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醒的抉擇
黎楚回到廣場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發現異常。
倒是那個張爽，尋了個機會，在進入下一關的時候，走到了黎楚邊上。
「小師妹，恭喜恭喜啊！」
黎楚聽見這話有些不自在，當時因為自己想太多，好像把這位給嚇壞了。
聽見張爽打招呼，便也壓低聲音道：
「多謝師兄，不過考核未結束，做不得准。」
張爽身為普通外門弟子，常年處理人情世故，怎會聽不懂黎楚話中的低調之意？
張爽心中並無不悅，反倒對黎楚低調的態度，更加高看一眼。
於是他當即給了黎楚一個懂了的眼神，轉臉神色變得正經無比。
這一手變臉絕活兒，倒是把黎楚看得一愣一愣。
「鐺——」
又是一聲清越鐘聲，還是之前那個聲音：
「恭喜諸位，離踏入劍宗又進一步。」
「下面是第二關，心性測驗，順利通過測驗者，則可入我劍宗山門。」
聽到這個聲音，黎楚趕緊打起精神，同眾人一樣，在心中猜測關卡內容。
經過測驗靈根那一關，不合格的人已經去了一半有餘，整個廣場瞬間顯得空曠不少。
身為矮子中的高個兒，黎楚很容易就看到廣場前方，突然出現的四面鏡子。
小蘿蔔頭們安靜的排着隊，一個一個走上前。
臨到黎楚的時候，她見站在鏡子旁的那名弟子，並指往鏡面一指，面無表情道：
「進。」
黎楚便迅速抬腳邁進鏡中。
進去之前，黎楚以為心性考驗，不過是給出答案，讓大家做選擇罷了。
誰知進去之後才發現，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鏡子的後面並不是考場，而是一處內室。
不過讓黎楚驚訝的不是這些，而是自己明明是走進來的，為什麼此時會躺在床上？
看着明黃的帳頂、明黃的被褥、明黃的枕頭，甚至一身明黃的自己，黎楚眯縫着眼睛坐起身。
但是在起身的瞬間，她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細細感受了一番，然後兩腿夾了夾，不死心的拿手摸了一把，當即嚇得渾身一顫且滿臉通紅。
她剛準備下床，房門口已經急步走進幾個人。
「殿下，您不再多歇會兒嗎？」
眼前層層疊疊的幔帳被拉開，一張清秀得有些女氣的臉，便出現黎楚面前。
黎楚已經勉強平復下來，猜到這大概就是考核內容，強裝鎮定的用公鴨嗓說道：
「不睡了。」
那小內侍一聽這話，當即一臉心疼道：
「殿下這是又想娘娘了？」
「唉，您不能總這樣，為著陛下的苦心，您也得打算起來啊！」
小內侍一邊說，一邊就要過來幫她穿衣服，黎楚忙皺眉把他往外一推。
小內侍一愣，臉上閃過受傷的表情，最終還是抿抿唇道：
「殿下既然不愛聽，奴才不說便是。」
聽到這話，黎楚忍着不適開口道：
「我不是這意思，你先出去。」
黎楚看到那幾人都走了出去，才起身下床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
扶了扶頭上的發冠，黎楚這才岔着腿，姿勢極為彆扭的打開門。
「殿下？您這是痔瘡犯了？」
小內侍看不過眼，忍不住低聲在黎楚耳邊問道。
黎楚：「……」
「哈哈哈哈！你們快看這個小女娃！」
宮門合上的一瞬間，一陣大笑聲響起。
順着笑聲而去，卻是一群人正認真觀察四面鏡子，無塵劍君也在其中。
「好笑嗎？」
無塵劍君看一眼鏡中景象，神色淡淡的問道。
無塵劍君無喜怒，這在劍宗是出了名的，誰知道她這表情什麼意思？
之前大笑那人，只能試探着回答道：
「不，不好笑？」
「不好笑，那你笑什麼？」
「那，好笑？」
「是嗎？那是本君新收的弟子。」
「……」全場寂靜。
「不對啊，她這表現，像是完全清醒的啊。」
寂靜過後，圍觀的人群中，終於有人說出重點。
先前大笑那人，也暫時放下了尷尬皺眉道：
「那這測試對她豈不是無效？」
說完這話后，大家都忍不住扭頭去看無塵劍君。
一向難開尊口的無塵劍君，面上難得帶了絲笑意道：
「清醒時的抉擇，可比本能的抉擇難多了。」
道理聽起來沒錯，但眾人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好在這些都是小事，更何況那是人家選定的徒弟，懶得琢磨那麼多。
不如好好看看鏡中，有好的苗子搶過來再說。
而這邊的黎楚，也已經很快適應了身體上的尷尬。
既然這是場考核，那背後自然有考官看着。
若是這樣的話，無論考核任務是什麼，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變得非常重要。
意識到這一點的黎楚，將自己目前的處境，好好的分析了一遍。
總結起來也很簡單，不過是皇帝偏寵太子，其他皇子想爭奪皇位。
偏偏太子對國事並不感興趣，更是對權力沒什麼慾望。
再說太子的兄弟中，有比他更適合皇位的人。
但老皇帝，因為念着故去的皇后，一心要把皇位給太子。
黎楚心中清楚，這應該就是考題，但心中卻不知道該怎麼選。
她自己心中最好的想法，當然就是把皇位給喜歡做皇帝，並且做得好的人。
但這具身體本人，雖然不想當皇帝，卻非常重視親情。
從小沒有享受過親情的黎楚，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在不傷害父子情分的基礎上，成功的讓出皇位。
黎楚這邊正經歷着艱難的抉擇，殊不知其他人也在經歷艱難的抉擇。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那些人並不像黎楚清醒，而是將自己代入了現在這段人生。
比如，同一面鏡子中的另一個小女孩，此時經歷的事情，正是之前黎楚的經歷。
不過此時的她，早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黎楚。
和黎楚不同的是，這個女孩可不像重生前的黎楚。
在遭受到欺壓后，便當機立斷的逃跑，根本沒等到沉塘的悲劇發生。
甚至在逃跑之前，還去村長家放了一把火。
「好！這小姑娘我喜歡，還是單火靈根，該是我們離焰峰的人！」
一個赤眉紅髮的老頭，見此狀況樂得哈哈大笑。
笑聲剛落，那個逃離落鳳村的女孩，已經一步踏出鏡面。
而無塵劍君卻眼中神色一動，看向那女孩身後。
因為黎楚這邊也有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