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好好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楊小妮沉默了好一陣子。
心情也平復了一些，她才開口道，“顧孟生，我想去現場看看，可以嘛？”
顧孟生知道楊小妮心裏難受。
現在能做這樣的決定，已經是冷靜下來的結果了，所以，他只是關切的問道，“媳婦兒，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娘落水的地方。”
“好，我帶你去。”
顧孟生陪着楊小妮，到了傍晚劉麗芬和王小英落水的安濟橋上。
相比白天的喧囂。
此時的安濟橋一片寧靜，只有為數不多的打撈救援人員在活動。
他們從軍區那邊借了幾盞強光照明燈，把整個現場照的燈火通明的。
現場負責打撈的人，是周陽。
周陽看到顧孟生帶着楊小妮來了，臉上也帶着些愧疚，“老顧，嫂子她……沒事吧？”
顧孟生輕輕的搖頭。
正準備回他一句沒事，但楊小妮率先開口了，“我沒事，周指導，你放心。”
“嗯。”
周陽點點頭，“現在夜已經深了，嫂子你要不先回去吧，這裏你放心，我會親自盯着他們的，一旦有消息，我就馬上派人過去通知你們。”
“我想看看。”
楊小妮一句話，就把周陽給懟了回來。
他也不好說什麼。
只能陪着楊小妮和顧孟生來到橋頭，看着橋下連夜工作的打撈救援人員以及河面上好幾艘來迴轉的巡邏船。
“周陽，現在是什麼情況？”顧孟生問道。
周陽指了指橋下，“我調了十艘巡邏船，帶着強光燈從安濟橋往下十公里的範圍內，在河面上分段搜尋，正常來說，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另外，還專門派了醫護救援團隊，在河岸邊二十四小時待命，老顧，這事兒交給我，你放心吧。”
顧孟生默默的點頭，沒有說話。
他知道。
周陽辦事，是靠譜的。
楊小妮矗立在劉麗芬落水的橋頭，腦子裏全是重生以後，劉麗芬對她的好。
眼眶漸漸的紅了。
眼淚溢出眼眶，滑過臉龐，滴落下去，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襟。
而顧孟生，也知道這個時候楊小妮需要的是冷靜，他知道自己說得再多，都不如讓她自己想通。
於是，也不多話。
默默的站在她的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輕拍着給她無聲的安慰。
劉麗芬和李陽的屍體，是第二天凌晨在下游七公里的地方發現的，打撈人員發現以後，就立刻用了對講機向周陽報告。
而周陽這邊，也在第一時間，告訴了一直沒有離開現場的顧孟生兩口子。
兩人一接到消息，馬上坐上了汽車趕往現場。
在車上，楊小妮坐在顧孟生的身邊，面無表情，似乎看不出悲傷，但是，顧孟生卻從她那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看得出，她在儘力的隱忍着。
“媳婦兒。”
他輕喊了一聲。
楊小妮的眼眶裏，一直包着眼淚，聽到他的聲音，默默的轉頭看着他。
“媳婦兒，答應我，照顧好自己，好不好？”
顧孟生的聲線里，幾乎是帶着乞求的，“我知道，娘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很難受，可是，你想一想，你現在懷着孕，娘的心裏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跟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你要是出了事，你讓娘怎麼安心？所以，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一想，好不好？”
“嗯，我知道的。”
楊小妮的眼淚又啪嗒一聲掉了下來。
十幾分鐘后，汽車停在了河邊。
人已經被打撈上來了，岸邊還專門有人接應的。
楊小妮在顧孟生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着河邊而去。
還沒有走進河邊救援人員搭的臨時帳篷，就聽到河邊一個年輕小姑娘在哭。
河邊的救援知道顧孟生他們來了。
立刻有人出來迎接，“顧長官。”仟韆仦哾
“嗯，人呢？”
“在帳篷里。”那人指了指身後，隨後也有點擔憂的看着楊小妮，“長官，嫂子她……”
他們也都聽說了楊小妮懷孕的消息。
按照他們這邊的規矩呢，懷孕的人，是不能見這種事情的，所以他挺擔心的。
“沒事。”
顧孟生應了一句，帶着楊小妮走進了帳篷。
倒不是顧孟生不在意楊小妮和孩子，而是，他知道，在楊小妮的心裏，劉麗芬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如果，不讓她親自來的話；
她的心裏會難受的。
楊小妮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裏在想的什麼，只是麻木的被顧孟生帶着進了帳篷。
人已經被打撈人員收拾好了。
臉上的泥也清洗乾淨了，被平躺着放置在木板上。
木板旁邊，眼睛都已經哭腫的王小英，正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楊小妮看着木板上平躺着的劉麗芬，一時間竟然失聲了。
她應該是要哭的。
可，怎麼也哭不出來。
準確的說，是即便是看着人已經躺在了跟前，但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好好的一個人，會就這麼說沒就沒了。
王小英得知楊小妮和顧孟生到了以後。
扭頭看着楊小妮，哇的一聲又哭了。
因為已經哭了很久，以至於她的聲音都已經嘶啞了，對楊小妮說話的時候，已經快要說不出來了，“小妮姐，是我害了乾媽，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你就沖我來，我絕對不還手，也不還口。”
王小英是真的內疚。
不然也不能悲傷至此。
楊小妮看得出來，她不是裝的。
可，自己最尊敬，最愛的娘就這麼因為她沒了，楊小妮的心裏還是難受的。
隨着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楊小妮看着王小英，開口道：“我打你一頓，罵你一頓，我娘就會復活么？”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她會毫不猶豫的打王小英一頓；
即便是倆人是很好的朋友；
楊小妮也不會手軟。
可是，楊小妮的心裏也很清楚，沒有用，這一切都沒有用！
“嗚嗚嗚……”
被楊小妮這樣一質問，王小英的心裏更難受了，就算是聲音已經啞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哭。
周陽是跟隨顧孟生他們一起來的。
看着王小英哭成這個樣子，他也心疼。
走到楊小妮身邊，輕聲的勸慰道，“嫂子，小英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們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這個結果的。”
“我知道。”
楊小妮知道周陽心疼王小英。
吸了吸鼻子，抹了臉上的淚，“所以，我不怪小英的。”
要怪；
她只能怪自己；
為什麼要讓劉麗芬出門。
如果她昨天不出門，那麼意外就不會發生了，如果劉麗芬不是要去給自己的孩子買棉花，做棉衣，那她就不會出事了。
她不說還好；
這樣一說，王小英哭得更狠了，“小妮姐姐，我寧可你罵我一頓，或者打我一頓，我也不希望你不怪我。”
她原本就是很善良的人。
知道這件事本來就是因自己而起，所以這件事，她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