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他們死
下沉的黎楚，本能的想要發出驚呼，又怕被村人發現，只能閉緊雙目死死咬住嘴唇。
在黎楚的心中，再壞的處境，也壞不過被村民再一次抓回去，即便前面是地獄。
黎楚緊緊提起的心，卻隨着下降的時間慢慢放鬆下來。
不知是不是黎楚的錯覺，她明明能感覺到四周極為寒冷的溫度，卻奇異的並不覺得冷。
反倒讓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安心感。
大概是——母親的溫暖？
想到那粒發光的珠子，黎楚心頭突然變得火熱起來。
她試圖睜開眼睛，一動之下卻驚奇的發現，不僅眼睛睜不開，身體也不能動彈一絲一毫。
黎楚心慌起來，還想繼續掙扎，腦海中卻突然一窒，連帶意識一起暈了過去。
此時，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傳來一聲愛憐又悲傷的嘆息：
「乖，你的前路，定會光明燦爛。」
嘆息聲落下，原本漆黑如墨的空間，瞬間一道強光一閃而逝，彷彿餘暉燃盡前的輝煌。
碧落宗，一處火山溫泉池中。
一個長相嬌憨的少女，正一邊玩水，一邊饒有興緻的打量四周。
「陸師姐，你說為什麼唯獨這口溫泉不一樣啊？」
聽到嬌憨少女這話的陸瑛，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才無奈搖搖頭道：
「這溫泉為什麼獨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起來，我就要自己走了。」
說完這話，那位陸師姐就轉身，做出準備離開的樣子。
「啊！好冷啊！」
身後傳來少女驚呼，陸瑛以為又是對方調皮，略顯英氣的長眉皺了皺，一臉嚴肅的說：
「羅纖纖！你再耍這種把戲，我下次出門再也不帶你了！」
那邊的羅纖纖，早在喊冷的那一刻，便已經出了溫泉。
聽到陸瑛的威脅，難得的沒有跑過來撒嬌，反倒是以更高的聲音驚呼：
「水，水下有人！」
這次倒不用羅纖纖多解釋，因為陸瑛已經看見了。
倒不是她眼力好，而是因為，羅纖纖說的那個人，已經直接從溫泉中「炸」了出來。
「砸開看看。」
陸瑛皺眉點點頭，指着那透明的冰繭說道。
聽到陸瑛的話，羅纖纖反手掏出大鎚，胳膊一掄就要向下砸去。
一旁的陸瑛，嚇得急忙一把截住那大鎚，哭笑不得道：
「這是個凡人，照你這一錘掄下去，她還有命在嗎？」
羅纖纖這才反應過來，忙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小心的錘開冰繭。
黎楚蒼白瘦弱卻傷痕滿布的身軀，便出現在兩人眼前。
「啊！誰這麼毒啊！一個凡人也不放過？」
羅纖纖當場便眉毛一豎，恨不得立馬找人干架去。
陸瑛並未搭話，試了試黎楚鼻息，發現只是昏迷后，才起身對羅纖纖說：
「你這腦子長來幹什麼吃的？這很明顯就是凡人造成的，先帶回去再說吧。」
說完，也不理氣鼓鼓的羅纖纖，抓起黎楚，幾個起落便到了遠處。
「陸師姐，等等我！」
看着對方毫不停留的背影，羅纖纖氣得直跺腳，但也只能恨恨的跟上去。
黎楚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於是，她悠長的嘆息聲，就顯得格外的突兀。
「噗——小孩子家家的，怎麼那麼喜歡嘆氣？跟個小老太婆似的。」
黎楚的嘆息聲剛落下，周圍漆黑的空間，伴隨着少女的說話聲變得燈火通明。
黎楚有些愣愣的，看着那個笑意盈盈的少女，步態輕盈的走到自己面前，低頭問道：
「我叫羅纖纖，是我和師姐救你回來的哦！」
黎楚眼珠子轉了轉，又試着動了動身體，才緩緩坐起身，啞着嗓子道：
「黎楚。」
「黎楚？真好聽！」
見黎楚答話，羅纖纖便高興起來，想到之前幫她處理的那些傷痕，又忍不住一臉憤恨的說：
「究竟是誰這麼狠毒？為什麼把你傷成這樣兒？」
聽羅纖纖提到這茬兒，黎楚的臉色「唰」一下，再次變得蒼白，墜下冰窟前的記憶，潮水一般襲來。
父親的背叛、村長父子的狠毒、同村人的麻木冷漠、繼母的刁難、弟弟的欺壓。
各種痛苦的記憶，彷彿在一瞬間，以一種格外清晰的畫面，攪得她腦仁兒生疼。
「啊！！！」
黎楚雙手抱頭，忍不住痛呼出聲，嚇得一旁的羅纖纖瞬間變了臉色。
一邊扶住黎楚，一邊大聲朝着外面喊道：
「來人啊，快來人！陸師姐！」
陸瑛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羅纖纖驚慌的叫聲，嚇得她立馬推門走了進去。
發現羅纖纖好端端的，這才鬆了口氣，隨即看到倒在羅纖纖懷中痛呼的黎楚。
「這是怎麼回事？」
陸瑛皺起眉頭，從羅纖纖身上將黎楚拉起來才問道。
羅纖纖有些慌，趕緊將過程一五一十的說了。
陸瑛聽了，眉頭皺得更緊，兩指一併，輕輕扣上黎楚的脈門。
「一個凡人，氣息怎會如此霸道？」
「你先守着，我去叫師父。」
一身雪青色廣袖的柳真人，查看完黎楚的情況后，揚起一貫溫婉優雅的笑臉說：
「無妨，等她醒來，帶過來給她測測靈根吧。」
陸瑛聽了忙點頭應是，想到黎楚「炸」出來后，突然結冰的溫泉，瞬間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一旁的羅纖纖很明顯也想到這個問題，當即抱住柳真人胳膊搖晃道：
「師父，你的意思是黎楚有靈根？那我們把她留下來好不好？」
柳真人並未搭話，只拿指頭嫌棄的去點羅纖纖的額頭，只那手下的動作卻格外輕柔。
一旁的陸瑛面上是一貫得體的笑容，只垂下的眼瞼，遮住了眸中的情緒。
黎楚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又是一片漆黑。
與上次不同的是，自己的呼吸才剛剛一亂，黑暗中就有人開口。
「你今後怎麼打算？」
剛要坐起的黎楚，聽到這話后便頓住，她能怎麼打算？
她的人生，彷彿由得了她選擇似的。
想到那發光的珠子，想到自己掉落時的感覺，若往後的人生，真的能由她選擇——
「我要他們死！」
黑暗中，黎楚清晰的聽見自己說出的話。
低沉、稚嫩，卻充滿無盡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