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家還不至於賣兒賣女
第二天，沈明珠起來的時候蘇氏已經做好了早飯。
因為昨天沈明義兄妹倆采了不少野菜，今天的早飯依舊是菜餅子。
野菜在現代可算得上稀罕物，但也架不住這麼吃，更何況一點油水沒有。
沈明珠暗搓搓的想着，怎麼也得給家裏割二斤肉回來，改善一下伙食。
吃過飯，沈明珠叫上沈明清，帶着木耳和山參出了門。
“珠珠，等下。”
蘇氏叫住了沈明珠，摸銅板放到沈明珠手裏，“鎮子遠，你坐牛車去。到了鎮上，再買個肉包子吃。”
牛車一趟兩個銅板，肉包子三文錢一個。
沈明珠看着手裏銅板，就知道牛車和肉包子都沒有沈明清的份兒。
蘇氏還真不拿兒子當回事。
沈明珠下意識的看向沈明清，以為二哥會不高興。
沒想到沈明清一臉贊同的點點頭，“沒錯，去鎮上要走一個時辰，珠珠還是坐牛車的好。昨天的雞蛋都讓給大哥了，是得吃肉包子補補。”
沈明珠：...
好吧，她想多了。
沈家哥哥們這麼寵妹妹，怎麼可能會嫉妒她。
沈明珠原想拒絕，但想到賣了山參就有銀子了，沒必要跟自己的腿過不去，也就把銅錢揣進了懷裏。
......
村口，牛車上已經坐了幾個同村的婦人正說著話。
“都坐穩，出發了。”
駕牛車的大叔揚了揚手裏的鞭子，準備出發。
他話剛落，後面響起氣喘吁吁的奔跑聲，同時有人叫道：“大叔，等一下。”
一個背着竹筐的少年和一個少女跑了過來，是沈明珠和沈明清。
車上的婦人們看到了沈明珠，臉色瞬間不好看了。
沈明清把沈明珠扶上牛車，自己卻沒有上去。
“二哥，你也坐。”沈明珠接過沈明清身上的背簍，對沈明清說道。
“珠珠你坐就好。二哥不坐，跟着牛車走就行。”
沈明清搖頭，捨不得那兩個銅板，更何況自己做了牛車，妹妹就沒肉包子吃了。
“二哥，咱們一會兒還有正事，你得留着力氣。”
沈明珠不容沈明清拒絕，直接給了駕牛車的大叔四個銅板。
多掙了兩個銅板，大叔也沒見高興，哼了一聲，“還不快上來，天色不早了。”
妹妹這是心疼自己呢！
沈明清心中高興，又想到背簍里的山參，倒也沒再猶豫，趕緊爬上了牛車。
想着等賣了山參，給妹妹多買兩個大肉包子吃。
眾人見沈明珠上來，都往裏坐了坐，離得遠遠的，一副不想理會沈明珠的樣子。
沈明珠知道原主從前在村裡跋扈蠻橫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也沒有與她們說話的打算。
牛車行駛起來，沈明珠閉目養神，心中盤算着待會兒到鎮上都買什麼東西。
坐在沈明珠對面的一個婦人看了她一眼，不屑的一撇嘴，陰陽怪氣道：“裝模作樣的，沒準又在想什麼髒心爛肺的壞主意。”
要說這婦人跟沈家也沒什麼過節，就是瞧不上沈明珠。
沈明珠動了動耳朵，懶得搭理那人。
那人卻沒停下，對沈明珠旁邊的沈明義說道：“明義啊，你哥明淵身體都那樣了，你不趕緊想法子掙錢，還帶着個丫頭片子亂跑什麼？”
沈明清也聽見剛才婦人的譏諷，心裏不高興，但都是一個村的，還是長輩，沈明清也不好不搭理人家。
“王嬸，昨天我妹妹在山上摘到了木耳，我們去鎮上換點錢回來。”
沈明清沒有提山參的事。
這年頭家家都窮，要是讓人知道他們挖到了那麼多山參，保不齊多少人上門打秋風。
至於木耳是老三沈明義挖的，沈明清早就拋到了腦後。
要不是妹妹上山給大哥採藥，老三能摘到木耳？
功勞自然是妹妹的。
山參被蘇氏拿布蓋着放到了背簍底部，王嬸伸了伸頭，只看到了上面的木耳。
“這些木耳才能賣幾個錢，還值當兩個人去。沒得浪費銅板。”
“我說明義，你可別犯傻。你家妹子昨天還喊叫着要把沈大家的兒子賣了，沒準兒今兒又打上了你的主意，你可得小心點！”
“要我說你這妹妹留在家裏也是個禍害。不如早點把她嫁了人，還能掙幾個彩禮錢，給你大哥看病，你們也能多過幾年安生日子。”
“鎮上的張屠夫正給他兒子找後娘呢。聽說出二十兩銀子的彩禮，正好把你妹妹嫁過去，不止你哥有救了，你家也能有錢買口糧食...”
沈明清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嬸子，你這是說的啥話！鎮上賣肉的張屠夫誰不知道，都快四十了，脾氣還不好，前兩任繼室都是叫他給打死的。你這不是想把我妹妹往火坑裏推！”
沈明珠睜開眼，看向王嬸。
“誒，我說你這娃咋算不清帳。一個女娃子，早晚要嫁人，現在嫁了，好歹還能救你哥一命！多個人多張嘴，犯不着為著個外人，拖累你們自己...”
車上其他婦人也贊同的點點頭，巴不得沈明珠嫁出去，省得在村裡晃悠，她們看着也糟心。
“放你娘的屁！”
沈明清壓不住火氣，直接打斷了王嬸，話向炮彈似得連串往外蹦，“什麼外人？那是我親妹妹！要我說你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外人！”
“我妹妹嫁不嫁人，干你什麼事！”
“就算嫁人也輪不上個賣肉的屠夫！我家珠珠如花似玉，嬌俏可人又福澤深厚，將來就是官夫人也當得！一個死了三個老婆的鰥夫哪兒能配得上我妹妹！”
沈明珠發現自己這二哥口才真不是一般的好。
“呸！還想當官夫人，沒準鰥夫都看不上她。這年頭誰家不看重小子，也就你家拿個丫頭片子當寶。還福澤深厚，自從有了她，不但你爹死了，你家越過越差，還說人家沈大家的是喪門星，我看你家這個才是！”
沈明珠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原主在村裏的名聲本就不好，要是再被人扣上個喪門星的稱號，她真不用混了。
坐在王嬸旁邊的婦人也覺得王嬸越說越過分，看了眼臉色難看的沈家兄妹，拽了拽王嬸袖子，想讓她別說了。
“你拉我幹嘛，我又沒說錯。我好心好意幫他家想辦法，他還這麼不識好歹！活該一家子孤兒寡母過不下去！”
這下車上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就連駕牛車的大叔都皺了下眉頭，這話可是生生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
沈明清氣紅了眼，想要衝上去撕爛王嬸那張嘴。
沈明珠把人按住，眼神淡淡的看向王嬸，“王嬸子，我家就是孤兒寡母也沒有求到你的門上，犯不着說話這麼難聽！有我在，我家不至於為了二十兩銀子就賣兒賣女。”
“鎮子那麼遠，一個屠夫找媳婦的事嬸子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是自己上了心...”
說著，沈明珠還特意上下掃了一下王嬸梳得規整的髮髻和身上半新的衣裳。
“嬸子這次去鎮上就是去找張屠夫的吧？去試試也可，畢竟嬸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又是個生過娃的，肯定不僅能伺候好張屠夫，還能照顧好他兒子...”
王嬸是村裏的寡婦，原本倒也老老實實給死去的丈夫守着，可這兩年日子不好過，她一個女人更是犯難。
漸漸就傳出了跟村裡漢子們的風言風語。
牛車上的婦人也想起那些傳聞，看向王寡婦的眼神異樣起來。
沈明珠理解一個女人獨自生活的難處，原不想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可她偏要來找自己的不自在，那就怪不得她了。
車上人眼裏的鄙夷像一根根刺扎在王寡婦身上，讓她難堪不已。
惱羞成怒下，她揚起巴掌就朝沈明珠扇了過去，“胡言亂語的小賤蹄子，老娘不撕爛你的嘴！”
沈明清大驚，生怕妹妹挨打，趕緊護了過去。
沈明珠卻快他一步，一把攥住王寡婦的手腕把人推了回去，“王嬸這是讓我戳中心思，惱羞成怒了？”
寡婦一噎，她確實有這樣的打算，但也知道張屠夫就算死了三個老婆，怕也看不上自己。
還想再動手，卻被駕牛車的大叔一嗓子鎮住了。
“再鬧，就都給我下車！”
車上頓時安靜下來，一路上沒有人再說話。
牛車到了鎮上，沈明珠和沈明清第一個下了車。
王寡婦看着沈明珠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瞧把你能耐的！老娘倒要看看，是你先掙到銀子，還是你大哥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