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聖賢之心-蒙家
斑駁的牆體,是寂靜的漫天白中的唯一背景。
近處跌宕起伏的塊狀蜿蜒,想來是曾經錯落有致的田野。
“東哥,你怎麼看?”
孟凌微傾頭,有些遲疑道。這裏大多都是老弱病殘,昨日那一口摻雜了木屑的粥想來已是他們這裏最好的食物。
“孟隊長,你做主便是。”東哥沒有表態,只是態度恭謹順從道。
出行前袁豐雨就安排眾人一切以孟凌為主,現下也不過是合情合理罷了。
東西原本就是幾人保管不當,如若不是孟凌警惕,怕是一點都回不來。
“那就給你們吧,先種這個,今日就需下地。”孟凌從包里拿出剩餘不多的甜薯藤。
“只是這個包不能給你們。”
“謝謝你們。”
幾個小時的處心積慮和算計終究成了真,大胡激動的行了一個大禮,從城門哨卡處推出一輛木板車。
不久,孟凌幾人再次踏上征程。幾人的背影漸漸遠去變成小黑點。
陽東縣今日熱鬧起來,縣裏尚有餘力的人都裹緊了自己的衣服,揣上難得的幾塊火核。
城裏城外良田諸多,這次是否能夠真的有所收穫呢?
大家心裏卻充滿了希望。
龍元國的國道也不過兩三米寬,隨着距離谷城越來越近,道路倒是越來越寬。不似鄉間小城時,遍地白雪連路都看不清。
又耗時一整天,幾人才摸到了谷城大門。
谷城較之陽東縣,城門略高,但是門口守衛也並不多,稟明來意后,孟凌幾人被帶進了城內。
城內也並不比陽東富饒許多,街道兩邊房屋破舊不堪,目的地是一棟古樸宅院。門也不見了蹤影,門楣處原來似乎是牌匾的地方空無一物,徒留下與周圍牆體顏色不一般的方塊之地。
穿過一片走廊,幾人來到了庭院正中央,大約是祠堂的地方。
“叩叩”
“蒙老。是略城送東西的人到了。”
此處與袁家類似,或許更甚。
牆壁上高低的層層木質台位,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靈位。靈位上面一個倖存的大匾-聖賢之心;房間正中用一個大鼎點燃了一爐火,靠近牌位處是一些年長的人端坐,旁邊是疊好的被褥。靠近門邊的是一些老弱婦孺。
只是大家噤若寒蟬,沒有嬉鬧的聲,孩童也是手持一卷書,默聲習書中。
“進來。。”
回話的是一個身着褐色長衫棉服的男人,似乎剛從手上的書籍卷宗中回過神來。年齡約摸四十來歲,屬實當不得蒙老這個稱呼。
“幾位,這是蒙老,我們谷城城主。”
“蒙老好。”
幾人將視線從打量中收回,拱手行禮道。
周圍之人皆無迴避動作,似乎是習以為常。
這行人一共七個人,其中最中間的矮個子胸口還背了一個小奶娃,雖說不太明顯,蒙粵就是覺得這是個女人,倒不是歧視女人,只是女人小孩總是諸多不便,想來必是有過人之處。
“東哥。”
孟凌不欲多待,現下時日尚好。幾人將剩餘的分作兩包的種子留下一包,簡單交代幾句后就要離去。
“幾位,我這邊近來又收集了些糧草,煩勞各位幫忙帶回。”
孟粵是谷城的大城,谷城顧名思義,稻田大城。
孟家是谷城幾百年來的大族,鼎盛時期周邊幾千里都是孟家的私人財產。不過孟家為人良善,甚至在約摸八十年前就將土地貢獻給國家。
周圍的個戶或者因各種原因流浪而來的人才有了自己的土地。也漸漸形成了各個小城鎮。
不管是國家興盛還是艱難的時候,孟家都是花都有力的後盾。
“蒙城主,我們此行還要前往楠城,返程時再帶走。”
“我們幾人就不多留了。”
簡單告別後,幾人又風塵僕僕趕往楠城。
“果不其然,我們是被騙了。”
阿毛這一路都心事重重,現下到了谷城,心裏對胡鴻羽更是怨念頗深。
“無礙,原也是往南邊送糧種,只要都是送到了百姓手中。”
更何況,每個人站的立場不同,做出的事情也終歸是不同的。
孟凌如此想到,幾人行禮越來越少,所行越來越快。楠城是周邊尚還比較昌盛的大城,往楠城方向陸陸續續的能見到相同目的地的人。jj.br>
幾人有幸在距離楠城不太遠的地方,搭上了一輛牛車。
這輛牛車估計是做的運送客人的生意,牛養得還算健壯,掌車人一襲厚重的皮毛衣服,徒留兩隻眼睛在外面。睫毛上結滿了冰霜。
除了孟凌幾人,車上還有一些人,對孟凌幾人似乎心存畏懼,並不搭話。
挨着孟凌幾人坐的,還有一老一小兩個人。老的大約六十來歲,小的也不過七八歲,約莫是爺孫兩。
小孩子正直愣愣的看着憶唐,憶唐才睡醒不久,正用還沒有長出的牙咬着一根奶酪棒。
“咕隆。”
重重的咽口水聲從小孩的喉嚨里發出,孟凌這才將視線放在了小男孩身上,大約一米出頭的小個頭,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現下正眼神閃爍,似有些不好意思。
略一實說,孟凌從包里拿出一顆棒棒糖。“給。”
小男孩渴望的看了看,將頭偏向爺爺腋下,藏在裏面不露頭。只是兩個眼睛還是時不時地瞧過來。
年長的爺爺看看孩子,又看了看孟凌懷中圓潤可愛的憶唐,心下有些苦澀。最終伸出一雙紅腫乾裂的手摸摸小男孩頭,嘴上說著,“收下吧。”
“謝謝哥哥。”
孟凌男裝打扮個子嬌小,看起來也還年輕,小男孩如此道謝。
似乎這個溫情的片段打破了車上安靜的氛圍,旁邊一位身着短衫,肩膀上好幾個補丁的婦人瞧着小男孩撕開糖紙,想到家裏的寶貝疙瘩一年多沒見過糖了,有些艷羨,打開了話匣子。
“幾位從哪裏來,現在還有這麼精貴的東西喲?還這麼大方!”
“我們從谷城來的。”孟凌斟酌一下,回道。
“谷城!”婦人尖聲重複了一遍,車上幾人都將目光移了過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那窮鄉僻壤的地方能有啥好東西,莫不是騙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