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霸不霸 另有奇人

第二天大概中午的時候，這是青雲根據照進來的那不到兩指寬度的光線估計出來的，睡了一夜身體回復了個七七八八，有些被打傷的地方已經瘀青，黑紫黑紫的，只要不去碰它也不會疼。

檢查過自身，除了衣服之外什麼也沒給他留下，一文錢也剩下，當然也包括穿在裏面的皮甲和配刀，雁過撥毛是蹲大獄的基本規則，只能慶幸自己進城時夠謹慎，把賣馬的金塊給藏起來了，要不然現在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了。

正為自己的謹慎小心而得意得有點小欣喜，卻沒去想自己蹲大獄可能出不去這件事，這時，送飯的獄吏來了。和昨日一樣，一個饢餅，一木碗水，還有一樣的表情，一樣的轉身就走，連收碗的意思都沒有。

虧得青雲起身喊住獄吏，可能是恢復得不錯，還打趣的詢問獄吏，讓他收走昨日的木碗，卻反把獄吏逗笑道：“哈哈，這碗啊，多得很，沒必要。”說完轉身又走，背着身還來一句：“你以為你能用得了幾個碗！”青雲輕嘆一聲，只能繼續啃着硬邦邦的餅，繼續睡覺。

青雲不知道的是，現在他的事迹在城中，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這件事當天看到的人就多，可謂“知情者”甚眾，本身又有很離奇的地方。五人被一人反殺了四個，卻莫名的留下了一個活口，所以宣傳起來完全沒有難度。

美女宣傳隊，當然補充完善了前一段王雄縱馬大鬧街市，青雲勇救婦儒，而且在這段自然還要添油加醋一番，既充分表現了王雄的惡行，又大力讚美青雲的勇敢和善良。

宣傳這種事操作起來其實也很簡單，少女一行將自己的人散佈出去，去到各個人群密集的場所、最近各類人群談論熱點也正是此事，在聊天中都不用起主導作用，時不時添上幾句自己所謂的見聞，討論就會夠激烈了。

完全不用花錢雇傭閑散漢子、長嘴婦儒，參與的人自己就主動開始散佈此事，沒有花錢僱人所留下的痕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算追溯起來你不能定幾個說話人的罪，而且這種源頭要找起來難度之大，估計只有真這麼乾的人才知道。

傳到最後青雲成了天神轉世，天賦神力只因善心勸眾而甘受苦難，而且傳播速度比起真正的瘟疫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現在的全平陽城可謂是人盡皆知、家喻戶曉，目前的情況正在向著少女預期的方向發展，而且趨勢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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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府議事廳中，縣令一干人等也在討論此事，因為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縣令也想儘早了結此案，議事中沒有同意縣尉的再三請求，只是好言安慰，並暗示他不要在城中動手，可以到城外便宜行事。王霸雖然新喪獨子有切齒之恨，但官場的規矩還是要守的，內部達成一致之後，就部署明日公審定罪的相關事宜。

因為此事關注度極高，以至於佈告張貼后，竟然產生了奔走相告的效應，這也導致次日公審的吃瓜群眾，多於以前的任何一次。公堂之上維持治安是必要的，這日，守城軍也因此停了輪休。因為在獄中審問時已掌握了情況，青雲屬於外鄉人，沒有人為其辯護，所以請了城中三老坐堂，以示公正。

審理中，雖然青雲引用了正當防衛之類言詞為自己辯護，把縣令、縣尉一家及堂上三老等說一愣一愣的，卻然並卵，因為沒有過多的辯護必要，也沒有人為他辯護，僅作陳說之辭。

縣令完全忽略了青雲的說辭，因為那只是流程中的一環，宣判過程何其直接，王雄當街縱馬、毆打青雲有錯在先，行為雖然可惡，但罪不致死，青雲出手過重，下手狠辣，招招奪命，為人歹毒，判其發配邊疆永世為奴。

聲勢浩大的輿情雖然沒能影響青雲的審判，正當防衛一詞卻引起了一陣熱議，因為漢朝尚武，但凡是個有還手之力的人，絕沒有任他人欺辱之理。只不過沒有正當防衛這個說法而已，壓根就沒有這個詞，所以縣令審判時也沒有說青雲防衛是不正當的，只說他出手過重，也就是防衛過當致人死亡，字面的法理是通的。

審判結束后，由軍隊和賊捕掾兩隊人馬組成的治安隊，押着青雲一路帶回牢房，青雲在被押送的路上，看到了人群中的那名少女，只見她一手輕擺一手按在心口，意思是告訴他不用擔心。

青雲卻認為是我儘力了，沒辦法，心想這種事一般人也確實沒辦法，更何況萍水相逢，要怪只能怪自己，就沖她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沒辦法你就甭管了。少女卻一陣感動，覺得青雲都這樣了，還擔心自己的安危，讓她不用管了，暗下決心一定要將恩人穩妥救出，才能報答他的恩情。

數日後，由十人押送被黑布套着頭的青雲出了城，少女一行人自然一路尾隨而去，於城外二十里處，天色已晚之時，蒙面劫了犯人青雲，逃進山中奔行良久。少女心情極佳，胸口起伏地揭去青雲的頭套，卻發現不是青雲，被驚得花容變色，眾人過來查看也大驚失色，以為青雲已然被害。

經一番審問才知道，青雲早已被人劫走，這樣操作也只是為掩人耳目，原來這假扮青雲是賊捕掾的人，雖然矇著頭知道自己被“救”了。問題是他並不是青雲，嚇得連大氣也不喘，揭了頭套就是刀架脖子審訊，有幾個人受得了這樣的奇遇，自然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本來吧，說好了就是在外遛一圈晚上偷偷回城的，但誰能想到一個外鄉人在審理時連一個家屬朋友都沒有，沒人為其申辯，這倒好押送路上，卻能冒出這麼多人來埋伏劫救犯人。

這可是冤枉透頂啊，這人雖然老實交代也一再告饒，但已經見過諸位相貌，自然是留他不得，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倒霉。

少女一眾漢子只能安慰自家小姐，既然人已經被救了，雖然不是我們救的，但目的也算達到了，而且這次錯劫必能打壓王霸的氣焰，等他知道了必然氣得跳腳，這下王霸不能再霸道了，至於青雲只能任他自求多福了。道理是知道的，可少女心中卻生出一絲遺憾，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難道不應該是為他高興嗎，為什麼會有這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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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府衙門內的縣尉王霸，因為青雲被人劫走，正在悔恨為什麼沒有利索地解決自己的殺兒仇人，就算真這樣幹了，縣令也不一定拿他有什麼辦法，現在弄得又不敢聲張又要暗中查探，心中早已亂成一鍋粥。

當日剛過子時，因為遲遲等不來押送隊伍回歸的消息，已派人騎了快馬去打探，現在來報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押送十人無一倖免，全部死於非命。

王霸聽了之後，氣得一陣暈眩，幸得練武多年，一手撐在案幾，才沒摔倒在地，一口老血噴出，一邊自語道：“沒道理啊，人都已經劫走了，竟然還有人埋伏劫殺，難道是報復？好，好，好啊！”眉頭擰緊在一起，片刻之後說道：“不會是縣令吧，有這個可能嗎？，一個外鄉人而已沒必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