺了一條腿的傻狍子倒在地上，鮮艷的血塊凝結成冰，匯聚成了一條猩紅的小溪。
而它的腿就在小溪的盡頭，被一根麻繩死死纏住。
分析了一下地面的痕迹，李晟沉默了。
這隻狍子，居然是自己把自己的腿扯斷，導致大動脈破裂，流血而亡的。
“它到底看見了什麼，會怕的連自己的腿都不要了。”
眼見情況愈發詭異，李晟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樑，背靠樹榦。
“這個世界的獵食者出現了嗎？”
李晟不確定，但就算恐怖如獅虎，也不能讓一隻狍子活生生扯斷自己的後腿啊。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的庇護所就在這裏。
李晟絕對不希望，哪天晚上他休息時，被一隻陌生的野獸給襲擊了。
他至少要知道，這東西是什麼，現在還在這附近活動沒有。
清晨的雪原寂靜的可怕，細密的汗珠掛在李晟額頭。
朝着結冰湖的方向走去，他打算圍着庇護所巡邏一圈。
“太奇怪了，到底是什麼東西？”李晟越走心裏越是發毛。
他已經繞了一大圈，不僅一個動物的影子也沒能看見，更讓他驚詫的地方在於。
雪地上只有各種食草動物的蹄印，毫無那個未知生物的丁點線索。
就好像追逐着這些動物的是一個看不見的怪物。
強忍着掉頭的衝動，李晟一路來到了結冰湖畔，中途沒有遇到任何東西。
湖泊上方同樣被濃霧所覆蓋，李晟沒有繼續向前。jj.br>
冰面的情況太複雜，貿然上去要是踩到薄脆的部分，以他這身厚衣服，生還希望渺茫。
噠噠——
“嗯？”
河對岸，輕快的蹄聲遙遙傳來。
“有動物？”
李晟心頭鬆了口氣。
相比於熱鬧無比，隨時可能撲出獵食者的雪原，寂靜無聲，毫無生息更讓他難以接受。
未知就意味着危險。
有動物還在活動，就說明那個未知的獵食者並沒有恐怖到方圓十里沒有生物膽敢靠近。
他藏到一塊巨石后開始觀望。
噠噠——噠噠——
聲音越發清晰，透過濃霧，李晟看見了三頭馴鹿的身影。
這是雪原最常見的大型食草動物。
“哦，是我的幸運星啊。”李晟還記得那頭遇見三次，就幫了他三次的馴鹿。
他摸了摸背上的弓箭，手有些癢，雖然他已經有了充足的肉食。
但這可是馴鹿啊，他的幸運星。
如果不射一隻的話，總感覺差了點兒什麼。
李晟摘下獵弓，緩緩拉開弓弦。
三頭馴鹿徹底進入了他的視野範圍，其中一隻年老的馴鹿引起了李晟的注意。
豁大的傷口橫跨那頭馴鹿的整張麵皮，眼睛都看不見了。
“瞎了也能跑？”
感嘆了一聲自然界的奇妙，李晟將弓拉成滿月。
就在第一頭馴鹿踏上湖畔的剎那。
朦朧的霧氣突然動了。
人畜無害的四散迷霧，突然被什麼東西給攪動，霧氣牽動而出，好似一根粗壯的畸形手臂。
剎那間，
抓住了為首馴鹿的身體。
霧氣虯結，死死鎖住馴鹿全身，伴隨着毛皮一陣蠕動。
連慘叫都來不及出聲。
猩紅的鹿血撒滿整個結冰湖畔，血肉成糜，碎成了數不清數目的拼圖。
雪原，下了一場血雨。
李晟蹲在巨石后，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拉弓的手僵在半空。
腦中的扮演魔法忽然閃過。
他的瞳孔緊縮到針眼大小。
溫暖的雪屋，鮮美的鹿肉，這一切無比順利的路途讓他忘記了。
忘記了他自己能夠活下來靠的是一門魔法。
忘記了，這裏是一個有着魔法存在的魔幻世界。
眼前的世界一片猩紅，馴鹿徹底被撕成了碎片，空氣中到處都是。
他，從來就沒有了解過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