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世道艱難
昏暗的地下通道，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
一群衣衫或簡樸或襤褸的人行走在通道內，他們低頭看着腳下的石板路，步履匆忙。
人群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除了不會走路的嬰孩，人人都帶着簡陋的包裹行李。
匆匆走過一段延伸向下的通道，他們來到一段長長的看不到盡頭的石階前。
石階盤旋向下，投向那無盡的黑暗。
一眼望去，石階沒完沒了，盡頭只餘一片黑暗。這情景仿若一隻怪物，正張開大口等着他們自投羅網。
所幸的是，階梯靠牆的一邊，隔着十幾米，就有一盞昏黃的燈光，不至於讓他們看不清腳下的路。
另一邊雖然沒做護欄，寬度也有成人手臂打開那麼寬。小心些不至於摔下去，但總讓人心驚膽戰。
他們稍作停頓，開始排隊順着石階盤旋而下，所有人在行進的時候都盡量靠牆行走。
壓抑的氛圍中，很少有人說話，絕大部分人都一言不發保持着沉默，神色不安中還透着幾分悲愁。
一路上偶爾有孩童的哭聲響起，也很快被大人制止。
他們所去的目的地是一個深入地下500米的庇護所，那裏最多能同時容人。
這是方圓百里內規模最大的一個庇護所了。
要知道一個普通的小鎮人口數量才兩、三千人，大點的六、七千人就頂天了。
把方圓百里內小鎮和一些散落的村莊人口都集中在一起也填不滿這個庇護所。
在通道入口處，有持槍的漢子在不斷的催促那些進入庇護所通道的人。
“快快快，跟上，跟上。”
稍遠的地方有許多全副武裝的人在警戒，順便接引從四處前來避難的人。
通道入口外面不遠處，停着一些車。
其中一輛黑色越野車上，後排座位上一個胖男人端起面前矮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看着那些不斷趕來的人慢悠悠地說道：
“知道我為什麼要花大把錢把這個廢墟改造成庇護所嗎？”
“那還用說，姐夫你心懷大愛，不計回報，造福鄉里，必將青史留名，名垂千古！”對面一個油頭粉面的小青年立馬拍了上去。
“屁！還青史留名，還名垂千古！你姐夫我還沒死呢！垂、垂、垂，垂你個豬頭！”
胖男人俯身一個爆栗敲得小青年頭一縮。
“我可沒這麼偉大，自古商人逐利，沒有好處的事誰會做？你看看這些人，能想到什麼？”
“我看一看啊，嗯……我想一想啊……咦，姐夫你看，那個女人長得還不錯哦！”
油頭粉面的小青年指着車窗外不遠處一個朝入口處而來的年輕女子。
胖男人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資源懂不懂？這些都是資源，都是票子！你這一天天的就知道女人！”
“嘿嘿，姐夫您有高度，有長度，有廣度，我可不敢跟您比。”小青年訕訕地笑道。
“現在這個環境吶，變異野獸滿地走，獸潮大大小小一個月都要來幾次，討生活、做生意越來越難咯。”
胖男人頓了頓問道：“對了，我讓你在庇護所旁邊建的糧庫，弄好了嗎？”
“弄好了姐夫！和庇護所一樣，上下左右，前前後後，都裝了加厚鋼板，保證一隻老鼠都跑不進去！”
粉面小青年拍着胸脯道。
“可是姐夫，庇護所來這麼多人，糧食消耗可不小啊！咱們又不是做慈善的，這……”油頭粉面的小青年很疑惑。
“吃飯能管幾個錢？能不能把目光放長遠點！”胖男人頗有點恨鐵不成鋼。
“可那也架不住人多啊……”
“飯嘛，當然是不能白吃的。”
“您的意思是……”
粉面小青年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想吃飯就幹活！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些人完成林茂的那一批訂單。
那這工錢要怎麼算，能不能再壓低點……？”
“我看你喲，還是太年輕！人要餓死的時候能有口飯吃就不錯咯！”
“高明，要不說姜還是老的辣呢！這麼一算，這糧食沒白給，還是很划算的！”小青年反應過來豎了一個大拇指。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把設備拉到庇護所了吧？”
“我還以為是怕獸潮弄壞設備呢！姐夫就是姐夫，永遠是我姐夫！您就是我的超級偶像，沒有之一！”
小青年恍然大悟。
這一通馬屁讓胖男人很受用，飄飄然地搓了搓肥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子。
“說起來，還要感謝這次大獸潮了。”
“是啊，不然想一下得到這麼多勞動力還真不容易！
不過，姐夫，你怎麼知道這是一次大獸潮的？”
“那自然是有我的消息渠道。”胖男人眯了眯小眼，還是有所保留。
“這消息來源可靠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管真假，早做安排也沒壞處。”
胖男人指了指車窗外面。
“你看看外面這些人，都往這裏跑，那消息八成是假不了了。
當然，也少不了你宣傳的功勞，姐夫不會忘了你的好。”
“嘿嘿，能為姐夫效勞是我的榮幸。”
“華子，你過來。”胖男人朝小青年招招手。
“你好好觀察一下，瞧見沒有？那兒、那兒，還有那兒，這些包裹癟癟的，都重點關心一下，爭取讓他們早日上工。”
胖男人攬着華子的肩膀道：“記住！不要強迫他們，要讓他們自覺自愿地上工，要告訴他們，上工有飯吃！
然後再告訴下面，這個庇護所只進不出，直到把庇護所填滿為止。”
“那些躲過獸潮，鬧着要離開的怎麼辦啊，姐夫？”華子想了想問道。
胖男人聽到這句話笑了，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眼中厲光一閃而過。
“告訴那些不安分的人，要出去可以！不過，是橫着出去！”
“我明白了，姐夫。我這就去辦！”小青年麻溜地打開車門下去了。
四面八方，仍陸續有人為躲避獸潮而來。
此時，庇護所裡外的一條山間小路上。
一個看上去十八九歲的精瘦少年拉着一個小女孩的手在趕路。
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臉上，脖頸上看去黑黑的，好似被塗了一層鍋灰，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靈動異常。
小女孩時不時要跑兩步，才能跟上少年的腳步。
兩人各自都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腰間還斜挎着鐵制水壺。
不同的是，女孩的背包和水壺都要小上一些。
“哥，你慢點走不行嗎！”
“不行！兩天就能走完的路，被你活生生拖成三天，今天必須趕到庇護所！”少年板著臉說道。
“為什麼我們這次不在以前那個庇護所躲着，非要跑這麼遠嘛！”女孩急跑兩步抬頭看向少年。
“因為這次的獸潮比以往的都大，以前那個庇護所已經不安全了，我們這次去的那個章城庇護所在很深的地底下，去那裏我們會更加安全。”
“哥，你怎麼知道的？我們都沒去過。”女孩剛問完立刻就後悔了。
“嘿，你哥我是誰啊！能掐會算，上知天文……”
“下知地理，前知一千年，后曉兩千歲，能人之所不能也……葉真葉半仙，你能不能換兩句，我耳朵都要起繭了。”小女孩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沒大沒小的，葉靈，我警告你啊，再亂叫小心我揍你！”被叫做葉真的少年揮了揮拳頭。
“這裏又沒有別人。”女孩小聲咕噥道。
“沒別人也不行！”沒想到還是被葉真聽到了。
“耳朵可真靈！哈哈，我知道了，肯定又是你做夢夢到的！”
葉靈一點沒被他的虛張聲勢嚇到。
“有些是，有些不是。呃，還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我才不小！我都長大了好嗎！”葉靈抗議道。
葉真突然轉身蹲下，拉着女孩雙手：“靈兒，哥哥做夢會成真的事是我們之間的秘密，誰也不能說，記住了嗎？”
“那是必須的！作為交換，我的秘密你也不能說哦。”
“好，一言為定！”葉真聽着妹妹用嬌憨的語氣說著老氣橫秋的話，忍不住笑了。
”哥，那獸潮到底多久會來啊？”
“明天中午。”葉真起身拉着妹妹繼續趕路。
“一個月前你就說有獸潮，那為什麼我們不早點出發啊？”
“因為我們要準備吃的呀，不能餓到我家的小公主。”葉真寵溺地用左手揉了揉女孩的頭。
“你戴鐵手套的時候能不能別摸我頭！”葉靈抗議地打向少年的胳膊。
“哦，對不起啊，我忘了。還有，這叫合金拳套！什麼鐵手套啊，簡直土得掉渣！”葉真收回手吐槽道。
這合金拳套是他在一次戰鬥中得到的戰利品，可惜只有左手一隻。
這並不是一隻普通的合金拳套，還擁有其它功能。
這次出遠門前，他把自己和妹妹全副武裝，所有的裝備全用上了。
其實也就是一把三棱刺，一個合金拳套，一把匕首，一件防禦薄軟甲，一副防禦護腿，一個背包帳篷，一個背包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