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變重的呼吸聲表明了陳瑜粿現在的緊張,她垂下眼,試圖在門口找到熟悉的鞋子,但現實並沒有像她想的那樣來。
陳瑜粿的身子稍稍變得僵硬,她的手也慢慢摸向後面的門把手,但這個時候她也不死心,探出頭像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
柜子掉下來了。
就是這一眼,讓陳瑜粿慢了一步,有人從她的卧室出來了,跟她正面對上了。
那人戴着帽子,身形很高大,陳瑜粿都來不及仔細辨認就立刻轉身開門。
猛地關上門后她立刻往樓下跑,她也不敢坐電梯,生怕在等電梯的時候被抓住,她連跑帶跳來到了樓下,在到一樓的時候腿都已經軟了。
她猛地衝出單元樓,差點撞到外面聚集的人群。
附近的人都在這兒圍着,中間還有幾名警察,幾個警察手上還抓着人。
陳瑜粿驚魂未定,卻也認出了被綁住的那兩個人的面孔,就是之前看到的物業人員,她喘着粗氣,話都說不全,「……還有,我房間……還有同夥,他們的。」
也有警察認出了她,「你是哪戶的?」
還有警察去問那倆人,「你倆還有同夥,剛不是說沒有嗎?」
「真沒有!」
「就我倆。」
話是那麼說,還是有警察上去了,而那倆人則是被手銬鎖到了路燈上,留一個人在這裏看着他們倆。
雖然驚魂未定,但陳瑜粿還是跟着上去了,中途還給警察說了自己做的事。
「玻璃破了嗎?」
提到這個,陳瑜粿遲疑了一下,「……我不太確定。」
她只看到了掉下來的柜子,當時看到這個的時候人就已經慌了,壓根沒有時間再去看玻璃怎麼樣。
幾個人一起來到門口后,陳瑜粿輸了密碼,輸完密碼她又有些憂慮,萬一剛剛那個人已經走了怎麼辦。
門打開后,幾個警察握緊了手裏的警棍。玄關也確實像陳瑜粿說的那樣,有許多泥沙腳印,就在大家保持警惕準備往裏走時,有人出來了。
陳瑜粿剛想說就是這人時,她又仔細辨認了一下,這好像是……她老公。
「林澤?」
「……怎麼回事?」
林澤也皺着眉,看着門口的那堆人。
陳瑜粿扶額,轉過來對警察說:「不好意思,是我搞錯了,沒有同夥,這個是我老公。」她說完后在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跟着鬆了不少,僵硬的肩膀也落了下來。
搞清楚狀況后,幾個警察要了個她的住址,之後就走了,她是旁邊的那個案子的報警人,得做個筆錄,但現在東西都還沒恢復,所以得等上幾天。
警察走後,陳瑜粿還是站在玄關門口沒進來,林澤也站在客廳,「發生什麼事了?」
「……我之後再跟你解釋,我現在有些累了,想睡會兒。」她伸手打住了林澤的詢問,換了鞋后徑直走向卧室。
加上吵架和暴雨,兩個人差不多快兩個月沒見了,但沒有半點想念,就連對話都像有衝突的陌生人一樣。
話是這麼說,但林澤在家陳瑜粿還是有許多安全感的,她進到卧室后就直接睡了,沒有過去那一個月的焦慮和不安,沒有吃褪黑素,也沒有戴眼罩和耳塞,就這麼睡著了。
林澤後續還過來看了一眼,發現她直接躺在了被子上,半個身子還在外面,他過去確認了一下,確定是睡着后幫她把腿放好,又放了個枕頭在她腰后,讓她睡得有些安全感。
而他則是躺在了外面的沙發上,就這樣睡了過去。
陳瑜粿一覺睡到了半夜,她是被凍醒的,起來后的陳瑜粿先去衣櫃前找了個厚衣服,然後打開門來到了客廳,與之前昏暗無比的客廳不同,餐廳那邊的桌子上放了一盞燈,使得屋內亮堂不少。
「醒了?」林澤還是穿着短袖,他坐在餐桌前,跟前是一桶泡麵,見陳瑜粿出來了還停下來攪拌的動作,把面推到了桌子另一邊,「吃吧,我再去泡一晚。」
這一切都讓陳瑜粿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不管是亮起的光還是桌子上的冒着熱氣的面,都讓陳瑜粿有一種這就是個很普通的夜晚的感覺。
她看了一眼窗外,外面仍舊是一片漆黑,回過神來的陳瑜粿立刻走向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以防光亮透出去。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我跟你說件事。」
兩個人同時開口,表情都帶着凝重,對視上后又很默契地從對方的表情中讀出兩個人想要說的應該是同一件事。
陳瑜粿先說了自己在這段時間的猜想和發現,林澤聽完後點點頭,「我在醫院的時候也感受到了,這回應該是全國都出現了問題……國外會不會也這樣,我也不太確定,但可能性很大,還有一點就是,我們醫院的衛星電話也用不了了。」
「世界末日嗎?」陳瑜粿看向他。
兩人相視無言,只有桌子上的泡麵還冒着微弱的熱氣。
世界末日的話,其實早點死才是更好的選擇,但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兩個人都極有默契的跳過了這一點。
「這段時間在家,多虧了你的露營用品,我還不至於餓死。」
「沒事,你用……」
這段對話過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他們之前吵得太激烈,又這麼長時間沒見,實在是沒法一下子適應過來,陳瑜粿拋棄掉敘舊,吃了兩口面后說:「我撿回來很多物資,還在車子裏放着,你去看一下電梯還運行着沒,我們搬上來。」
「運行着。」
看他這麼篤定,陳瑜粿抬頭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身後堆放的食物。
「牛。」陳瑜粿豎了個大拇指。
兩個人動作很快,一人一個裝露營用品的推車,就這樣下樓了。
外面很安靜,也沒有一點光,就連月亮都不知道藏到了哪裏去,只有林澤手中的手電筒發出的一點光,兩個人就靠着這個運了三趟,把車上的物資全部轉移到了家裏。
相較於陳瑜粿帶回來的,林澤帶回來的東西種類就要廣泛的多。
「你是把誰家電廠偷了嗎?」陳瑜粿看着那一大框的電池,各式各樣的都有,高興是挺高興的,但還是好奇他是從哪兒搞來的這些,不止電池,他甚至還帶回來了一個發電機,其實這個家裏也有個一樣的,是他的露營用品,只不過沒有柴油,並且啟動后聲音太大,陳瑜粿就一直沒有用。林澤帶回來的這個比家裏那個要大不少,
林澤正在重新規整物品,還記了數,「之前老去逛的那家露營用品店……都被我帶回來了。」
她就說呢,今天去的那家露營點為什麼門是開着東西卻沒有被雨水捲走,原來是水位下降後有人把門弄開了。
「你這是偷盜。」她笑道。
「那你報警吧。」林澤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們比誰都要清楚,末日要來了。
相較於白天,兩個人都已經穿上了羽絨服,外面更是寒冷刺骨,雖是七月,卻已提前進入了寒冬。
有人大半夜就發現了,氣溫突然下降,不少人都找出了冬天蓋的厚被子,因為也看不清外面的情況,大家就只能這樣縮在被子裏,等着太陽升起。
結果太陽沒有等來,等到了暴雪。
平靜的生活只來了半天,早上水位下降,下午氣溫升高,晚上倒是平靜了一會兒,但到後半夜那會兒,氣溫不斷降低,外面也颳起了風,到了早上打開窗戶一看,外面已經變成了一片雪白,放眼望去,所有的平面都被附上了一層雪,而雪的高度,已經超過了一層樓,單元門已經被壓到了雪下。
中午起來時,陳瑜粿和林澤都站到了窗邊,外面的雪就像是被撕碎的紙片一樣,就這樣往下落着,積雪到那一層了不知道,因為壓根就看不清外面。
陳瑜粿皺起眉,問了一句,「你覺得……警察再過來一趟的可能性有多少?」
「零,工廠都沒有恢復,沒有清雪劑,他們過不來。」林澤看向陳瑜粿,兩個人對視一眼后看向了旁邊的白牆。
這個白牆後面就是隔壁那個奶奶家,昨天臨近晚上那會兒就來了警察和法醫,把屍體已經運走了,林澤還在外面看了會兒。
陳瑜粿皺起眉,「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和三觀告訴我,不能這麼做,但是我不這麼做的話就會死……但末日了,哪裏來的法律?」
她再次看向窗外,外面的鵝毛大雪加證了末日的說法。
糾結了幾分鐘后,陳瑜粿做下了決定,「來吧,等世界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我自己去自首。」
「不知道這雪又要下多久,該不會到咱們這一層吧?」
「有可能。」
「鎚子在哪,是不是在儲藏室?」
「林澤,你得感謝我的囤積癖。」
「你囤鎚頭幹嘛?」
「我想自己把客衛重新裝修一下,把牆砸了做個三分離。」
「……感謝你的囤積癖。」
「不客氣。」