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她吃過的苦
墨栩挑眉，豎起耳朵聽。
“那個秘密，一直隱瞞了兩年。”
“我兩歲的時候，我媽和她閨蜜一起帶娃出去旅遊。”
“是遠門旅遊，她們接連玩了好幾個城市。”
“一開始挺開心的，雖然路上娃有點鬧騰，但總體還不錯，但突然就出意外了。”
“我媽逛景點的時候突然想上洗手間，就把我留給閨蜜幫忙看着。”
“結果……”
池一珞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做了一個深呼吸。
墨栩眉頭擰起，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要是說下去太難受就算了。”
池一珞抿了抿唇，調整好情緒后，最終還是繼續開了口。
“結果，我媽上完廁所出來，我就被弄丟了。”
“找遍了整個旅遊景點都找不到人，我媽發瘋一樣質問閨蜜什麼情況，她哭着說她不是故意的，就是自己孩子太鬧騰一直哭，她光顧着哄自己的孩子走神了，一轉眼，我就不知道去哪了。”
“我是被人販子拐走的。”
池一珞說到這，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有些很不好的回憶湧現，她禁不住紅了眼眶。
墨栩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着，“算了，別說了。”
“不，我要說。”她掙脫墨栩的懷抱，吸了吸鼻子，突然倔強起來。
這些事，她很少能有機會向別人傾訴，今晚突然一股腦傾瀉出來，雖然結痂的傷口會撕裂，但是，她反倒有種說不上的痛快。
“我媽因為我走丟了，整個人精神都變得不正常，我爸也不太好。他們用盡了手段，找了很多人脈，想要把我找回來，但……”
“都沒找到。那時候網絡還沒現在這麼發達，大海撈針地找一個兩歲的小孩很難很難。”
“我媽整天以淚洗臉，整天失眠，一醒來就找孩子，她埋怨她的閨蜜，也埋怨自己。”
“因為沒有看緊我，而導致我被拐走，我媽閨蜜也非常自責，尤其是她看到我媽精神失常的樣子，她更是難受。”
“後來……可能是內心的罪過感太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她……最終選擇自盡了。”
“留下了一封手寫信，跟我媽坦白自己孩子的身世，表達自己內心的懺悔，說弄丟了我是她的錯，這種負罪感讓她活不下去了，現在她把自己的孩子賠我媽，希望我媽不要再難過。”
“閨蜜用自盡來懺悔，留下一個和我同齡的女兒，這件事對我媽來說簡直就是再一次重創，她好像一夜之間突然就成了殺人兇手。”
“我爸因為這事，也感到震驚，他帶孩子去做了親子鑒定，結果出來真是自己的孩子。他跪下來跟我媽認錯，說自己那晚喝醉了才犯渾。”
“一件又一件荒唐的事，就像一隻大手扼住了我媽的喉嚨，那段日子，她真的過得很難，她沒有瘋掉已經是萬幸，頭髮白了很多。”
“大概是思女心切吧，她在怎麼也找不到我的情況下，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最終我媽還是把池雪瑤當成自己的親女兒了。”
“池雪瑤也算是我媽在那些悲傷的日子裏，唯一活下去的牽挂了吧，她把池雪瑤當成我來養了。”
“所以，在外人眼裏，池雪瑤才是我爸媽的寶貝千金，享盡了榮寵。”
“聽說池雪瑤從小就很聰明，學業永遠名列前茅，活潑陽光又優雅大方，的確被培養成了大家閨秀的樣子。”
“和我的小家子氣一比，她確實更像池家的千金大小姐。”
池一珞扯了扯唇角，苦笑道。
車內氣氛變得沉重。
“別這麼說自己，我沒覺得你哪裏小家子氣，反倒是你這同父異母的妹妹，對你用的手段讓我覺得她上不了檯面。”
墨栩眉眼溫柔，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撫道。
池一珞眼神愣愣的，像在發獃。
墨栩問：“你沒在池家的那些年在哪？又過得怎樣？”
“我？”池一珞的思緒又飛遠了，“我……”
“可能是我爸媽找我時動用了不少人脈，讓外面風聲有點緊，人販子不敢再賣我，就將我丟了。”
“丟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山旮旯里，後來村裡一個很心善的伯伯看我可憐，就把我帶回了家。”
“從此，我就多了一個爸爸。”
池一珞說到這，淚水像決堤的河壩。
“他是一個獨居老光棍，這一輩子都沒有結婚。他說因為我的到來，給他沒有光的日子帶來了很多希望。”
池一珞抽過紙巾擦眼淚，啜泣道。
“他是我最愛的爸爸。”
“雖然能力有限，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他真的給了我很多愛。”
“可是他年紀大了，後來身體也不好。我上初中之後，就得學會自己出去打散工賺錢了，無意間跟着一位姐姐學了化妝，發現自己有點天賦，也很喜歡。”
“那時候我很渴望賺錢，就給跟着姐姐給別人接化妝的單子賺錢。”
池一珞說到這笑了。
墨栩：“這麼小就開始賺錢，不得了啊。”
池一珞抿唇樂了一下。
“我的美妝知識就是這時候打下的基礎，不然也不會有我後來做美妝博主的巔峰。”
“後來我爸爸病了，我一邊讀書一邊靠做美妝博主賺錢給他看病，可是他最後還是沒撐住……”
池一珞哽咽起來。
“他這一輩子都沒享過福……我親生父母要是能早點找到我就好了，起碼他走之前，還能體會一下有錢人的生活……是我太無能了……”
池一珞又嗚嗚嗚地靠在墨栩的懷裏哭起來。
墨栩輕撫着她的後背，心疼得不行。
“人各有命，你已經儘力了，別太難過。他這一輩子有你就已經很幸福了，他不是說了嗎？你給他帶來了光啊。”
他不知該怎麼安慰，語言有時候很蒼白無力。
池一珞窩在墨栩的懷裏嗚咽了很久，最後才慢慢平息下情緒。
車子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目的地。
池一珞訥訥地眨巴着雙眼，望向窗外，問：“到了？”
“嗯，到了。”墨栩抹了抹她濕漉漉的臉頰，說道。
“怎麼那麼快。”池一珞坐直身子，看了眼窗外的小區門口，“我之前說到哪裏了？”
墨栩：“什麼？”
“池雪瑤的事，我說到哪了？”池一珞回頭看他。
“說完了。”墨栩整理了一下黏在她臉頰的髮絲，哄道。
“說完了嗎？”池一珞恍惚，先前哭得太狠，她真不太記得說完沒有。
有時候，她總覺得自己生娃之後，腦子有點不太靈光。
雖然，懷孕之前，也沒有特別靈光……
大概是她親生父母只給她遺傳了良好的顏值基因，沒把高智商遺傳給她……
“我想知道的，你都說完了。”墨栩傾身幫她解安全帶，說：“走，回家去。”
池一珞點了點頭，推門下車。
把所有行李搬下車，池一珞突然意識到什麼，她摸了摸自己的雙眼，問：“我眼睛不會腫了吧？”
墨栩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眼睛，說：“腫倒是沒腫，不過，挺紅的。”
池一珞忽而抿唇笑了，“那你還要跟我一起上去嗎？”
墨栩關上後備箱，疑惑道：“都到樓下了，為什麼不？”
“那你可能會被誤會。”池一珞笑道，“我媽可能會以為是你惹哭我的。”
墨栩唇角不禁抽了抽，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那你要幫我解釋啊，總不能把我往坑裏帶。”
池一珞哈哈一笑。
兩人牽着手往小區里走，結果……走到一半，墨栩又突然頓住了腳步。
“糟了，我忘了買禮物。”他低聲驚呼。
池一珞拉着他繼續往前，“算了，沒事的。”
“不行。”墨栩杵在原地不動，“你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東西。”
池一珞見他執着，也沒攔他，順道還叮囑了一句：“買貴點的。”
“這還用你說。”
墨栩丟下一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